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贲亲自率军进攻野王及大梁以西十数城。令黑山率军扫清大梁以东、北外围所有城池。
魏王假在当太子时就名闻中原,使他出名的并非太子身份,而是他的另一样绝活一一训犬。经他训练出来的各种名犬不但听懂人话,还有各种技能。他在王室猎苑中开僻一座训犬庄园,经他调教后的名犬价格猛增百倍,各国贵族世家公子争相追捧,以拥有一条魏犬为荣。许多魏国公子、官员晋升无门时,都会借买犬之机接近太子,不惜花千金买下名犬,魏假也因此赚了不少钱因生财有道,常常得到父王的夸赞
两年前魏假继承了王位,不但没有收敛训犬的爱好,还把自己训练的狗根据品种、能力赐予官名,给它们穿上名贵的犬袍,因此犬价也倍增。
秦军将大举攻魏的消息早就在官员中传开,许多王公大臣早早将府中家人及贵重财货转移出各自封地藏匿。直到魏国三面受道秦军围攻,战报雪片传入大梁时,魏假才着急了,召群臣召开朝会商议对策。若大朝堂里个个惶惶不安。众位大臣经过讨论,商定几条措施,一派出使者到齐楚,请求合纵抗秦。二派使者入咸阳求和。三调各要塞精兵回大梁,据城坚守大梁屯粮和兵器足够支应十余年若能守住五七年,再来一次“田单复国”犹未可知。魏假大喜,当即下令派出各路使者。
不久,去齐国的使者带回齐王的一句话,齐秦相安四十多年,齐不再参与中原纷争。
去楚国的使者首先带回消息,楚国刚刚遭到秦年偷袭,损失惨重。魏楚一家,只要魏国能拖住秦国一年,楚国可以重整旗鼓,派大军助魏。
在咸阳,魏国使者根本没有见到秦王的面,只好天天去顿弱府中求见。顿弱冷冷地对使者说道:“魏国向秦国称臣多年,韩国贵族叛乱,魏国不仅没有帮忙平乱,还出人出粮草兵器助乱这个是为臣之道吗”使者回到大梁将顿弱的话转告魏王。魏王下令彻查此事,这才发现,敖仓粮食少了十万斛,大梁的武库令借口武器多年未用受潮生锈需要运出维护,将数万铁剑、弓箭运出库。信陵君门客参加韩国贵族派乱的有近千人,外黄县令张耳与张良来住过密。魏王顿时火冒三丈,下令要将有关之人全部拿下问罪。还是丞相冷静,劝说道:“秦国大军压境,志在灭魏,敖仓令和武库令早已逃亡,此时唯有团结所有人,一力抗秦,待胜利后再计较”魏假这才暂时作罢,狠狠地说:“待秦军退去,这些人定严惩不贷”魏假的说迅速在大梁官场传开。由于此事牵扯太广,官员们人心惶惶,每天晚上都有官员富户逃亡。一天魏假举行大朝会,见文武百官竟逃跑了一半,才气急败坏地宣布堵死所有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将最忠诚的二万魏武卒,分散各处城门,严查逃跑者。
黑山接到军令,立刻召集众将商议,说道:“秦军此次攻魏,志在灭了魏国,我军的任务是向南攻取魏国瞧阳八城,向西、北攻取外黄、杞城等六城,策应王贲将军攻取大梁”
黑山话刚说完,将军中站出一员白袍小将,正是刚刚从巨鹿调来的赵佗,赵佗年龄与黑山相同,却有同样惊人的战绩,十七岁从军,四年来在王翦手下已经累功至右庶长。赵佗一拱手,大声说道:“未将愿率麾下三万人南下攻取瞧阳八城。”
历史上的赵佗,在秦统一天下后,率五十万秦军南下征服岭南,中原大乱时,他在广东、广西一带固守。秦灭后,他趁楚汉相争,出兵征服云南、贵州、缅甸、越南等地,建立了强大的南越国,史称越武帝。南越国建立伊始,赵佗实施“和辑百越”政策,引入化和海洋文化引进岭南,使岭南地区从落后的刀耕火种进入农耕文明时代。汉高祖十一年,接受汉高祖的册封,向大汉称臣。
直到汉武帝时,南越国才被大汉所灭,南越国土从此并入中国。
“知道本将军的军令了吗”黑山问赵佗。
“末将明白,已经交代下去了,三项纪律八项注意人人会唱,保证严格执行将军军令”赵佗答应道。
“好本将只给你半个月时间能否做到”黑山又问。
