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前夕,莫干山往来武康的官道上,一辆牛车缓慢前行,驾车的是一白衣少年,少年口衔尾草悠然自得,不是陈庆之又是何人。
“我说姑娘,这一路上你都板着个脸,马上就要进城了,你总得给我这个少爷一点面子吧”陈庆之撇了一眼车里说道。
“呸,今日之辱迟早跟你清算”清脆的声音传来,一阵风吹过,露出里面那绝世容颜,只不过此时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裙,脸上也蒙起了纱。
“喂,我说你怎么总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陈庆之瘪了瘪嘴道:“我这是答应水先生救你好吧,为了给你疗伤带你回去才让你假扮我买下的丫鬟好吧,你不谢我就算了还骂我”。
“你才是狗呢,装模作样,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是如何看上你的,若不是看在他的救命之恩上,我是断断不会同意换这身衣服的”清脆悦耳如铜铃的声音继续传来:“还有,你既然要救我,又为何封住我的周身穴道让我无法运功,还不是居心叵测,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如直接杀了我领赏好了”。
“又让我杀了你,你就这么想死嘛,我偏不如你的意,反正你现在骑虎难下,这丫鬟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我就是想干啥你能拿我怎么的”陈庆之故意说着气话,虽然答应了带这个杀手乔装回去疗伤,但是他又不得不防,所以刚一上车他就点了对方的穴道,没曾想是有理说不清了。
“你无耻淫贼,我一定会杀了你”那女子狠狠说道。
陈庆之初时没有察觉,又觉得自己说的好像重了些回头瞧去,正看到女子咬着下唇一脸悲愤之色,只得轻咳两声道:“那个,你可别哭啊,堂堂魔教杀手要是哭了鼻子,传出去可丢死人了”。
那女子听到陈庆之所言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盈盈水瞳有着淡淡的悲伤,却又别有娇媚之色,陈庆之只一眼就觉得心神不宁赶忙转过头去,那女子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一路上二人便不再对话。
半晌过后,牛车才到了武康陈宅,陈庆之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冷若冰霜的女子不由轻声道:“拜托女侠,你好歹装一装啊,别忘了现在我是少爷你是丫鬟”。
当然,女子回应他的又是冷冷一眼。
穿过几间院子,陈庆之带着女子来到自己偏院,门口站着两人,男的高大硬朗正是耿壮,女的穿着一身褐色华服脸色焦急,看到陈庆之时才松开皱着的眉头,正是陈夫人。
“庆儿啊,听闻你一大早就跑了,担心死娘了,你身体刚刚好,怎么就乱跑了”陈夫人踱步上前美目微怒道,又瞧见了陈庆之身后的女子疑惑道:“庆儿,这位姑娘是谁”
“娘,她嘛,是我买来的丫鬟,叫叫翠花,我老早就买了一直忙着没顾上,这不今天想起来就去带了回来”陈庆之想了想坏笑道。
陈夫人和那女子都是一愣,陈夫人眼神看过去,只见那女子面纱上眉头紧锁一脸不忿,但又看那双眸子清丽可人便莞尔一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穿着我们丫鬟的衣服,翠花,这名字倒也朗朗上口,不知道你买翠花姑娘回来是打算安排在哪里”。
“就在我院子里吧”陈庆之不假思索说着,耿壮和陈夫人却是一怔齐刷刷看向了他。
“少爷,你啥时候让丫鬟进来”耿壮话音未落就被陈夫人抬手打断道:“好了好了,你们院里总也需要个帮忙的人的,就让翠花在这收拾院子吧”。
“不用,院子我自己收拾,她是贴身丫鬟”陈庆之嘴角上扬看着“翠花”笑道:“得暖房”。
“你这孩子,真不害臊,好了好了,娘走了,随你的吧”陈夫人顿时一羞说着,再看向那翠花姑娘眉头又紧了几分,便悄悄对陈庆之说:“这姑娘可是正经买来的,你可不许做那强人所难的事情,我看翠花姑娘不甚愿意”。
“放心娘,孩儿自有办法”陈庆之笑着道,陈夫人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夫人,少爷是不是嫌弃我了,平日里都是我帮忙的”耿壮护送陈夫人回去,路上不解地问道。
“自然不是,只是,少爷如今长大了呵呵”陈夫人眼带笑意说道,留给耿壮一脸疑惑。
再回到陈庆之这边,翠花姑娘跟他进屋眼带冷霜,刚刚若不是自己穴道被封无法用劲,她恨不得立刻上去杀了陈庆之。
回到屋里,陈庆之看着一言不发的翠花问道:“不骂我两句”
翠花姑娘却不理他,扭过头去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呵呵,这是你不骂我,那我可得寸进尺啦”陈庆之抿嘴一笑,说罢立刻上前到了翠花姑娘身边。
“你你干什么”惊慌失措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将自己点穴定住的陈庆之她神色大变。
