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曜国风曜市
嘶
一阵灼烧般的疼痛从背部传来,疼得凌逊抽吸一口凉气,霍然睁眼,他咬牙暗骂:“又开始了,这疼得还真准时”
忍着疼从被窝里坐起,凌逊撩起衣服,侧身背朝窗户。
从窗户玻璃的反光中,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背部有一个“十字”痕迹,在黑暗中隐隐发光,如同烙印一样。
随着“十字”痕迹上的光华流转,阵阵烧灼疼痛蔓延全身,凌逊坐在床上,紧握双拳,咬牙忍受着这种痛楚的煎熬。
大约3分钟后,在凌逊疼得满头大汗,身上肌肉微微抽搐时,背上十字痕迹的光华敛去,疼痛迅速消散。
呼,凌逊松了口气,摸了摸冰凉的被窝,茫然地扫视着陈设简单的小房间。
凌晨时分,夜色深沉,一片淡淡金辉从窗棂投射进来,散落在小桌上,那光辉很奇特,既不是月光,也不是星光,反而有点像稀疏的阳光。
“曜之塔,驱散黑夜的希望之光,却无法保护市郊的居民”凌逊微动嘴角,暗中带着一丝讥讽的嘀咕。
窗外,是呜呜的风声,偶尔夹杂着癫狂的呼喊,以及更为诡异的吼叫
“唉”
凌逊的脑袋再次落在枕头上,无奈叹了口气,这一个月来,他每一次痛醒过来,都希望眼前的一切不是真实,只是虚假的梦境。
希望醒来后,他并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眼前的一切,只是在家隔离时等着解封的社畜打工人,所做的一场噩梦而已。
可惜,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失望
噔噔
正在凌逊思绪起伏时,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客厅里随即响起一阵声响。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关门声传来,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远去,凌逊知道,这世界他的姐姐又在凌晨出门打工去了。
“市郊都快被蚀雾彻底笼罩,黑潮就快爆发了,这时候还能打到零工呢真把我当成16岁的幼稚少年么”
“姐所谓的零工,不会和我干的活计是一个吧”
“我也该起来了,为了生存”
凌逊起身,悄悄来到房门边,打开一道缝隙,瞅了瞅客厅,确认姐姐真的离开了。
这才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小皮箱,打开摸索了一阵,从第一个隔层里取出一件满是爪痕、咬痕的背心护具,套在身上,又取出一件洗得发白的,戴兜帽的宽大风衣披上。
而后,从第二个夹层里,取出一个皮手套,小铁锥,还有其他的道具,一件件放入风衣内侧的一排口袋里。
之后,第三个夹层里,凌逊取出了一个小瓶子,瓶子里铺着一层淡淡发光的黑砂。
“就剩这么一点了,能不用就别用”
将这小瓶子放入风衣左袖内的一个小口袋里,他慎重的嘀咕。
穿戴完毕,凌逊从房间里出来,顺手拿起客厅桌上,盘子里的两个硬硬的馒头,一块咸肉,狼吞虎咽啃完,就窜进卫生间洗漱。
“又长高了一点”
看着镜子里的少年,清秀的面容隐藏在高领的风衣下,凌逊用手比量了一下身高,这一个月他长高了一点,成功突破了一米七的个头,“以16岁的年龄来说,还有突破一米米九的空间。”
随即,凌逊摇头苦笑,这样的长相,身板在蓝星,那是相当受欢迎的,可是在这里
做完这些,整理了下风衣,凌逊来到大门前,握着门把手,深吸口气,暗自祈祷:“希望今天,能有一个好收获”
咔嚓打开门,冷风扑面而来,凌逊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连忙竖起风衣的高领,避免身体温度的流逝,而后关门走了出去。
天色微亮。
