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菲都最高层那混乱的街道上。
数十名金甲武士迈着沉重的步伐,手持盾牌,向千辰包围过去。此刻,千辰的活动空间已经被压缩的不足方圆不足五米。
咚
伴随着推进到极致,一名持戟武士果断出手,他在盾牌后,一戟直取千辰脑袋。
千辰横腰躲过这一戟,反手抓住了戟身。
其他武士则看准时机,纷纷从盾牌后刺出利器。
千辰不敢触其锋芒,只能飞身跃起,踩着那长戟的铁柄就向上踏去。
那些持盾武士立刻举起盾牌,同时从盾牌下伸出无数尖刀,可见如果落下,就会被切成碎块。千辰不敢落下,抓着戟柄踩在那持戟武士的脑袋上,再次跃起,继续向外突围。
可他二段刚刚起跳,天空中就飞来数十根利箭,封锁住了天空的去路。
千辰咬牙,只能无奈一个翻身落下。
落在那方圆不足五米的包围之内。
“喝”
持盾武士再度齐刷刷上前一步,看阵势,竟是要将他活活闷死。
千辰不甘等死,他拽动长戟,将那名金甲武士拖至身边,随后一拳横砸,剧烈的震动让那名金甲武士眩晕,手不由的一松。
击中那盔甲面门的同时,千辰夺过那金甲武士手中的长戟。
咚
伴随着挥舞后的重击。
长戟砸在盾牌上,砸出一溜火花。
剧烈的震动令千辰虎口发麻,但那些金甲武士仍旧没有破防的迹象。
“喝”
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呐喊,千辰活动的区域被压缩的只剩不足三米。
如此距离,突围已成奢望。
而更雪上加霜的,则是千辰此刻不受控制疯狂跳动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让他的意识更加模糊。他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来对付眼下的武士。
如此状态,千辰终于不再想着突围,他荡开长戟,夺过了此前被他击晕的那名金甲武士的盾牌,将盾牌架在胸前,气喘吁吁的看着虎视眈眈的武士。
见千辰从进攻转成了防御,顿时,那些射箭的武士从高处跳了下来。源源不断的重装金甲武士更是从街道两旁冲出来,他们聚拢在财富女神雕像下,将千辰团团包围。
尽管此刻千辰已经濒临绝境,但是那些武士仍旧躲在盾牌后,步步推进,丝毫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终于,在双方距离不足一米之际,一名武士跃上前去,狠狠的用盾牌挤住千辰。
咚
千辰举起盾牌,盾牌和盾牌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响犹如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霎时间,那群重甲武士一个个扑了上来。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五个
十个
一群重甲武士用盾牌死死的将千辰夹在其中,密不透风,在原地几乎围城了一尊由盾牌和盔甲组成了人墙堡垒。
盾牌盾牌相交,盔甲盔甲摩擦,其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
千辰只感觉头顶上传来数千斤重的重量,这重量即便是他此刻也难以招架,更别提此刻他的心脏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了。
扑通扑通扑通
那虚空中的共振是如此接近,他时而觉得自己站在地面,被武士夹击,时而看见高空中迅速掠过的云朵。
幻觉一闪而过,千辰双拳难敌四手,体力不支的他腿一软,跪倒在地。
觉察到他的松懈。
金甲武士推着盾牌,不断蹬腿,死死向前,压缩千辰的生存空间,势要将他强行摁死在当场。
要死了么
千辰意识变得有些模糊。
作为一个虞帝国人。
他什么都可以不用记住。
可熔树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如果无法找到道,他还能回到熔树吗
以这种方式死去,他还能和曾经的战友见面吗
千辰只觉对不起未77,对不起战友的期盼,更对不起自己的内心。
可这么多人,他必然保护不了心脏,从309的记忆中他知道,如果心脏被破坏,无论他身上的沸腾之血有多怪异顽强,可一旦心脏被毁,他也将必死无疑。
浓烈的不甘充斥在千辰的心头。
如果让他一无所知的去死,倒也罢了。可如今他已经有了部分记忆,未77死前的那句话时时刻刻的响在他的耳畔,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千辰咬住牙关,死死的顶住了身上的重压。
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力量时时刻刻都在增加。
还有突围的机会吗
千辰颤抖的喘息,从盾牌上传导下的巨大力量使得他身体崩裂,微光中,他看见无数血丝从额前垂下,在他眼前缓缓舞动。
似在诱惑,似在抚摸。
“来吧”
朦朦胧胧中,千辰看见那汩汩的鲜血蠕动成一张未知的人脸,在他耳边低语。
“来吧你知道怎么做拥抱这无上的能量吧”
扑通
头顶那巨大的力量压断了千辰的膝盖,生存空间进一步被压缩,眼前的光亮全部消失,他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中,那肆意流动的鲜血包裹着他,在他体表疯狂流动。
“来吧信奉我吧”那鲜血在黑暗中低语。
“闭嘴”
千辰颤抖道。
他已然产生了幻觉,这血已经完全和他融为一体,他的所思所想,即是沸腾之血的所思所想。
温度开始持续升高,金甲武士们的盔甲上亮起了青色的光芒,他们仍旧不知疲倦的上前,一个又一个的堆叠上去,死死的按住千辰。
