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万霆连番质问，让在场律师行的人听得解气。
不错，从头到尾都是姚可可“自作主张”，压根没人让她去做多余的事。
现在可倒好，她自己惹了麻烦，她男朋友就上门找律师行，简直可笑啊。
当然，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苏星柏可不会这么认为。
只见苏星柏一脸暴躁，声线拔得很高，嚷嚷道：“可可是前台接待员没错，但她去谈客户，还不是为了你们律师行。”
“一个女生，每晚下班后还去陪酒谈客户，这样的员工你们不赏识，反倒还这样对她，这是什么道理”
“呵”
雷万霆听得乐了，嗤笑出声，摇头道：“苏先生，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兴趣和你在这里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不是说家里有制衣厂嘛，那你父亲应该就是老板咯。”
“这样吧，你回家把姚可可的事告诉你父亲知，听听他怎么说。”
“如果你要听我说，那也行，看在姚可可是律师行员工的份上，我收你五万块一小时咨询费，非法律咨询，而是做人的道理，“
话罢，雷万霆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个沙漏。
沙漏倒置，里面细沙缓缓流下，意思很清楚：这个沙漏就是一小时。
嘶
雷万霆这一通操作，看得律师行众人咋舌不已。
特别是师爷苏，那棕色的眼镜好像都开始发亮了：
“这也实在太秀了吧，收你五万块一小时，和你闲聊。”
“这种事别说法律界，就是整个香江都没听说过啊。”
“自己如果也能有一天像雷大状这样，这辈子也算值了。”
所有人都看着苏星柏，想看他是否真会同意雷万霆这样离谱的要求。
“好，要钱是吧，我给。”
苏星柏到底是年轻人，受不得这种刺激，虽然对五万高价心惊，可是年轻人嘛，面子最重要，一咬牙就开始掏钱包。
不得不说，这苏星柏还真是个小开，他钱包里竟然有四万股脑儿都放上了办公桌。
“可可，你那有多少，都拿出来。”
面子有些挂不住，苏星柏看向了姚可可。
按理说，姚可可这会儿就应该劝阻，不该掏钱。
但或许是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默默拿出自己的小包，零零散散拿出了两千块。
“那，五万块，现在我算你的客户了吧”
苏星柏推出钱，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了雷万霆对面，随即回头一指，话道：“你们几个，还不招呼客户。”
“你，就是你，你去给我泡杯咖啡端过来。”
苏星柏手指所指，正是周律师。
显然，这小子还挺记仇，竟然想用这样的方式调戏一下周律师。
“妈的。”
周律师一脸阴沉，眼神也开始有了恨意，盯着苏星柏，并不动步。
师爷苏更是不愿看到自家叔叔受辱，转身道：“我去泡给你。”
“等等，不用你，我就要他去。”苏星柏当即叫住，继续指着周律师。
“小子，你他妈有种“
周律师并非一个没有涵养的人，可此时被人欺到头上，也不会软下去，脱口大骂，便要转身倒咖啡。
而内心里，周律师已经记仇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找人报复苏星柏。
“等等，老周，过来坐。”
此时，雷万霆开口，叫住已经转身的周律师，调侃话道：“你们也是，今天就算是我临时助手，负责记录我与客户的谈话。”
“哈哈哈，你们也够走运的，五万块一小时的谈话，免费听，事后记得谢谢苏先生啊。”
说着，雷万霆又看向姚可可，吩咐道：“姚可可，客户要喝咖啡，还不快去泡一杯进来。”
咚
苏星柏可不会坐视这等事发生，狠狠一拳锤在办公桌上，怒视雷万霆：“你耍我”
“苏先生这叫什么话啊你现在已经付过咨询费用了，那就是我们律所的客户，我们当然会全心为你服务。”
“这间房内，除了姚可可外，都是律政界中有名人物，现在你只是五万块，就能和这么多人面谈，便宜你了。”
“而你要喝咖啡，姚可可的工作就是做这个，我让她去泡给你，有什么问题”
雷万霆何等老辣，两三句话就将苏星柏咽住。
