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堂哪怕是对于天悬城而言,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酒店。
据紫玉所言,在这里吃上一顿饭,所需要的花销,足以让她这样的亲传弟子,都心疼好一段时间。
郑铃音愿意在这里请蒙子良赴宴,显然是重视这次相见的。
所以,理所应当的。
蒙子良也同样很重视这次相见。
出发前,他好生的打扮了一番,虽然肉痛于天悬城昂贵的物价,但蒙瑾还是话了十多两银子,给自己的弟弟买了一身新衣裳。
作为银龙军的少主,蒙家姐弟虽然不缺上好的衣衫,但毕竟这次出门,蒙子良是逃出来的,所以并未携带。故而只能忍受着让自己兜里的盘缠雪上加霜的结果,让蒙子良这一次期待的依旧的见面,能够表现得足够体面。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换上了一身青色长衫的蒙子良倒是褪去了平日那略显憨厚的模样,有了那么几分翩翩公子的架势。
“这卖相倒是不错,怪不得能先和郑铃音定亲,如今又与南宫云芙有所牵扯。”一旁的紫玉看着正在被蒙瑾整理衣衫的蒙子良嘴里如是言道。
身旁褚青霄等人都坐在石桌旁,安静的看着这幅场景。
对于紫玉嘴里的嘀咕倒是并不回应。
“去了之后,把该说的,想说的,都说了。”蒙瑾像是母亲一般,为蒙子良整理好了衣衫,然后抬头看向对方,嘴里细声叮嘱道。
蒙子良看着自己的阿姐,也看着她脸上那抹极力想要隐藏,但却显得欲盖弥彰的担忧,他笑了笑,言道:“阿姐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有事的。”jujiáy
蒙瑾闻言瞪了蒙子良一眼:“你当然不会有事那个郑铃音要是敢欺负你,我回去就把银龙军叫来,把她六桓峰给扬了”
这话半真半假。
假的是,落魄的蒙家,靠着几千银龙军,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撼动六桓峰的,哪怕是在天悬山其他几峰都选择作壁上观的前提下。
但真的是,如果蒙子良真的有什么,银龙军与蒙家,是真的敢和天悬山拼命。
“只是见一面而已。”
“铃音没有阿姐想的那么坏。”蒙子良笑着宽慰道。
“哼。”蒙瑾闻言却又瞪了自家阿弟一眼:“是是是,她天下最好,可以了吧”
蒙子良憨憨一笑,他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了他与郑铃音约定的时间,当下便又言道:“阿姐,我该走了。”
蒙瑾倒是并未再阻拦,她点了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忙再这时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些银子:“我问过陆姑娘与紫玉姑娘了,那金玉堂一顿饭大抵得要二十来两银子。”
“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这些还都是紫玉与月见他们帮忙筹集的。”
“咱们蒙家虽然比不得他天悬山家大业大,但这点饭还是请得起的,无论最后聊得咋样,这顿饭钱得你来给,听懂了吗不能让人家把咱们蒙家看扁了。”蒙瑾嘱咐道。
蒙子良看着些大大小小的碎银,心头一愣,他大概算了算,他褚青霄等人身上剩下的银子大概只有三十来两银子,此刻几乎是把大部分都给了他。
他虽然可以得偿所愿,但月见所需的八百枚灵铁玉却还没有着落。
显然相比于自己那点面子,他们更需要这银钱。
想到这里,他拿着银子,侧头看向正坐在石桌旁的众人,众人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褚青霄与楚昭昭朝着微笑的点了点头,月见和紫玉还握紧了拳头,朝着他挥了挥,似乎是在告诉他要加油,陆三刀则高举起自己的酒壶,大声说道:“别忘了给我顺两壶好酒回来,嗝”
瞥见此景的蒙子良一愣。
旋即展颜一笑。
他这些年一直努力的尝试着许多东西。
