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光明顶,密室。
“凝气化虚乃凌虚功登堂入室的标志,你以周身窍穴为引将天地之气汇于丹田,再由外而内散出,但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一个「收放自如」,你要用心去感受自己牵引的天地之气,做到气随心动、心随意动”。
柳破虏的声音回荡在这间密室内,而他的对面坐着的正是陈庆之。
随着柳破虏一步步地指点,陈庆之只觉得茅塞顿开,与此同时脑海中的那片星海赫然出现一个看不清面孔的残影,那道残影随着他运转凌虚功正灵动形象地比划起来。
此时若有旁人能看到这道残影的动作恐怕会惊呼出来,因为这道残影所比划的动作并不是随意的,而是一门名动天下的绝世武功。
世人称之为「凌虚一指」
“大虚本非有,团块何迂疏。
一旬更五日,风乎驶轩和。
神驭两腋轻,绛霞理襟裾。
四锁度灵钥,八表当凌虚。”
一道道功法口诀随着那道残影的动作涌入陈庆之脑子里,几乎是同一时刻,陈庆之陡然站立起来,一阵冲天而起的气势蓬勃而发。
陈庆之始终闭着眼睛,但手脚却没有停下一刻,此时他仿佛与那道残影融为了一体,双手划出一道奇妙的手印,随后便见他如法炮制一般将双手食指和中指并起,一道凌厉的真气顿时笼罩在指尖之上。
那是一道清冽如风的气息,犹如透明般的颜色却隐隐流淌如泉水一样,这道真气不像浩然正气一样霸道,不像纯阳之气一样耀眼,它似乎静静流淌在天地中,就好似与天地融为一体一样。
凌虚功,可凝炼天地之气为己用,此时陈庆之已然领悟。
他猛然睁眼,口中发出一声呼喝,双指一前一后朝墙壁摄去,宛如两柄长剑刺出一般,两道真气以前所未有的气势轰然发出,眨眼睛就只听到“轰”的一声。
陈庆之面前的厚厚石壁上,出现了两道深不见底的窟窿。
一指之威,竟至于此,这便是名动江湖的凌虚一指
“师傅哈哈,我练成了,凌虚一指我练成了”。
陈庆之转身看着柳破虏激动道:“三天时间练出凌虚一指,怎么样师傅,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天才”。
柳破虏毫不意外地看了眼陈庆之说:“用是用出来了,不过力道和气势比起真正的凌虚一指还差点火候”。
“再说了,你身上有我三成的精纯功力还有一身浩然正气的底子,我当时还将这凌虚一指的毕生领悟和演武图传在你身上,要是你还不能一日千里那就真的是蠢钝如猪了”。
只不过他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依旧十分欣慰。陈庆之的进步速度出乎他的预料,但更让他感到欣喜的是陈庆之的那份坚持,自那日离开以后,陈庆之几乎废寝忘食地修炼凌虚功,时至今日已经练到了凌虚功第六层「凝气化虚」,而且将自己留给他的功力已经尽数吸收了。
陈庆之闻言不由耸了耸肩道:“师傅你就不能不打击我嘛,我再怎么也算你真传弟子,说我蠢钝如猪被人听到了不是打您老的脸吗”。
“呵呵,打我脸可不要紧,我只记得某个人当日可是信誓旦旦要练出个凌虚一剑的,可别到头来空空如也打了自己脸”。
“怎么会呢师傅,三天时间我就能用出凌虚“半吊子”一指,想用凌虚一剑我再照猫画虎把天地之气汇于剑锋上不就好了,有什么难的”
柳破虏看了眼似乎志得意满的陈庆之摇头笑道:“说你差点火候是我不愿意打击你,你现在大可以试试能不能用出凌虚一剑来”。
陈庆之闻言不服气似的忙抽出搁置在旁的三万剑,长剑出鞘发出清脆剑鸣,一道青色剑芒油然而生,柳破虏见状也是微微点头,他必须承认陈庆之即使不用凌虚功,浩然正气的底子也足矣让他成为剑术高手了。
但若想要登顶天人之境,还远远不够。
陈庆之轻喝一声,青色长剑划出一道剑气油然而出,剑气划落不远处的一盏蜡烛,望着那一分为二的蜡烛,陈庆之的脸色却是暗淡了下来。
“不错的剑气,你觉得怎么样”柳破虏笑道。
“为什么还是之前的样子,全然没有凌虚一指那样的威力”陈庆之不解道。
“我明明是按着师傅教的口诀用的啊”。
“不论凌虚一指还是凌虚一剑,都是凌虚功「凝气化虚」的转化,但若只是甩出一道天地真气那又何难我所创下的凌虚一指的精髓其实是一个“势”字”柳破虏意味深长说道。
“势什么势啊师傅”
柳破虏望着一头雾水的陈庆之起身缓缓说道:“是一指定胜负、一指定生死的气势,为师纵横江湖数十年得罪了不少阴险狡诈之人,但之所以能压得他们不敢反抗靠的就是这气势,管他阴谋阳谋,在老夫眼中皆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只需要一指灭了便是”。
“山川有势,江河湖海乃至一草一木皆有自己的势,而你若想领悟真正的”凌虚“二字,就要悟出自己的势而我传给你的凌虚一指中也将这份势传给了你,所以凌虚一指你即便不明其理也还能用出个半吊子,但剑道不同,老夫并不用剑,所以这凌虚一剑的势需要你自己去打磨,为师只能告诉你,务必多想想凌虚二字的真谛”。