凌逊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两边店铺的门、窗,许多都被被砸破,里面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四周弥漫着难闻的气味,焚烧的臭味,以及,腐败的气味,谁又能想到,20多天前,这里还是风曜市郊最热闹的街道之一。
循着细微的声响,穿过道路,凌逊拐进一条小巷,“吭哧、吭哧”声传来,他随即看到一头红眼睛的野狗,在啃食一具无头、腐烂的尸体。
站在阴影处,凌逊仔细观察了野狗几秒钟,而后从风衣的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只厚厚,布满咬痕的皮手套,戴在左手,有着则提着一只小铁锥,缓步走了上去。
吼
野狗低吼一声,立刻扑了过来,张大嘴巴,目标是凌逊的脖子。却一口咬在厚厚的皮手套上,并嗅到皮手套上奇异的气味,使得野狗一阵恍惚。
下一刻,12长的小铁锥,从野狗的左眼刺入,以30度的斜角度,将狗头刺了一个洞穿,“噗”得一声,鲜血飙出,凌逊立刻又拿着小铁锥,狠狠补了十几下。
而后,左手猛地一甩,将野狗砸在墙上。
“呼”
凌逊退后几步,看着从墙上滑落的野狗尸体,拿出一块抹布,清理圆锥上的血迹,并抖掉皮手套上的腐肉。
确认野狗彻底死亡,他才上前,忍受着传来的阵阵腐臭味,蹲在无头尸体旁,熟练地摸索起来,查看是否有值钱的东西。
“5曜币这也太少了,死前就带这么点钱么,也可能是被其他捡尸人扒走了”
将1枚印着5数字,一面是太阳图案,另一面是圆球三角塔图案的红铜钱币,揣进兜里,凌逊无奈摇头,旋即起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就是凌逊的赚钱方式捡尸
之所以会做这样的事情,凌逊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他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了,这里的许多方面和蓝星很相似,但是生存环境则比蓝星要危险的多。
这个世界有一种恐怖的自然现象黑潮。
在黑潮中,存在一种无形的可怕生灵蚀魇。
每一次黑潮的爆发,则意味着大规模的蚀魇入侵,对于那里的人类来说,这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长久以来,人类与之对抗的方法,则是以曜之塔的光辉笼罩,来抵御蚀魇的入侵。
一旦失去曜之塔光辉的保护,对于普通人来说,下场往往只有一个死
然而,就在凌逊穿越过来的一天后,风曜市城郊出现了蚀雾,预示着黑潮在一月后爆发。
想要活命,就只能进风曜市区,市内是曜之塔光辉笼罩的区域。
可是,进市区的通行证,则需要十万曜币一张
而凌逊穿越过来的身份,是市郊第四曜能学院尚未毕业的学员,连工作都没有,更别提任何存款。
他的姐姐,每个月2000曜币的收入,平时都用来支付他的学费,以及姐弟俩的日常开支,根本没有余钱。
十万曜币一张的通行证,对于凌逊一家来说,等于是天文数字。
为了生存,凌逊无奈干起了捡尸,短短二十多天,他已经相当适应现在的状态。
只是,这一周以来,每天的收获越来越少,凌逊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他连一张入城通行证的钱都没有凑齐。
铅色云层的天空逐渐亮起,凌逊“捡尸”的足迹,从家所在的街道,横穿西郊广场,来到市郊的钟楼附近。
“今天真不行啊”
看着前方,耸立的钟楼,凌逊很是失望,今天到现在的收获,算得上是20天来最差了,“出门第一个尸体的收获,真能决定一天的运气么这个说法还真玄乎”
突然,钟楼上一道微光闪烁,凌逊一愣,继而欣喜,以他20天捡尸的经验判断,那里有好东西
右手倒扣着小铁锥,凌逊快步攀上了钟楼,在楼顶的栏杆上,他找到了一具悬挂在栏杆上的尸体。
站在楼梯口,凌逊小心观察着尸体的死状,脸色微微凝重,“这是蚀魇造成的伤口么”