“不是你叫我淫贼嘛,那你说我干什么,你现在连咬舌自尽也做不到咯”陈庆之继续坏笑着,看着女子惊恐的眼神一把将她抱起,眨眼睛就放到了床榻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却是安静地出奇,原本羞愤不已闭上眼睛的翠花这才缓缓睁眼,在她的对面,是那个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淫贼,此刻却正在为自己运功疗伤,双手隔空向自己传送着真气没有接触自己一点。
“他不知道这样会凭空耗费许多真气嘛”她睁大眼睛看着陈庆之心中想着:“莫非他是为我考虑刻意保持距离吗”,想到这的女子顿时皱眉想道:“不对,一定是他故意如此想骗我上当,他那般侮辱轻薄,我岂能相信他”。
青色真气渐渐攀上女子周身,她只觉得一股温和之气钻入体内,充斥自己的经脉之中,原本隐隐作痛的经脉一阵酥痒过后渐渐有了舒畅感觉。
“至少,他确实在替我疗伤”女子一念至此又看向对面少年,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去看陈庆之,少年眉目清秀,剑眉入鬓,因为耗费功力渐有汗水流下,女子不知不觉看着那一滴滴汗水流过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心中不知是因为青色真气还是何缘故一阵燥热,脸色霎时间染上了一抹红晕低下头去。
“怎么,没见过我这么帅的淫贼是吧”翠花被陈庆之戏谑的声音打断,抬头看到陈庆之早已撤掌,杵着下巴笑着看向自己。
“无耻,淫贼就是淫贼”翠花瞪了一眼陈庆之,脸上红晕还未消失,自有一分可爱味道。
“行,我是淫贼”陈庆之起身苦笑一声接着道:“那你可得小心,等你伤好了,少爷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陈庆之一指解开了翠花身上的穴道,翠花正想起身却觉得浑身无力,登时软坐在床上又觉得羞愤,干脆转过身不再搭理陈庆之。
陈庆之看向女子背影,淡蓝色的长裙贴在身上显出婀娜身姿,后颈上露出的肌肤莹白若雪,陈庆之痴痴望了一眼赶忙扭头道:“你在这休息,我出去走走,别乱跑”。
说完几步踏出房门,深吸一口气才觉得清朗许多,连忙向外走去,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耿壮。
“少爷,你这是咋啦,不是让翠花姑娘服侍你,怎么大汗淋漓的”耿壮看着陈庆之的样子惊讶道,他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声喊的四周几名仆人丫鬟全都捂嘴偷笑了起来。
“你丫真会说啊”陈庆之一手捂在脑门只觉得无可奈何,从今以后自己的清誉算是没了。
“啊少爷你啥意思”耿壮一脸不明所以,突然想到什么道:“哦,对了少爷,那个沈大人派人来,说提醒少爷明日诗会务必到场,可不能忘了”。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事”陈庆之随口嘟囔了一声往前散步,耿壮便也随了上去。
“少爷你知道不,听说那诗会可热闹了,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有吟诗作对的,还有杂技表演呢,最重要听说还会有美味珍馐随意品尝呢”耿壮一五一十地说着,眼睛直直盯着陈庆之。
“干啥,你不会也想去吧,那诗会都是文人墨客、世家子弟卖弄文采,调戏民女的地方,之前几年我都懒得去,你去干什么”陈庆之笑话道。
“我我去保护少爷安危啊”耿壮话刚说完就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头,如今陈庆之武功已经暴露,他自然知道是不需要自己保护的了。
陈庆之看向垂头丧气的耿壮煞有其事道:“耿大哥说的有理,双拳难敌四手,那里人流复杂,真有麻烦我一个人也不行,还是大哥跟我一块去吧”。
“哈哈,好嘞少爷”耿壮闻言立刻大笑起来。
“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陈庆之看着耿壮一头雾水继续道:“今晚我跟你一块睡,但是你不许告诉别人”。
“啥和我睡那翠花姑娘呢,她睡少爷屋吗,她不是暖房”耿壮还没说完就被陈庆之捂住了嘴巴,陈庆之环顾了一下四周无人才松了口气道:“你还想不想跟我去诗会了,那翠花姑娘舟车劳顿,睡我那屋不是舒服点嘛,怜香惜玉懂不懂,反正你不许说哈,不然咱就别去诗会了”。
耿壮挠了挠头,一知半解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待到夜幕低垂,陈庆之的房间被人推开,翠花警惕地坐起看向来人,发现不是陈庆之而是耿壮松了一口气。
“怎么是你,你家少爷呢”
“少爷在院外我那屋呢,让我给你送饭和药,少爷吩咐可不许外传哟翠花姑娘”耿壮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
“哦”翠花姑娘不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