苏星柏一时间竟真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只得撒泼道：“我不用可可去，就要他去。我既然是你们客户，那我提要求，你们就应该满足。”
“苏先生实在是误会了。”
雷万霆微笑摇头，话语道：“你的五万块呢，是咨询谈话费用，并不是服务费用。”
“如果真要细究，我们律师行不提供给你咖啡，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让前台服务为你泡咖啡，已经是很好的服务了。”
“至于你的要求我们都要满足，这更加不可能。”
“苏先生，你恐怕不太理解我们律师这一行，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们是高级职业，不提供陪酒、陪喝、泡咖啡这些服务。”
“就算是我们收了钱，面对任何无理的要求，我们依旧有权拒绝。”
这番话，雷万霆又暗示了“姚可可陪酒”的事。
话里话外，都对姚可可陪酒十分不屑。
“好，算你狠，我说不过你，咖啡我不喝了。”
苏星柏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自己和大律师耍嘴皮子，恐怕是真不行，恨恨落座。
曾佳琪、周律师、师爷苏等人眼见如此，也纷纷拉开椅子坐下，兴致勃勃。
一下子，雷万霆的办公桌坐了七个人，也亏这间办公室巨大，看起来并不拥挤。
“你说，可可的事你怎么解释”
“她努力工作，出钱出力为你们律所谈客户，这也能是错”
坐下之后，苏星柏再次发难，依旧是那个问题。
看得出，他是真心觉得姚可可受到不公平待遇。
“当然是错”
雷万霆看向苏星柏，正色道：“苏先生，你这句话本身就错得很厉害，姚可可从来都不是为我们律所谈客户，而是为了她自己谈。”
“雷大状，我不是”
这次不等苏星柏说什么，姚可可一脸委屈道。
“先听我说“
雷万霆抬手打断姚可可的辩解，话语道：
“姚可可，你在律行职位是前台服务，本职工作就是打杂，招呼一下来律行的客人。”
“除了这些之外，你最应该做的，就是熟悉律行的运作，利用空闲时间向律行前辈们多学习。”
“这一点，师爷苏就做得很好。”
听到雷万霆提到自己，师爷苏赶忙站起身，喜笑颜开道：“谢谢雷大状。”
“嗯”雷万霆双手下压，待师爷苏重新落座，这才继续道：
“但这些你都没有做。”
“你跑去和客户谈起了生意，还说什么是为律行谈。”
“首先，律行规矩，和客户谈生意，必须拥有事务律师执照，因为我们是做法律工作的，无论谈什么，最后都会签订合同。”
“无论是保障我们自己，还是保障客户利益，都应该是由专业人士去谈。”
“你去谈，行，我姑且当你好心，为了律行做事。”
“可做事归做事，谈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知会一声。”
“律行有我，有周律师，还有两位老板，你通知谁了，我们有谁知道你出去谈生意去了”
“再说你谈生意的手法，我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刚刚苏先生已经提过了，是去陪客户喝酒。”
“陪客户喝酒不是说不行，可那也是有限度的，不是客户说怎么喝，就怎么喝。”
“你不拒绝，玩了命陪客户，就是想谈妥那笔生意。”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谈妥生意，律行就会十分欣赏你，甚至是升你职，加你薪水”
“这种心理，能说是为了律行吗”
“最后，你连律行最基本的事都不知道。”
“律行最基本的东西，就是声誉，声誉来自于赢，我们的律师为客户争取到利益，不断累积，才能让律行兴旺起来。”
“换句话说，我们接官司之前，是有所估算的。我们会首先研究一下，这场官司是不是能赢，又是不是能满足客户的需求。”
“你呢你把什么都谈妥了，最后拿着一份合同回来，告诉我们签字，这叫为律所谈生意”
“你是为我接的官司，那你提前问过我一句，官司是不是能赢嘛”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连什么样的官司，也是在你姚可可最后谈妥之后，才知道的。”
“这么多东西加在一起，姚可可，你还敢说是为了律所，不是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