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江陵城,布满了刀光剑影和嘶声呐喊,全然没有昔日荆楚第一大城的繁华与热闹,家家户户锁闭门窗,胆颤心惊地缩在一起,用惊恐的眼神张望着外面,百姓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着什么,只是暗暗祈祷着霉运不要降临到自己头上。
江左居,这个往日江陵城最红火的酒楼,此时已经是破败不堪,那展昔日招牌一样的酒旗无力地飘落在地上,被来来往往的士卒踩在脚下,蒙上灰尘再碎成一片一片,再也不复昔日模样。
王远知听到萧颖胄的声音只是略微迟疑了一瞬间,便立即呼喊陶永三人对着西风等人围了过去,四柄长剑齐刷刷出鞘,四人分立四方,正是那「两仪太清剑阵」。
“牛鼻子,就凭你们四个能拦得住我吗”西风冷傲地说道。
王远知四人相视一眼不敢妄动,西风的武功之高远超他们想象,此时虽然他已经消耗许多,但真动起手来,即便用上两仪太清阵王远知四人也没有必胜把握,更何况陆静修右手受伤,用的还是不常用的左手,实力大不如前。
西风冷哼一声正欲提前动手,却突然听到一阵疾驰而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一队数十人的士卒,这些士卒身上裹着厚厚的重甲,左手持盾右手拿刀,气势汹汹远胜寻常士兵。
西风皱眉向远处的萧颖胄看去,这一队人马本是护卫在他的左右的,此时半数以上都朝着自己冲来,显然应该是萧颖胄的亲兵,只是他不知道,这一队甲兵在荆州军中号称“解烦军”,意思是为萧颖胄解除烦恼的部队。
这“解烦军”由来已久,相传三国时期吴国孙权就曾在刘备东征后秘密组建了一支特殊部队,当时东吴兵力不足又畏惧蜀汉兵势,所以孙权就招募了一支精锐的秘密部队参与抵抗蜀汉,期望能以少胜多,取名“解烦”是寓意「战无不胜、能解困危」的意思。
萧颖胄执掌荆州兵权后与孙权有着同样的困惑,荆州兵力不如扬州和雍州等地,又常常夹在他们中间,大规模作战不利于荆州,所以他就效仿孙权从荆州各地挑选了精锐士兵严加训练,便组建了这支“解烦军”。
只见那些士兵虽然身披重甲,但是脚步却依旧矫健,路上几名蒙面武士想要阻止他们,却不料那重甲极其坚固竟然刀枪不入,而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气势汹汹的解烦军一刀砍掉了脑袋。只不过眨眼之间,数十名解烦军围在西风左右,配合默契地一队持盾挡在面前,另一队架起长刀伏低身子蓄势待发,他们的头盔将面部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西风。
“哼,一群杂毛,也想挡住我”西风冷哼一声,身影倏的一闪,一刀劈向面前的解烦军,刀光瞬间划破长空而去,一阵旋风被长刀带起与刀锋一起撞在面前的人墙之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几名解烦军士卒倒飞了出去,口子吐出鲜血,坚硬的盔甲上赫然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但饶是如此,解烦军的阵型却没有破坏,有人倒下便立刻有人顶上,那队蓄势待发的士兵迅速从后面一跃而起,踏在前面一队士兵肩膀上挥刀刺出,数十柄锋利的长刀划向西风,就算西风武艺再高、也不得不侧身连连闪躲,心中更是惊讶这些士兵身上重甲和盾牌的坚硬程度,他适才一刀丝毫没有留手,但却没有砍破士卒身上的重甲和盾牌。
此时另一旁的上清四子见西风被困,毫不犹豫立刻对江雨禾等人开始进攻,耿壮有伤在身只能护住陈庆之一动不动,唯一能出手抵挡的便是江雨禾和柳依依了,只是二人如何敌得过这玄妙无比的两仪太清剑阵,只见陶永四人用出长剑,时而四剑齐发、时而两两汇合,时而又一触即分;一如离弦之箭势大力沉,又如镜花水月捉摸不透,着实让两位女子难以对付,只得连连后退看着四人不断变换方位,吃力地抵挡着剑气绵绵不绝。
西风看着江雨禾等人招架不住心中焦急不已,他对那「两仪太清剑阵」再熟悉不过,虽然当时他中了「化清散」的药效功力减弱才导致不敌上清四子,但他清楚这两仪太清剑者乃是陶弘景悉心研究出来的绝学,其中玄妙自己也看不明白,即便当时他借着陶永大意近身逼的他连连逃窜,但那是因为王远知对自己留有怜悯之心,一心想要活捉自己才给了他喘息之机,而此时形势所迫,上清四子手下长剑气势比起上次还要汹涌,剑气绵绵不绝一层高过一层,就算自己也得费一番功夫应对,江雨禾等人断然不是这剑阵的对手。
西风想到这又看到柳依依比起江雨禾更加吃力的脸庞心中一紧,柳依依武功本就不如江雨禾,此时应对起来更是艰难,只听西风大喝一声,双刀齐齐挥出,几道残影赫然出现,西风不顾伤势强行拔高气息,身影倏的一闪,双刀狂舞砍向周围的解烦军。
