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之外,中阳门上的铜驼一如往昔,凤阳门上的铜凤依旧招展。许是雨后初晴,被雨冲刷过后,更显得熠熠生辉。似乎邺城之中的杀戮从未发生。
此时魏主冉闵和拼死杀出一干人等张艾、董闰、张温并十余骑潜伏在华林苑的密林之中。邺城近在咫尺,然城中情况几何已是不得而知。
这时董闰冲进在密林中的小小营帐,言道:“陛下,往邺城的探子回来了。”
“快请。”
“如今邺城情势如何”冉闵问道。
“启禀陛下,如今邺城皆传魏主冉闵死于乱军之中,燕赵军队大举南下。若要留性命,放弃抵抗,以迎赵军。”
冉闵只惊呼道:“为何,为何这样,虽然朕抽调军力北上助我襄国之战,然朕留卫将军王泰数万,怎会将邺城拱手相让。”
这时那人将一人带过来,说道:“这是小人探查邺城情况时擒获的一个军士,让他来讲。”
众人皆怒目而视,冉闵待魏军甚厚,没曾想到魏军将士这般贪生怕死。如今邺城大乱,襄国未克,魏国大势岌岌可危。
冉闵只冷冷的发问道:“朕自问待诸君不薄,为何我邺城守军如此不堪一击。”
那人敢直视冉闵。只低头回道:“陛下,非末将贪生怕死,邺城之变,不服者甚多,栗特康仅千余胡人,奈何不了吾等。”
董闰大急问道:“却是为何”
“启禀将军。一者,栗特康控制文臣武将的家眷,王泰因此被其挟制不得不下令全军束手,终使其坐大。二者,陛下”说着那人却是哽咽。
冉闵怒道:“快说。”
“陛下,栗特康已挟持太子冉胤,吾等怕”
“啪。”冉闵只愤怒的折断旁边的树枝,面目狰狞,怒道,“想我魏国天下竟败在我等儿子身上。”
“非也”那人只泪流满面,说道,“陛下错怪太子了,城中传闻太子为救母后及幼弟方才被俘,从被俘那时起屡屡求死而不得。后栗特康闻听陛下襄国之败,已经”那人已经哽咽起来,只断续的说道,“太子,太子殿下已经引颈就戮,小人在旁边听得,太子临死之前大骂栗特康,痛惜父皇心存仁慈没有杀尽你们。”那人匍匐在冉闵跟前呼道:“陛下,太子是不屈而死的,声震寰宇,众军士闻之无不落泪,太子没有给陛下丢人。”
冉闵听罢他的讲述,只静静的坐着,许久张温试着上前言语,“陛下,幸得皇后和幼子皆安。”
冉闵只回神想,轻闭微微湿润的眼睛,言道:“冉胤到底没有使朕错爱他,可惜了。”
见冉闵神情已渐缓和,军士言道:“陛下,今我魏国万千臣民皆盼陛下能回邺城重掌乾坤。陛下只要振臂一呼,我邺城守军皆听陛下号令,贼人授首只是片刻之事。”
那探子言道:“陛下,果真如此。今邺城之内,栗特康只能靠杀人来立威,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中书监卢谌及胡睦,死于栗特康之手的我魏国重臣不下十几人,其余大臣也大都心向我皇。”那人动情,声不能自已只言道,“这大魏仍是陛下的大魏。”
张艾见此,劝谏冉闵,“我皇若能一举现身,那贼人必将土崩瓦解。”
那伏在地上的原邺城军士,也抬首道:“诚如是也,贼首也是不放心。如今胡人所部皆遍布于中阳门,凤阳门等城防各处,进出邺城盘查甚严。城中却甚少守卫,陛下只要一现身,我魏军将士必将瞬时反正,山河轮转只有陛下方有此之能。”
那探子说道:“陛下,如今邺城虽大体稳定,然小人见胡族军士有引邺城之军北上投降羯赵之意,若到那时万事皆休。”
这时站岗的一军士忙进来,说道:“陛下,如今雨后初晴,营外似有一行人,朝这儿过来快走。”
众人听罢,忙撤帐隐蔽。只一队人经过林旁,担任警戒的董闰只留心这道路两旁,一军士小声对董闰言道:“将军,就是一队农妇而已。”
董闰细看,眼睛一亮,对身旁的军士说道:“你看那队人虽是农妇的装束,但是你细看,脸若浮粉,手若春葱,你再看那双鞋。”
那军士只细细看着那队人,只眼前一亮惊呼道:“是丝履。将军此中必是有诈。”
“对,事不宜迟。”只见董闰带人冲出了密林,一片喊杀之声,截住那队人马。
众军士迫近那队人,只听到旁边一个稚子举起一柄短刀,喊道:“休得伤我母亲。”
董闰是冉闵皇后的族人,常往来于宫廷之内,冉闵亲眷大多与之相熟。声音是那样的熟悉,董闰只恍惚,片刻之间那人稚子只挥小刀砍来。若是平时董闰定时挥刀就挡,不将那人放在眼里,怎能伤得了他们。此时却是有些呆住。只见避闪不及,伤了胳臂。那稚子转身回劈意欲要砍,旁边军士大急只拔出佩刀向那人砍去,却听见董闰大喊一声:“住手。”
随即唤道,“冉钟。”
来人只愣住了,撤掉头上的斗笠,冉钟看清了脸上满是污秽血迹的人是董闰。只在那一刻放下佩刀,眼泪却是流了出来,回头对那妇人说道:“母后,是董将军。”
董氏惊魂甫定,见是自己人,不由一喜,忙道:“快搀本宫起来。”这队人尽脱去斗笠蓑衣,原来是冉闵的亲眷。
董闰只一伏身,拜道:“末将惊扰圣驾,还望皇后赎罪。”
