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简单的工作餐后,几乎没怎么休息,节目组转场去到一楼,录制随之继续。
编曲创作与乐队合练阶段成为了这周的耗时大户,相比其他两首新歌,木棉与情人已将慢慢喜欢你排练得算比较熟练,编曲中加入的弦乐四重奏对乐队配置影响并不大。
晏清去拉大提琴,翁怀憬接过了他的贝斯位置,苗妙日益精湛的技术已足以担纲主音吉他,沪交三位乐手本身又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演奏家,登台简单磨合半小时左右,最终的伴奏效果差不多也就定型了。
接下来的aays one,晏清没有沿用小样那套稍显平淡的钢琴伴奏,他的编曲思路走得是纯粹的电子曲风。
加入了海量的808电子鼓点以及众多特殊音效,这些都得通过键盘附带的效果合成器来实现,周佩佩的手速和熟练度还不足以支撑在双层键盘上做频繁的多线程操作,所幸晏清有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翁教授,整季节目下来她也快把乐队每个位置都轮替了个遍,空出来的电吉他席位则由袁郁玥自告奋勇填补上。
“其实我电吉他玩得不错,这技术岂止还不错,袁郁玥也犯病了,一起典型的集体传播案例”
就在台上的新阵容正磨合之际,舞台右下方暂时还玩不转电吉他的喵总对同样临时被下岗的周佩佩酸溜溜道:“佩佩,你说她当时加这句台词是不是别有用心角色名还特意叫袁圆,啧啧啧”
“应该不至于吧,清哥说下一季推叠音词女团多半是在开玩笑啦”
认真打量了一眼速弹花活耍得飞起的袁郁玥,周佩佩思忖片刻,没多纠结女团出道的事,她眯着笑眼反问向苗妙:“难道喵喵姐你真想当ido啊”
“我才不要,但你自己数数,喏,格格、鹿璐、苗妙、佩佩”
小嘴撅得老高,跳脚喵掰着手指低声数道:“现在又多了个袁圆,人家能不多想嘛”
“苗总,打搅一下”
还没来得及哄好苗妙,身后有人打招呼,周佩佩扭头一看,原来是眼热不已的贺染之听到她们的对话后忍不住插嘴:“格格是指翁教授么叠音女团的主意不错的呀,现在我把名字改成贺菏来得及吗”
“呵呵”
相较尚算安分守己的袁郁玥,苗妙瞧这帮茶里茶气的乐手更不顺眼,她阴阳怪气回了句:“建议改名贺呵,要不查茶也行。”
说罢也不再看贺染之一眼,苗妙牵着尴尬的周佩佩往更外围的章雅梦、李寒鸢两人处挤去,独留查小姐风中凌乱,只好将满腔的羡慕嫉妒恨重新投向袁郁玥。
袁圆对台下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守着自己伴奏不出错的底线,她其余的精力一股脑全倾注在了翁怀憬与晏清身上,袁郁玥窥探到看似互动寥寥的俩人总在不经意间擦出些视线一触即离的暧昧火花来。
将近一个半小时,她不断徘徊在酸楚吃味的边缘,终于熬到第二首歌彩排录制宣告完工。
压轴登场的小步舞曲果然如骆冰所担心,仄闭的舞台、多台摄制机位的压力、乐队对走位的限制等诸多原因让帝舞芭表1703班的三个小姑娘表现得有些磕磕绊绊,这周刘明仁倒是不用再为缺少ng镜头而苦恼了,更何况他还难得地拍到了翁教授现场教学舞台走位的宝贵素材。
等到录制进入最后的公演环节,吧台上悬着的电子钟已不知不觉地跳到了17:30,袁郁玥近距离听完“进入表演状态”的翁怀憬那判若两人的全开麦慢慢喜欢你,再配合着永远保持稳定发挥的晏清录完电子曲风浓郁的aays one后,顺利下台的她总算能换个角度好好继续观察这对表现怪异的暧昧男女。
照旧是一轮灯光全闭再随摄像机重新打开的常规操作,晏清和其他的乐队成员一样都藏在射灯照不到的黑暗中,小舞台上多出三小只扎着丸子头,穿着蓬蓬tutu裙的小天鹅,挽着把木吉他的翁怀憬状态很松弛,她披散着一头青丝随意地坐在一只高脚凳上。
「为什么非得遮遮掩掩
为什么彼此喜欢却故意不在一起
为什么他眼中依然藏着化不开的悲伤
为什么大家会对她分裂的状态习以为常」
关于最后一点,其实袁郁玥问过其他人,大家都只神秘一笑,还是鹿璐告诉说看完第十期节目后自然会明白,就这么带着无数的疑惑,袁圆目不转睛地望着翁怀憬,伴着温柔散漫响起的爵士鼓点和口风琴伴奏,她轻轻拨动琴弦,开唱这首被冠以表达舞者所独有的人生态度的歌。
旋律像夏天的海风和细雨扑面袭来,湿漉漉的调子中飘忽着翁怀憬那纯净、毫不做作的声音,一切却毫无违和感,尽管今天听过好几遍这首歌,但袁郁玥还是轻而易举地被画面感极强的歌声给俘获了,带着微酸的情绪,她继续望着台上一脸清冷的女人。
伴随着翁怀憬的拨弦继续浅吟低唱,袁郁玥脑海中的画面感愈发清晰:
那是一个黄昏时分突然阵雨的周末,街角的霓虹灯伴随着雨滴一道朦胧闪烁着,钢筋混凝土铸成的城市褪去平日生硬的伪装。
屋檐下挤满了因为躲雨而聚到一起的陌生人。
湿热的呼吸,相拥的恋人,川流不息的雨伞潮,目光扫过这些后,失恋的女人抬头看向天空。
「什么叫做爱情拌着眼泪的才叫爱情,感觉清哥曾让憬姐流过很多回眼泪,是的,她俩之间确实藏着很多秘密,我又算什么呢,连欣赏的风景都不是」
一直到进入副歌,翁怀憬都没有像刚才慢慢喜欢你一样频频与晏清互动,她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高脚凳上自弹自唱着,仿佛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可袁郁玥心中那场看不见的雨却越下越大。
少女踮起的足尖,圣洁无瑕的纱裙,被优雅的芭蕾舞者围簇、容颜清冷的女歌手,翁怀憬和她那三个学生舞伴呈现的效果美轮美奂,可袁郁玥此刻脑海中的画面却是一间空房的房间,长发遮脸的女人默默等着一通永远不会响起的电话。
翁怀憬的歌声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可这一点都不突兀,全然不影响听者起共情,像袁郁玥身边的巴彤便感触颇深,边擦着眼泪,她边絮絮说着一些诸如“没想到翁教授居然能用如此优雅的姿态诉说孤单的少女心事,以轻快的语气表达失恋的悲伤酸楚”之类的话。
似乎很多人在这一瞬间听懂了这首歌,一首讲述某个女孩放弃一位显然已不再爱自己的男人故事的歌,贺染之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翁怀憬唱到最后从高脚凳上起身,她缓缓转了半圈,以一个背对舞台的endg动作谢幕时:
“不,你们都错了,不管那个人还爱不爱,但听完给我种感觉,她会一直等下去”
常规的小黑屋采访都没做,三首歌的公演环节一录完节目组便就地解散,在回酒店的路上袁郁玥这样信誓旦旦对仍然在讨论这首小步舞曲的巴彤和贺染之断言道:“我有内幕消息,待会上线的第十期节目藏着重要线索,赶紧回去,星语丝路马上要开播啦,他们可能电视都打开了。”
袁郁玥说这番话时,出租车计价器上显示的时间是19:4刻钟之前录完的,袁三小姐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他们,无论是晏清还是翁怀憬,其实这会都还没回家。
散场后,先是跟翁怀憬、邵卿、骆冰、刘明仁四人简单交流了几种小剧场环节拍摄方案,再约好心上人明天一起录歌后,晏清找了个借口把莫然和谭森留在了办公楼,上午提到的四首歌并非口误,他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这事跟最近一直在忙的手工活算同一性质,都属于是晏清为翁怀憬27岁生日准备的惊喜,今天听到的某一句话更是让他坚定了这种想法,有了骆冰和刘明仁的暗中掩护,办公楼今天的撤场速度才出奇地快。
再没有外人打扰的演艺吧中,晏清拿出藏好的道具和随大提琴一道带来小提琴,带着复杂地心情,他如指臂使调度着两台摄像机做着一些前序工作。
计划看上去挺完美,但晏清唯一没想到的是,骆冰把他转手卖给了邵卿,所以办公楼院子外这会其实还潜伏着一台黑色的领航员。
“怀憬,我实话跟你说吧,佩佩带着小喵几个先回家布景去啦,要不我们再等会里面那位,今晚把彩蛋给顺手拍了呗”
迟迟不肯发动汽车,邵卿还在拿小剧场环节拖延着翁怀憬,先前晏清给了户外、室内两种不同情境,此刻帝都的天早就黑下来了,让翁教授纠结的是唯一能在今晚拍摄的那个方案,某人特意指明得是有电梯的公寓楼,他想去3005一探的意图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明天再说吧,小喵一直想跟我俩演对手戏,她积极一点正常”
不断打着太极,翁怀憬内心还在激烈斗争着,而多次劝说无效后,邵卿居然重新提起手袋打开门直接下了车,她连忙降下玻璃冲车窗外嫌弃道:“不是,邵卿你至于吗”
“啪”
点了根烟,没接话的邵卿走到靠路牙边的副驾驶侧,一番无声的吞云吐雾,直到院中某盏灯熄灭后,她才弹飞烟头对翁怀憬神秘一笑:“知道他在里面干嘛吗”
“他不是说过了,随便剪点梁祝排练的素材当下期小黑屋采访用。”翁怀憬没好气回了句。
“哈哈,那是骗你的,清哥儿现在在里面做着某个人当初录首期节目时一样的事情”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肆意张扬的笑,邵卿对着车内那双愈来愈明艳的桃花眼蛊惑道:“你就不想提前知道他准备了些什么”
