苏墨突兀的问题让陈庆之为之一怔,旋即并未多想回答道:“晚辈共有两个师傅,第一个师傅是江南竹席派的清泉子,第二任师傅乃是凌虚一指柳破虏,这一点我相信苏楼主肯定早就知道了,在下并非出身江湖世家,家中父母也只是江南小城的平常商贩,恐怕苏楼主不会听过的”。
苏墨明媚深邃的眼睛盯着陈庆之微微一凝,忽然淡淡玩味地笑道:“清泉子精于取巧剑道、柳老爷子指法和内力都是当世一绝,可不知道他们二位是谁精通于奇门眼看破我烟雨楼两仪幻尘阵的弟子”。
陈庆之一阵语塞,他依照约定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水先生的事情,但没想到苏墨观察力如此敏锐,足不出户也能知道自己精通奇门八卦的消息。
“呵呵,无妨,江湖之大能人辈出,不管是陈少侠哪位师傅,那也都是陈少侠的福报,我倒是更好气你那寻常商贩的爹娘,是如何能生出如此天资的少侠的陈少侠容我唐突再问一句,可否告知令尊姓名呢”苏墨继续问道。
这下不光陈庆之意为,圆桌上众人都是一怔,就连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东南西北二女也不由皱眉,意味深长地看向陈庆之。
旁人不知道,但她们自幼在苏墨身边长大,对苏墨的脾性十分了解,这隐居的二十年来,不管什么样的消息传到苏墨耳朵里都泛不起一点涟漪,一如先前陈庆之的消息传来时,可以说烟雨楼中人从未见过苏墨对什么人有如此感兴趣过。
可这一切从苏墨见到陈庆之后就变了。
陈庆之思忖再三确定自己绝无可能见过苏墨,转念又想爹娘一生平平淡淡,而自己如今却惹的江湖人人皆知,或许苏墨真的只是单纯好奇他们是谁罢了,按照苏婉莹等人的描述,苏墨也断然不会是那种以父母要挟陈庆之的人。
想到这陈庆之定了定神道:“家父姓陈,单名一个升字,扬州武康人士,苏楼主可曾听过”。
苏墨闻声后眼眉忽然低垂,平静如水的容颜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但坐在她身边的方白却敏锐的察觉到苏墨身上忽然变得躁动不安的气息,那气息一转即逝,很快又复归于平静。
“那你母亲她叫什么”苏墨又问道。
陈庆之微微皱眉继续道:“母亲姓田,名如云”。
“陈升,田如云”苏墨细细念叨了几遍二人名字,一阵难以察觉的气息躁动后又平静笑道:“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方白不由心中一阵疑惑,脑海里将陈升二人名字思索了个遍,可即便他如今已过甲子的年岁,也真不记得江湖上何时有过这两人。
“爹娘都是普通人,倒是让苏楼主惦记了”陈庆之拱手道。
“苏荷已经将你们这一路的经历告诉了我,我们烟雨楼的兼爱盾能失而复得也多亏了你们,我听说你们有事需要烟雨楼帮忙,既然来了不妨说说吧”苏墨快人快语道。
陈庆之和江雨禾相视一眼都是一惊,二人原本还想着如何开口提出此事,没想到苏墨已经提前知晓,看老烟雨楼知晓天下事的名号真不是浪得虚名。
“小混蛋,你先说吧”江雨禾对着陈庆之轻声说道。
“苏楼主既然说了,那晚辈就不客气,晚辈来烟雨楼的确是有事相求”陈庆之起身拱手道:“晚辈当初在武康时曾有一名至交好友遇害身亡,事发离奇,直到今日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想请烟雨楼帮忙一查究竟”。
“哈哈哈,我当什么大事,原来是找一个杀人凶手而已,陈小子,不是我夸大其词,我烟雨楼二十年前”方白朗声笑着正说着。
“昨日事譬如昨日”死“,方伯不用再提了,二十年过去烟雨楼在外的暗桩都已经散去,情报刺探大不如前,所以咱们不能给陈少侠夸下海口一定能找出凶手”苏墨却淡定打断了方白,脾气本来火爆的方白却是无奈撇了撇嘴不敢多说,惹得一批的谷子岳和袁中山乐的一笑。
“难道烟雨楼也没有办法”陈庆之有些失望道。
“大哥哥不用担心,虽然烟雨楼情报刺探能力大不如前,但烟雨楼知晓天下事的核心本事靠的并非是情报,而是传承自阴阳家的占卜测算之术,大哥哥不是说过有当时血案的一丝线索,只要有线索以娘和几位公公的本事,推测出凶手所在也不难的”苏婉莹连忙说道,陈庆之闻言不由一喜。
“婉莹你还真是什么都说”苏墨轻轻瞪了眼女儿道。
苏婉莹不高兴地嘟嘟嘴道:“说的本来就是嘛,娘真小气”,不过苏婉莹心中也不由泛起一丝疑惑,来烟雨楼时要为陈庆之几人解答问题本就是苏墨自己提出的,为的也是报答陈庆之的恩情,但似乎见到陈庆之后苏墨又显得不情不愿了。
“苏楼主,晚辈当时在检查凶案现场时,曾经找到了这个,不知道算不算线索”陈庆之说着,终于拿出一直缝在自己衣服最里面的那条绢帛,那是当日在沈约府上他从萧元达屋里找到的衣服碎片。