看着董闰毕恭毕敬,董氏长出一口气言道:“末将何罪之有啊,今将军来此,本宫心安了。”
可是董氏突然神色有些紧张,只惴惴不安的说道,“将军,本宫听闻我魏军大败,如今陛下”
董闰忙起来上前说道:“启禀皇后,陛下安。”
董闰见皇后久历风尘,这队人已是沾满污泥,心中不安,忙对底下军士说道:“汝等好生伺候,快引皇后去见陛下。”
密林的营地之中,董闰引那队人前来。
“陛下,皇后和二皇子殿下安然无恙。”董闰在前头对陛下禀报。
“快。”冉闵见此,激动不已,只起来亲往。
终于见到皇后和钟儿,冉闵也顾不得威仪,只那一刻三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董氏这时一把推开冉闵,说道:“陛下,快派人,接引冉胤出来,他还在城里,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冉闵只缓缓垂下了张开的双臂,背对着他们母子俩。
这几日诸多变故,乱世之中,生死由命。董氏心中虽然有数,但那一刻董氏明白了。还是接受不了丧子的重大悲痛。
积压的惶恐,漂泊,悲愤,委屈在这一刻倾泄出来。只匍匐趴到在冉闵脚下。
怒骂道:“只因陛下收留栗特康,我儿子枉死的,还我儿子”
一国之后,尽作妇人之态,虽在平时不合礼仪,然冉胤之死,大抵为冉闵之故,冉闵问心有愧,只背对着董氏,久久不愿转身。
那冉钟慌忙跪下说道:“母后,父皇不是有意的,父皇要做天下之主,兵力不足,广纳胡人降兵也是无奈之举。怎料栗特康如此狠毒,竟不顾往昔情面。”
董氏只怒目相向,对冉钟说道:“情面你哥哥之不幸,汝之大幸。”
冉钟大急,不避污泥,急忙叩头,说道:“母后,儿臣非有此意,长兄汝父,儿臣向来遵从大哥。天地可鉴,怎会有此之念。”
董闰见此,忙劝道:“二皇子所言有理,皇后,请节哀,如今不是埋怨的时候。今邺城在敌之手,陛下也是历经千难万险放杀出重围,到此地。”
董闰指着眼前的将士说道:“我们大败而来,只有眼前这点倚仗了。”jujiáy
董闰瞬间从丧子之痛中惊醒,忙手拉着冉闵说道:“冉闵,你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冉闵只转身,看着董氏空洞的眼神,心中强忍悲痛,对她身旁的随从说道:“快,扶皇后找一处干燥的地方好生歇息。”
皇后便被旁人搀走,便嘴巴里念叨:“冉闵,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董闰见被搀走的皇后神色异常,顾惜自己的族人,忙向陛下进言道:“陛下,皇后无心,还望”
冉闵只一摆手道:“你不要说了,朕之过也。若得回銮,朕还是要好好待她,给她医治。”
旁边的冉钟闻听此言,忙叩首谢道:“儿臣,谢父皇。”
冉闵喃喃道:“朕已负了一人,不想再负一人。”
只见冉闵突然看着手下寥寥将士说道:“胡睦言之有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朕若率诸将潜入邺城振臂一呼,我被胁迫的将士必将云景而景从,如此大势可图。”
冉闵对着紧紧跟随他冲出重围的众人说道:“邺城之失皆朕之过也。汝等跟随我多年,杀伐征战无日不休,今去邺城凶多吉少,守城胡族必多加防备。汝等若不愿意以身犯险,可现在就走。”
只略一沉默,一人突然说道:“吾等汉人被欺辱多年,因陛下之故一朝得以雄起,未被胡族轻贱,末将愿往。”
一人随后又道:“末将追随陛下多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陛下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冉闵的眼睛里又重新亮堂,笑道:“好,古有田横五百壮士慨然赴死,今有诸位一同前去。朕诚不孤也。”
张艾这时言道:“陛下,臣有一计。”
“陛下居天庭,所识之人不多,若有一人假陛下之名入邺,旁人必将不加防备。骚动之间一两个时辰,守备必将松懈,此乃千载难逢之机。”
哪知冉闵却一口回绝,“不可,你们跟着朕已突出重围。若是这样,此去必死无疑,朕实不愿汝等赴死。”
只见旁边的董闰、张温、张艾齐齐跪下说道::“陛下,同死而已,此唯一之机会,臣愿替陛下一试。”
余下的军士也跪道:“吾等愿替陛下一试。”
冉闵正在犹豫只见,只见张艾起身道:“陛下,装扮之人身形容貌当于陛下无二致。放眼旁人,谁能及我。”
董闰大急道:“张艾,我乃陛下姻亲,该是我”
张艾只道:“你们不要说了。人固有一死,今日之死,和明日之死有何不同。只愿陛下能复我汉家江山。万望陛下成全。”
“张艾。”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