驼鹿在空中不断跳跃,每次跃动都会向前跃进十多米,很快便消失在了高空之中。
伊维特骑在驼鹿的背上,弯腰捂着手臂断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混乱嘈杂的土地。
到处都在狂欢,到处都在斗殴,至于千辰所在的那片区域,也不过是众多混乱区域中的一小块,从高空看去,再强的士兵,也不过泯然众人。
它突然理解了为何这花骨朵如此高耸,如此巨大。
或许在那片虚空中,神灵也是如此冷漠的凝视着这片混乱。
不远处的花骨朵的巨大投影上,魅魔的数值早一骑绝尘,远超天使数倍不止,这是爱菲都人的抉择,天使已再无翻盘的可能性。
伴随着天空中舞台的接近,几名金甲武士乘着气球车从虚空中出现,他们看见伊维特,躬身行礼道:“肖大人。”
“带我去见阿蒙迪。”
伊维特说道。
“是。”
金甲武士恭敬的说道。
越过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进入缪斯领域,伊维特的身体被压缩成了线条抽象画,它落在舞台上,离开气球车,大步流星向前。
没多久,它就看到了站在舞台中央的阿蒙迪,以及被两名金甲武士放在舞台边缘的姬莉雅。
姬莉雅看见伊维特,见它如此狼狈不堪的出现,那只断手还在向下滴血,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踏空了一下。
“伊维特千辰千辰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她问道。
伊维特歪头看了看姬莉雅,深吸一口气,抬起自己的断手,微微摇头,神色漠然。
那染红的纱布如同猛兽锐利的獠牙,露出的一刻便撕碎了和谐,再无一丝回转余地。
姬莉雅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仅为千辰的命运,也为自己的命运。
而僭主阿蒙迪看见伊维特,亲昵的张开胳膊,喊道:“啊肖,我的好伙伴,我亲爱的大祭司,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尽管身处如此险地,但姬莉雅还是被阿蒙迪的话吓到了,她惊惧的问道:“你叫它什么大祭司”
“是的,”阿蒙迪站在伊维特身边,勾住了它的肩膀,坦诚说道:“这是伊维特肖,财富女神在大陆上著名的行走之一。可多亏了它,爱菲都才能这样繁荣。”
姬莉雅呆呆的看着伊维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寒意阵阵。
看姬莉雅的模样,阿蒙迪哈哈大笑起来。
“哦你没有告诉她,是吗。啊,当然了,当然了,作为圣光熄灭后的最大受益者,想必姬莉雅小姐对财富女神,没有什么好感啊。”
姬莉雅身体一颤,好像掉进了一个漩涡,伊维特的每个字都让她在漩涡中更进一步掉落。
伊维特抖开了阿蒙迪的胳膊,冷淡说道:“纳兹卡丹死了。”
“我知道他死了。”阿蒙迪无所谓说道:“他的使命完成了。”
“交界地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伊维特咄咄逼人的问道。
阿蒙迪摊开手:“等缪斯复活再说。”
说着,他看了看手表,“就几分钟了,马上缪斯就可以复活了。”
伊维特听完这话却勃然大怒,“再说,还要再说,我劝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阿蒙迪,财富女神也希望你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交界地的封印,是否还能继续维持稳固”
阿蒙迪见伊维特如此暴怒,他耸耸肩膀,漫不经心的跺步来到姬莉雅身边,挥手斥退了两名护卫,并亲手将姬莉雅抓在手心。
姬莉雅预感到什么,她奋力挣扎起来。
阿蒙迪看着下面那魔晶投影里巨大高耸的光柱,说道:“姬莉雅小姐,这是为什么呢,你是圣光最后的传人,告诉我们,为何自私自利,黑暗愚昧,疯狂混乱,总是能笑到最后”
“阿蒙迪别跟我扯其他的”伊维特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告诉我,这件事究竟成不成立刻说,否则你今天别想祭祀任何神”
伴随着伊维特的怒火,两名金甲武士把手放在腰间的配剑上。
阿蒙迪指着天空一骑绝尘的魅魔脑袋说道:“等几分钟也没有意义了,姬莉雅小姐,你瞧啊,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
“拦住他”
伊维特厉声喝道。
两名金甲武士上前一步。
但伴随着阿蒙迪微笑着轻轻一推。
姬莉雅恐惧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失重感包裹着她,她被缚双手和双脚,推下了数百米的高空。
这一瞬间,为了让这场悲剧来的更震撼一些,早已准备好的魔晶投影将她坠落的每一个细节事无巨细的映照出来,投放在花骨朵的上空。
而在缪斯神殿内,仅有的几千名追随者看着花骨朵上姬莉雅坠落的景象,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不”
他们捂着头,或是捂着眼睛,或是捂着嘴巴。
不敢相信这一刻竟然真的到来了。
而那广场上黑压压的观众则兴奋的瞪大眼睛,嘴里连连发出高呼。
“真的下来了”
“我可舍不得摔”
“牛”
“真的摔了啊”
“不愧是阿蒙迪”
“真狠啊我服了,真的服了”
他们是如此兴奋,谁也没注意到,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颗细小的光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