“诺保证完成任务”赵佗答应道。
“谁愿意带兵向西北攻打外黄、杞城等六城”黑山又问。
米龙、董剑、辛胜同时出列,道:“末将愿往”
萧何却站出来说道:“将军,外黄县令张耳不可小视自从我军占领陶郡。张耳就一直招兵买马加固城防他平日仗义疏财,侠名远播,家中门客就达两千人。外黄城必是硬仗”
“萧长史对张耳的事能否详细相告”黑山一听到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张耳,立刻来了兴趣,问道。
萧何立刻介绍起张耳来:“张耳,是魏国大梁人。他年轻的时候,因勇而有谋做了几年信陵君魏无忌的门客。信陵君死后,张耳因为犯下伤人罪,被消除本地名籍,逃亡来到外黄。外黄有一富豪白姓人家的女儿,长得十分美丽。嫁人后,觉得丈夫愚蠢平庸,就离开丈夫,去投奔她父亲旧时的宾客陈西。刚好穷困潦倒的张耳也来投奔陈西。陈西见张耳仪表堂堂,谈吞不凡,于是就对白氏美女说,你要想嫁个有才能的丈夫,就嫁给张耳吧他只要有机会,绝对一飞冲天。白氏与张耳一拍即合,于是断绝了同她丈夫的夫妻关系,改嫁给张耳。白氏富豪便拿出百万钱资助张耳,使他从困窘中摆脱出来,广泛交游,张耳因此名声大噪,旧时信陵君门客纷纷来投。不少青侠剑客千里来投。张耳也因此被举荐给魏王,在外黄做了县令。 他的名声从此更加大起来。陈西之子陈余,爱好儒家学说,曾多次游历各国。一位很有钱的公乘氏也把女儿嫁给他,陈余年轻,他就像对待父亲一样侍奉张耳,两人结下刎颈之交的情谊。张耳在外黄县清徭薄赋鼓励农耕,外黄百姓非常爱戴他,如果不出意外,外黄城会是一场恶战”
听完萧何的介绍,黑山决定亲自带兵前去,因为后世一史书记载,汉高祖刘邦就做过张耳的门客。说不定能把刘季生擒。便说道:“辛胜留守,本将军亲自带兵去会会张耳。大家去准备,明天出发”
晚上,秋又拿出几封信,对黑山说道:“驸马,公主又来信了”公主几乎天天给黑山写信,有时一天好几封。每次信使从咸阳来,都带来好几封。信中内容除了表达对黑山的思念,还将自己每天的所有事告诉黑山。黑山虽然也非常思念公主,却无法象她那样天天写信。一想明天又要出征了,无法写信了便提起笔,写下一首宋朝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写完,交给秋,说道:“明天给公主寄回去吧”
秋轻轻地读了一遍,说道:“好美的情诗啊要是写给我的就好了”
黑山看了看眼前的秋,又提笔给春写了一封信。
外黄县是魏国的一个普通县城,这个时候却名扬华夏,只因县令张耳。张耳任县令以来,努力发展生产,兴修水利,加固城防又因为他行侠仗义,广招门客,人称小信陵,外黄县被他治理得风生水起。
黑山率领两万秦军将外黄县三面围住,仅留下西门,这个就是兵法说的围三缺一,防止敌人殊死搏斗。外黄县的张耳也做充分准备,除了四千训练有素的魏军,两千门客被分到各个城门,城里的精壮也被动员起来,运送滚木檑石,准备抢救伤员。
黑山见城头上魏军严阵以待,知道今日要打强攻的硬仗了便人命令道:“将我军的三项纪律八项注意写在绢帛上,射进城里,告诉外黄百姓,城破之时,躲在自己家里,秦军秋毫无犯但是有人凭屋抵抗,该屋内壮丁皆斩,老幼妇孺籍为官奴。”
军令一下,一百多识字的军吏立刻开始抄写通告。将士们也开始埋锅造饭,准备饱餐后攻城
几千封写好的帛书被绑在大母指粗的长箭上。这种箭只能用双人弩发射,一人仰卧用双脚蹬开上弦,再用肩扛着,另一个负责发射,射程可以达到二百步,足够将帛书射入城中。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发射了”张进前来报告。
“好三门同时发射,将帛书射入城中,半个时辰后攻城”黑山命令道。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王贲下达的作战任务,只能速战速决。