昏暗的光线下,那具尸体已是面目全非,背部有着狰狞的爪痕,从肩膀一直到腰部,几乎切开了整个背部,并能看到腹部腐烂的脏器。
这样的伤口,与书籍图片上蚀魇造成的伤势,几乎是一模一样。
20天来,死在蚀魇的尸体,凌逊也碰到过一些,但是,大多死状太过破碎感,或是尸体腐烂浮肿的不成形状。
这样典型的蚀魇伤口,凌逊还是第一次见到。
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安全后,凌逊缓步走近,戴上手套,开始摸尸。
很快,他找到了那道微光的来源,在尸体头部紧闭的齿骨里,吞着一条镶嵌着细碎宝石,曜金打造的圆坠项链。
曜金,乃是这个世界上的特殊金属,因其具有一定抵御蚀魇侵蚀的作用,成为这世界最紧俏的贵金属。
“发达了什么出门第一个尸体的收获,决定一天的运气,这说法纯粹是狗屁”
凌逊两眼发光,小心翼翼的敲开尸体的一颗牙齿,将这条曜金项链完整的取了下来,“这项链的做工一般,但凭曜金的成色,怎么也该值个五六千曜币吧”
端详着这条项链,凌逊很是欣喜的鉴定价值,正准备将项链放进兜里,他忽觉有异,在项链圆坠的一端,有一个细小凸起,似乎是一个按钮。
“这圆坠里,放了照片之类的东西嘛”
凌逊嘀咕着,下意识的按了一下,圆坠应声而开,如同他猜测的那样,里面确实是一张拇指盖大小的照片。
照片是一个女孩。
“这是,那个学姐助教”
凌逊欣喜的笑容凝固,呆呆看着照片上女孩熟悉的面容,看着照片里的女孩穿着市郊第四曜能学院的校服,有着一双明媚的褐色眼眸
一个月前,凌逊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是在市郊第四曜能学院的三年级期末培训上。
当时的凌逊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是刚成为见习助教的这位学姐不厌其烦,指导他完成了培训。
等到凌逊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情况,才反应过来,甚至忘了询问这位学姐助教的名字。
但对于这位学姐,凌逊心里一直很感激,对于刚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他释放善意的人,记忆深刻
愣愣地看着这具尸体,凌逊忽觉胃部翻腾,一股酸涩咸的东西顺着食管返流上来,他紧捂着嘴,生生将胃里倒流的食物残渣吞了回去。
此时,天色大亮,一块块火红的碎片从东边升起,那些碎片如同一颗碎裂的球体,绽放着令人向往的光辉。
这颗破碎的球体,是这个世界的太阳破碎的太阳
阳光照射下,市郊的蚀雾淡去了不少,让人们获得短暂的喘息机会
风曜市中央传来阵阵的钟声,矗立在市中心曜之塔发出每天清晨的嗡鸣。
高耸的三角塔身顶端,那颗圆球状的塔顶释放了整夜的光明后,光线开始减弱,笼罩整个城市的光罩逐渐暗淡下来。
那淡金般的光辉,正是保护人类免于被蚀魇侵袭的曜光,却只有城市中的人们,能够享受到这份生存的权利。
封锁城市、市郊的高耸城门,在黑潮爆发时,对于市内市外的人们来说,则是天堂和地狱
远处,市郊的街道上开始有了人影,成百上千的人从一个个角落冲出,挥动手臂,嘶吼着,冲向封锁城市和市郊的交界处,状如癫狂地拍打着高耸城门,在城门上印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手印,却不愿离去,他们只是想要挤进风曜市,获得一份生存的机会。
钟楼里,凌逊背着那具臃肿的尸体,气喘吁吁,两腿发颤的走下楼梯,将尸体放进一个破旧的柜子里。
而后关上柜子,凌逊气喘如牛地靠在一旁,喃喃道:“抱歉学姐,我的力气,也只能帮你找这样一个地方安置。”
“我如果能在这次黑潮中活下来,能顺利买到通行证进城的话,将来一定会回来,给你找一块墓地,让你安眠”
说了一阵算是悼词的话语,凌逊叹了口气,竖起风衣的高领,转身离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