但见他一刀接一刀圆转如月,忽然又刀锋一转,大开大合一跃而起从上而下连连劈砍,这一纵一横正是听雪堂“绝影刀法”中的「圆月式」和「雄鹰式」,刀光闪烁,西风更是用出刀罡气势再攀升着顶峰,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几声巨响,数名重甲解烦军被他砍的支离破碎,连坚硬的盾牌也砍的破碎。
萧颖胄看到此景心中宛如滴血,要知道他组建“解烦军”耗费巨大,不仅要精心用玄铁打造这一身重甲盾牌,更要悉心培养精锐士兵,直到现在也不过一千人,这瞬间被西风砍死十数人,由不得让他肉痛。
“此贼必须诛杀王道长还在磨蹭什么”萧颖胄气的大喊道。
王远知被他一喊不由皱了皱眉,其实他本已经占据上风,再稍加气势江雨禾二人定然必死无疑,但是对面的柳依依却让他有一丝犹豫,毕竟他们师傅陶弘景和柳破虏素有交情,两派关系也算融洽,若真让他出手杀柳依依还真有点下不去手,不由地有些犹豫不决。
王远知深深一叹,其实当柳依依用出「飞花」的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当日所见的柳破虏应该是假扮的了,只是看柳破虏将“飞花”都传给了柳依依可见对她的看重,不由更加不敢轻易下杀手,想了想便想再劝劝柳依依道:“柳姑娘,事到如今你何必还要执迷不悟你身上背着柳家和公孙家两家的名声和未来,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柳依依闻言眉头紧锁,王远知说的她又如何不知道,如今世道里世家千金谁不是为了家族未来和名声而活的,想想自己也不该例外,她一辈子听话懂事,所以放弃对陈庆之的感情她一时做得到,但让她对陈庆之见死不救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文網
但这终究是女儿心思,她不像江雨禾敢爱敢恨说得出来,便只是摇了摇头,眼中闪出一丝坚毅但嘴里却是一言不发,只是依旧挡在陈庆之的面前。
王远知见柳依依不肯罢休一时无奈,一时间又纠结不已,那另一边的西风已经杀到红眼,即便为了砍破玄铁重甲他需要强行用功但他也不在乎了,双刀挥舞下一个个解烦军不断倒下,看的萧颖胄焦急不已,连连对着王远知催促着。
此时的陶永看着王远知犹犹豫豫,又看着西风气势如虹生怕耽误了诛杀江雨禾等人的大好时机,二话不说突然将手摸到袖口,倏的一甩,只见几道亮光从他手中飞出,朝着江雨禾等人射去,正是他从柳家偷学到的「秋水长空刀」。
飞刀疾驰而去,王远知顿时一惊喝道:“你怎么又”,还没说完又着急转身看去,哪知柳依依「飞花」同样飞射而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后将数柄飞刀都击落了下来,看的陶永是暗道一声可惜。
陶永虽然偷学到了“秋水长空刀”,但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而且他毕竟是半路出家,比起从小学习暗器手法的柳依依来说便是小巫见大巫,所以纵使他内力远胜柳依依,但暗器速度却慢了许多,所以柳依依也能立刻施展飞花拦截下来,不过陶永毕竟是突然袭击,一共九把飞刀柳依依却只是拦下了其中把刀径直朝着耿壮背上的陈庆之射去了。
好在耿壮反应及时,连忙转身一掌拍出震飞了那把飞刀,众人看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只是突然耿壮等人眼前一亮,竟然发现虚弱的陈庆之缓缓抬起右手,五指朝天再缓缓放下四指,独独留下中指对着陶永。
“去你妈的”陈庆之气若游丝地声音只有耿壮还能听到,但众人却都是一喜,显然陈庆之已经脱离了危险,江雨禾和柳依依都是展颜一笑,心中欢喜不已。
“少爷,你醒了啊,哈哈”耿壮开心地对身后的陈庆之叫着,不过陈庆之再还是没有多余力气回复他。
白羽咬牙切齿地看着陈庆之,他无法想象陈庆之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缓过来,他那一剑全力刺出,虽然没有刺到心脏但也没差多少,更是带着他凌厉的剑气,恐怕五脏六腑全身经脉都受到剑气所伤,他原以为就算柳依依医术高超,正一教的丹药再神奇,这陈庆之也是难逃一死了。
只是他不知道陈庆之体内的浩然正气和纯阳之气,在他剑气入体时便将其消散了大半,而陈庆之心脏四周的真气更是保护他心脏没有受到剑气所伤,所以才保住了这条性命。只是太阿剑太过锋利,那一剑纵使没有穿透心脏也让陈庆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而仍有不少剑气伤到了体内经脉,所以即便陈庆之恢复再快也只是能动动手指罢了。
陈庆之竖中指的动作让陶永眼皮不住一跳,他早就见过这个动作虽然不明白其中意思,但却总觉得受到羞辱一般。
”王道长,你再犹犹豫豫等那小子因为你们正一教的灵丹妙药缓过来,我看你怎么收场”白羽厉声说道,王远知顿时心中一怔,终于是定下了心思,长叹一声后说道:“罢了,也只能如此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