势
凌虚一指有一指定生死的势,那自己手中长剑的势又该是什么
陈庆之陷入了沉思当中。
光明顶下,一名脸色焦急的柳家弟子正急匆匆地从山脚下赶来。
他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一封从洛阳来的书信。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传信弟子,按理说平日里没什么可以直接接触柳天豪的机会,但今时不同往日。
五日前,所有传信弟子就成了柳天豪最关注的对象,他们分别下山守在各个驿站官道,等的就是一封由福威镖局传回来的书信。
这名弟子不清楚书信里有什么,但他知道这封书信是他们扭转乾坤的关键了。
他们都是柳天豪的亲信,便毋庸置疑都是柳家的背叛者,只有跟着柳天豪掌管了柳家他们才有活路,想到这这名传信弟子的脚下又快了几分。
半柱香的功夫,这封书信终于传到了柳天豪的手里,一封牛皮包裹的书信,是福威镖局最好的料子包裹了,路南下,风风火火。
书信上有一个淡淡的刺金“杨”字,柳天豪眯了眯眼睛打开信封,他已经许多年没这么紧张过了。
许久,这间屋子里传出柳天豪一阵阵爽朗的大笑,似乎将压在心头许多日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了。
”柳兄,杨将军如何说”问话的是柳天豪最信任的一名亲信,此前也是柳家的一名客卿长老,名为关河。
“去集合所有弟子,正午过后跟我一起上山”柳天豪的眼中射出一道犀利的精光。
“柳兄当真要动手吗”关河那张白净的脸上闪出一丝担忧。
“关老弟大可放心,咱们上山不动手,去看戏”。
“看戏什么戏”。
“看一场气急败坏,血流成河的好戏”。
柳天豪大笑一声走出门去,今日万里无云,似乎正应了他的心情。
“黄口小儿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什么柳天豪打算带着人上山了这消息靠谱吗他带了多少人”吕不凡接报后惊道。
他想过与柳天豪终有一战,但从没想到柳天豪会光明正大来挑战他。
“消息是我安插的探子说的千真万确,他们午后就要上山了,这才柳天豪把手下都带上来了,可谓倾巢而出了,他们来势汹汹,咱们怎么办大哥”吕啸天回道。
“哼,怕什么二叔,这个柳天豪我看是被咱们逼到绝路了,这是打算拼死一搏了,他也不想想,凭他的力量能是咱们白龙寨的对手吗”吕良不屑一顾道。
“莫要轻敌,柳天豪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你让兄弟们速速集合,然后封住所有上山路以免被他们从后面袭击,你们两个随我去看看,这个柳天豪到底能有什么把戏”吕不凡沉声道。
“对了,陈公子在哪里,大战在即让他也来帮帮忙吧”。
“爹陈公子一早就去贺仙翁那里了,说是与他们敲定一些关于瓜分柳家家业的细节,我怕我怕跟上次似的去了又打扰他,又得背锅了我”吕良悻悻然道。
“去这么早昨日那个柳稹不是已经都写了封草书了,陈公子竟然还这么着急罢了,缺他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走吧”。
说罢,吕不凡就带着吕良二人匆匆往外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个时辰后,光明顶上被日头照的一片光明,而等候多时的吕不凡也看到了上山来的柳天豪。
“柳长老怎么不在山下乘凉突然上山了这要是被贼子攻上山头可如何是好啊”。
吕不凡远远喝道,一身内力毫不掩饰,数十丈之外也听得一清二楚,这名江湖枭雄一开始就打算用气势压倒对方。
“呵呵,大树底下才好乘凉啊寨主,杨将军的大树您要是不稀罕,我可要鸠占鹊巢了”柳天豪的声音也传来,声音不如吕不凡那样惊人却让吕不凡闻言一怔。
“怎么柳长老打算灭了我吕某人后来当杨将军的狗吗也不知柳长老在山下喝了几斤黄汤,能有这般勇气”吕不凡怒而讥讽道。
柳天豪一步步接近,双方之间的气氛愈发的紧张起来,可柳天豪眉间的那股淡定却让吕不凡愈发不安。
他到底为何会如此有恃无恐
“要是杨将军知道吕寨主你误信贼子,亲手引狼入室把将军布置的大好局势毁于一旦,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柳天豪距离吕不凡十步外说道。
吕不凡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慌张。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