“嘭”
副驾驶的门飞快地打开又关上,翁怀憬连手机都没顾得上拿,更别提回邵卿的话了,她直接迈开腿向院里跑去。
“真够意思,直接把我给一脚踢开了呗。”
委屈巴巴嘀咕着跟回一楼,邵卿发现门口藏着一个怔怔的翁怀憬,再抬眼看向舞台,上边站着的晏清打扮得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带着顶黑色套头毛线帽,穿着一身印着纽约扬基队ogo的棒球夹克外套,帽沿拉得很低的他抱着那把格桑花,眼神透着淡淡的忧伤。
比晏清这身装束很奇怪的是此刻的舞台后方还有另一个晏清。
那个被投影仪放映在幕布上的晏清穿着今天唱aays one时的演出服,一身贴身剪裁的燕尾服,面部无情的他紧闭着双眼,左肩枕着那架复刻版帕格尼尼大炮,右手微微有些战栗的琴弓出卖了并不平静的内心。
“不是说准备好了吗怎么两个清哥儿,他是打算通过剪辑把两个自己放进一个画面里”
邵卿还没咕哝完就被翁怀憬伸手给强行捂住,俩人就这么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偷窥着台上的动静,而就在这时晏清毫无征兆地开了嗓,某人一向超稳的声音控制出了些状况,比他弹出的伴奏还要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晏清指弹的吉他伴奏平静如流水,由于角度的关系,翁怀憬看不到戴着毛线帽男人的眼睛,但他的歌声中细细流淌着难言的哀伤。
每一次吐字都蕴藏着男人压抑许久的情愫,无尽的思念、难诉的苦衷、炙热的感情
滚烫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翁怀憬两汪桃花眼中汨汨流出。
濒临失控的连续颤音、逐渐紊乱的呼吸声,晏清不管不顾地继续唱着,他低沉的歌声中透着浓郁的哭腔。
直到哽咽着唱完这句,戴着毛线帽的男人才第一次抬起了头,在翁怀憬的泪眼朦胧中,晏清此刻的目光充斥着无力和苦涩。
最难受的哀伤,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被憋住的沉闷。
听着那温柔的情话被晏清以悲恸的唱腔诠释得绝望不已,翁怀憬眼中这一刻的他犹如被困在世界门外的野兽。
看得见却摸不着,仿佛隔着一道透明的墙,永远触不可及。
一声不发,投影中的晏清保持着那个站姿,直到这时他才拉起肩上的小提琴,一段如慕如怨,如泣如诉的弦乐间奏跟随着男人颤抖的手流淌而出在演艺吧中徜徉开来。
间奏拉完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站姿,而戴着毛线帽的晏清继续唱起了这首庆生歌,只是唱到某一句时,他愈来愈重的鼻音让翁怀憬完全分不清情郎到底唱的是“三”还是“半”。
唱完这段
idge后,晏清极力收敛着外放的情绪往舞台底部挪了几步,投影中的男人也在此刻迈开步伐,但很快便化为一堆星辰逐渐消失。
重新抬起头的晏清用近乎旁白的语气深情诉说完最后一段,目光首度越过两台摄像机投到门口,当视线中出现一只哭得两眼桃花夭夭的翁怀憬后,他整个人诧异地凝固住了。
放声大哭傲娇憬:「呜呜呜」
两眼懵逼初恋清:「你怎么在这我」
双颊绯红傲娇憬:「我在等你回家」
电光火石间,一轮经典默剧已过完,都没给兢兢业业守护着镜头的莫然、谭森留出足够的偷税时间。
两位技术不佳的偷税人只能瞠目结舌望着脸上泪痕未干的翁怀憬迈着轻盈的脚步踱到迎出镜头外的晏清身边。
他俩一度就像要拥抱在一起般,可突然翁教授笑了笑,似乎说了句什么话让戴着毛线帽的男人动作一僵,然后任由翁教授挽着自己的臂弯并肩走出了演艺厅门口。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谭森挠头问向莫然:“刚憬姐说啥了你听清楚了吗”
“没听到,太可惜了,差一点点就抱上了。”
另一头的莫然也满脸遗憾,不过没隔多久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赶紧收拾,准备转场”
老莫,要麻烦你带着谭森一块儿加个班,今晚9点万寿寺路一号院楼下见,我们把彩蛋拍掉,注意保密先
看着晏清发过来的消息,谭森忍不住鼓掌道:“清哥真牛啊”
ps:生日快乐
原唱:刘若英
翻唱:小拉法
娜娜会帮我配音,然后完整版我会发在书友群里
作词:林夕
作曲、编曲:陈辉阳
收录专辑:2007年,生日快乐电影原声大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