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地穴溶洞中,钟乳石从头顶垂下,清澈的水珠滴进坑底的水洼,发出清越的声响。
四周岩壁上,散发着荧光的苔癣将溶洞照亮。
因惊吓过度而陷入昏迷的陈棋缓缓醒来,随后,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双眼猛然瞪大,双脚蹬地,连滚带爬的躲到一根钟乳石柱背后,满脸惊恐地看向远处的石墩。
只见其上盘坐着一具身穿彩裙女子。
女子怀里抱着白玉琵琶,头颅如同一朵绽开后枯萎的花朵,暗黄腐坏的脑髓像是长时间放置后腐烂流水的黄桃,三株已经枯萎的植株根系死死附着其上。
“呼吸呼吸”
少年陈棋呼吸急促而粗重,对着那彩裙女子体喊道:
“师傅师傅师傅”
连续喊了三声皆无回应,又躲着观察了一会儿,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动静。
“死了吗”
“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应该死了吧”
他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后脑勺,用仅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嘀咕完,便壮着胆子打算逃离这地穴溶洞。
可是当他走出三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抬手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后脑勺,回头看向那具诡异的彩裙女尸,确切的说是她怀中抱着的白玉琵琶。
“既然人都死了,那我作为徒弟”
忽然滋生的贪念如同盛夏时节的野草,很快便取代了心底的恐惧与想要离开逃离的迫切,而是转身步履轻缓的向着石墩上的彩裙女尸靠近。
三丈,两丈,一丈,
距离越靠越近,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缭绕不散。
陈棋不由得屏住呼吸,小声呼唤着“师傅,师傅”,同时将手伸向彩裙女尸的怀中,握住琵琶,缓缓抽了出来。
轰
白玉琵琶离身后,彩裙女尸像是失去支撑,直接坍塌成一团。
彩裙裹着腐烂的血肉,绿色的脓血浸透了裙裳,流淌出来。
陈棋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脚趴手软,跌坐地上后连滚带爬的逃到三丈之外,便是连白玉琵琶都不顾了。
“呼呼呼”
坐在地上的陈棋喘息如牛,看着石墩上坍塌成腐肉脓血的彩裙女尸,眼眸中依旧充斥着尚未散去的恐惧。
都变成这样了,看来那个将他从陈家山城强行虏来的魔头是真的死了。
“妈的,死了还要吓唬我”
他咬牙切齿,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怨恨,抬手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后脑勺,起身跑向那把白玉琵琶,捡起来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地穴溶洞出口狂奔而去。
而另一边。
陆梧从玲珑山返回了郡城,关于玲珑山中有座吴家圣人祠庙的事情,他并没有宣扬出去。
一个是他想宣扬也没有宣扬的途径,他交际圈实在太小。
再一个就是,谁知道这是不是圣人的某个谋划,他要是泄露出去,不就平白得罪了一个圣人
黎民百姓或许只知道大燕国的皇帝姓姬,可武者们都知道,这大燕国,是天下十族的大燕国,是天下十圣的大燕国。
所以这事儿自己知道就好,平时心中多点警惕,如果真是圣人临近大限,要闹什么延寿的幺蛾子,自己及时带人离开就是。
现在自己的第一要务是修练,第二要务是探索佛门遗迹雀离浮屠。
修练他每日勤耕不坠,没什么好说的。
探索佛门遗迹他则计划等将掠影和鱼肠两把飞检彻底炼化,并制作一道“养剑符”,增加更多手牌后再出发。
时间转眼便过去了一月。
暂居西、南两处食楼的陆家人也都搬回了已经完工的陆府。
新的陆府格局与原陆府格局大不相同。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陆梧的别院变得更大了,府中还多了一个几乎占据半个新陆府面积的三亩人工湖。
听陆忠介绍,这湖是托隋总督造的关系,请工造司能工巧匠打通了地下河而形成的,不需要担水长时间会变臭。
对此陆梧自然是满意的,毕竟他的别院就在湖边,院里还修建了通往湖心钓鱼亭的栈桥。
当然了,除了居住环境改变了以外,修行方面也有的进步。
首先是三昧真火五元结丹法,灵气滋养脏腑催生出的五元在三昧真火的灼烧下,越发的精纯。
掠影和鱼肠两把飞剑在他真元和神魂的灌注下,已经彻底炼化,并收入了双瞳。
至于养剑符的制作
“不行,还是不行,异种血不行”
手提毛笔的陆梧看着桌上莫名裂开符箓,摇头叹息。
这玩意儿需要混杂了大妖血的朱砂做墨,需要大妖皮毛做符。
陆梧以异种心头血代替,以百年桃木做符根本不行。
如今这方天地,仙佛匿迹,妖魔不显,鬼神无踪,叫他上哪里去找大妖血
看着还剩大半瓶的异种心头血,陆梧轻叹一声“算了”,便以真元将其封存收捡,打算以后赏赐给有天赋的后辈子弟。
“老爷。”
阿秀从屏风后饶了进来,
“陆管家求见。”
“嗯,叫他进来吧。”
陆梧放下手里的毛笔,转身走到了屋子中间的矮桌上边坐下。
阿秀很快就领着陆忠走了进来,见他头发斑白,龙行虎步的样子,看来身体应该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老奴拜见老爷”
陆忠站定后远远抱拳作揖。
“忠伯,坐”
陆梧也不在说什么无须多礼的话,因为这固执的小老头根本不听。
而他不听,他下面的那些人就更加的“不听”了。
陆忠行完礼,在陆梧对面坐下。
旁边的阿秀分别为两人倒了一杯茶水,然后退到了一旁。
“忠伯,我听人说你又开始接管陆家的大小事务了”
陆梧随口问了一句,真就随口问的。
然而这话听在陆忠的耳朵里,却吓得他赶紧后退跪地,
“老爷恕罪,老奴只是见青平在处理某些事情上并不得当,想要替他消弭掉前些时日留下的隐患,老奴并无二心,老爷明察。”
看着老管家,陆梧当真是无语给无语他妈开门。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是曾经忠诚于他的,还是轻视于他的,如今在他的面前,都变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