“哦贴身衣服碎片,这东西寻常人来看毫无作用,但用来占卜推算却是大有裨益啊”方白又笑着顿了顿看向苏墨,发现后者并未阻拦自己便继续道:“贴身衣服上会残留衣服主人的气息,只要一丝一缕老夫也可以一步步找到此人”。jujiáy
陈庆之闻言顿时大喜道:“前辈当真可以找到凶手那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晚辈定铭记大恩”。
“呵呵,看来陈少侠还真是重情重义,这一条碎片竟然能保存至今实属不易,既然方伯有心那就劳烦方伯替陈少侠解答疑惑了”苏墨淡淡笑道。
“哈哈,好说好说,老夫见这小子对眼的很,不愧是柳老哥的弟子,待明日一早我就为他占卜测算”方白朗声笑道,陈庆之也是忍不住一笑,暗道自己许久的努力终于要有了结果。
“陈少侠想问的,不只是这一件事吧,还有什么不妨继续说说”苏墨看向陈庆之说道,那一对平静的眸子中绽放出淡淡的深邃,仿佛一眼可以看穿人心。
陈庆之对着江雨禾淡淡点了点头,后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这件事是晚辈相求,晚辈想问苏楼主关于二十年前「流云剑」血染江湖一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却是苏婉莹一时慌神将茶杯打落在地,与她一样,烟雨楼中人一个个面面相觑,面露惊色。
“苏妹妹,你没事吧,怎么了”杨华上前擦去落在苏婉莹裙子上的茶水疑惑道。
“流云剑姐姐怎么会问流云剑哎“苏婉莹秀眉微蹙轻叹一声,旋即看向一旁的苏墨。
“咳咳那个这位姑娘,那个流云剑当年事发时我烟雨楼已经避世,所以不太清楚此事经过,而且他残害武林同道的事人尽皆知,姑娘又问什么真相呢”方白轻咳两声赶紧说道,瞥了一眼苏墨,发现后者一如往常的平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虽然避世,但我不相信以烟雨楼的本事对此事丝毫不知,而且你们不是会占卜测算嘛,我也可以提供线索的,我以性命担保,当年流云剑一事乃是被人陷害的,此事我亲耳听到,其中一名凶手就是巴蜀剑派的白子泓,可他现在已经死了,就是被人杀了灭口的,而杀的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罪魁祸首,他现在就在外面冒充我师傅兴风作浪,所以我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是谁”江雨禾一时激动连连说道。
方白脸色巨变皱眉道:“白子泓,此事此事重大,姑娘可不能胡说啊”。
“我没有胡说,烟雨楼知晓天下事,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证明流云剑是清白的,而且我相信烟雨楼也不是公孙家那种不分黑白是非的人,你们难道就相信流云剑会是残害武林的人“江雨禾皱眉问道。
”这个这个”方白一时语塞,不由看向了苏墨。
“好一个伶牙俐齿,就这么想替那个挨千刀的翻案嘛”苏墨忽然冷冷说道,忽然一阵磅礴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只听的噼里啪啦一阵响声,桌上的碗筷茶杯纷纷碎成一片。
“不用怕”江雨禾正要后退只觉得背后传来一声低喝,只见陈庆之将手轻轻压在桌上,一身气息也散发出去,不偏不倚压在苏墨气势之上,渐渐将晃动的桌椅安稳下来。
苏墨冷冷一笑:”柳老英雄的弟子果然不凡,怎么陈少侠是想与我动手”。
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众人皆是一惊看向陈庆之和苏墨。
陈庆之却是摇了摇头,主动散去一身气势道:“苏楼主误会了,晚辈绝对没有冒犯之意,我们来只是想请烟雨楼解答疑惑而已,我在来的路上听过苏家的故事,烟雨楼苏家为往圣继绝学呕心沥血,这份大志令人倾佩,单这一点就证明烟雨楼绝不是人云亦云、随波追流的地方”。
陈庆之抬起头正色道:“在下虽不认识流云剑,但是我愿意相信他是无辜的,因为在下同为剑客,剑乃百兵之君,若不是正人君子又如何能成这天下剑道魁首烟雨楼继承两家绝学,也应该有责任还世间众人一个真相,剔除那些藏在阴暗中的江湖渣子,这不是江湖正道应当做的事嘛”。
“你说的都对,我可以答应你关于任何人的事”苏墨起身,淡淡一笑后却径直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道:“可惜独他不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