随着一声号角响起,三面同时响起咚咚战鼓。数百封常帛书射进外黄城内。城内如同下了一场冰雹,许多箭枝从屋顶穿入房中,也有的落在街道上,精铁箭头砸青石上,火花四溅。有一些倒霉鬼刚好被射中,一部分人当场毙命,也有受伤的,鬼哭狼嚎。
半刻钟后,军吏来报:“禀将军,城内出来一个使者求见。”
“带进来”黑山说道。
“诺”军吏应声而出,将来人浑身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武器,才带进军帐。
黑山见来人一身打着补丁的葛布衣,脚穿一双草鞋,若非见来人身材高大,气度不凡,都怀疑他是不是一个乞丐了。
来人不卑不亢。向黑山拱手行礼道:“在下墨家禽厘,见过将军”
墨家墨子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农民出身的哲学家,墨子创立了墨家学说,墨家在战国初期影响很大,与儒家并称“显学”。他提出了“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等观点。春秋战国时经常帮助弱小的国家守城,来阻止大国的兼并。
“墨家,看来你这节用倒是做得不错,有说直说吧”黑山说道。
“我墨家素来提倡兼爱、非攻。将军本是韩人,为何助暴秦四处攻伐”禽厘质问道。
“墨家何时改修纵横了,竟也当起说客。墨家不是也提倡尚同吗这立派二百年来,不知道用墨子的兼爱,非攻尚同了多少个国家”黑山反问。
禽厘一时语塞,又答道:“我墨家追求兼爱、非攻的思想来一统华夏,只因暴秦贪得无怨,岂图让天下人生活在水深火热的严刑酷法中,这个是我墨家弟子坚决不允许的”
“我听说,你们南墨根基在楚国,楚国贵族喜欢挖瞎奴隶的双眼,或者割下奴隶的舌头,让他们从事繁重的劳动,年龄大的奴隶还要给贵族陪葬。秦国的法是酷法,那楚国这些就是你们墨家的兼爱、尚贤吗想插手秦魏的战事,你们不如先逃回楚国,好好再读一读墨经七十二篇再来吧省得等下战端一开,白白送了性命”黑山越来越看不起这些心口不一的人,反驳道。
“黑山,你敢侮辱我墨家弟子我墨家与你誓不两立”禽厘,被驳得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们从楚国跑到外黄来鼓吹什么兼爱、非攻,我看是张耳花了大价钱请你们来的吧城头上有不少墨者吧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人,现在从西门逃回去还来得及,两刻钟后不走,你们就死无葬身之地送客”黑山狠狠地说道,不再理采这个墨者。
禽厘被黑山怼得哑口无言。南墨立足楚国正是因为楚人残忍对待奴隶,墨家才可以轻松地吸收吃苦耐劳,不怕死的奴隶为弟子来壮大自已。普通的士子别说吃苦了,一日两顿窝窝头食物连续吃两天就逃跑了自己这次来外黄,也是因为经费紧张,张耳答应给一大笔辛苦费,自己才带着四十个弟子从楚国赶来的。这个已经严重违背了墨子的替弱国守城不收报酬的规矩了,他心里明白,外黄城是肯定守不住的,但是凭借墨家的守城经验和守城工具,守住十天半个月还是很有把握的他心中已经暗下决心,协助张耳守住七天,带上酬金就撤回去。无论如何,自己和四十个弟子是不能葬送在外黄这个地方。回到城内,一股恶臭飘来,那是墨者让百姓的把茅草用屎尿浸湿,辅满靠城墙的屋顶,防止秦人火箭攻一击。城墙内每隔百步便埋下一个大水缸,用来听秦军是否暗中挖地道入城。墙墙上有煮得滚汤的桐油。还有长两丈的长矛专门对付爬上城墙的士兵。城门上面几个大水缸装满了水,用来防止敌人火烧城门,禽厘又认真地检查一遍后才略微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