读书、写字、作画、甚至道法丹药。
他总觉得自己的心一直缺失了一块
他想要填补他。
这些年,他也确实感受到了一些从未有关的感受。
在山林的鸟语虫鸣之间。
在那些圣贤之言的字里行间。
亦在那些或激昂或悠扬琴曲的情趣之中。
但这些种种,加在一起却似乎比不是此刻手里沉甸甸的银子。
或者说,是比不过眼前众人,那脸上的笑容。
这样的明悟只持续了一瞬,旋即,他正色的朝着中众人拱手一拜,没再多言什么,转身便走了院门。
金玉堂作为天悬城最高档次的饭庄。
许多时候,当天悬山来了贵客,都是在此地宴请众人。
而他所处地段,理所应当是天悬城的正街天悬街。
之前,紫玉曾今说过,天悬城的每一座街道与小巷几乎都是以瑶光剑池中的灵剑神剑命名。
而天悬街所对应正是天悬山最古老,也最重要的那把剑。
祖剑天悬剑
相传天悬山的开山祖师爷,共计三人。
他们创立天悬山后,将各自的佩剑放进熔炉,以毕生修为作引,锻造出了这把天悬山祖剑。
此剑出世之时,天地异象丛生。
有祥云自九霄而来,有霞光自天际而生。
凭借此剑,三位祖师爷也成功受到祖神的嘉奖,位列武庙三十八位武圣之位。
如今他们的神像还被安放在九峰之主的天悬峰,天悬山的内门弟子,除了可以去往瑶光剑池取得灵剑外,另一大天大的好处,便是可以去往三位祖师爷的神像所在,参悟其武魂真谛。
要知道,那三座神像,是有三位武圣神魂附着圣灵真相,天下除了武庙外,拥有这圣灵真相之地可谓少之又少,更何况,一下便拥有三座,这同样也是天悬山能够屹立大虞百年不倒的缘由之一。
不过这些对于蒙子良而言,倒只是道听途说来的趣闻。
他并不在意。
此刻的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天悬街上,看着眼前那座装潢奢靡到了极致的店门,心头有些紧张。
“这位公子,是有约对吧”门口的小二一眼便看出了蒙子良的状况,上前态度恭敬的言道。
在天悬城这样的地界,又身处金玉堂这样饭店。
小二每日迎来送往,看人的眼力极准。
敢来金玉堂闹事的不知死活的蠢货,虽然有,但数量极少。
眼前的蒙子良虽然看上去有些局促,但显然是准备进入金玉堂,这幅模样的家伙,大抵便是与人有约,但又从未到过这般奢靡的地界,故而露出迟疑。
作为金玉堂的小二,能瞧出他的窘迫,并且出言缓解安抚,是他们的必修课。
“嗯。”蒙子良闻言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旋即又将郑铃音所告知的包厢名号说了出来,那小二闻言,便面露和善的效益,转身就领着蒙子良走入金玉堂中。
金玉堂店如其名。
店面中的装潢随处可见金玉饰品。
店中门柱镀上一层金箔,客桌上摆上了玉制摆件,就连地面铺就的地毯都似乎有金线描边。
步入此间,确实有那么一种奢靡之感。
小二带着蒙子良上了楼,来到了一处包房外,旋即便退了下去。
而站在门口的蒙子良犹豫了一会,旋即便敲响了房门。
“请进。”门中之人适时的给予了回应。
是个女人的声音。
但却有些暮气,似乎发声之人的年纪很大。
蒙子良皱起了眉头,他抬头看了看包厢上的门牌,确定自己并没走错,他索性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中,一方圆桌上,摆满了满满一桌子卖相极好的饭菜,以为年纪五十出头,两鬓有些霜雪的妇人正坐在那处,她的脸上带着笑容,看似和蔼,可双眸之中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倨傲。
“你就是蒙子良吧”她看向门口的少年如此问道。
蒙子良一愣,从对方的话中确定自己并未找错,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房间周围。
房间还算宽敞,但方方正正一眼便可将其中情形收入眼底,蒙子良的目光扫过,除了眼前的妇人,却是不见第二人的踪影。
“铃音呢”他直白的问道。
妇人的眉头微皱,似乎并不喜欢蒙子良这样的称呼。
但她还是压下了火气,尽可能客气的说道:“小姐今日有事,所以让我代为与蒙公子相见。”
蒙子良闻言看了妇人一眼,脸上并未出现妇人想象中的失落亦或者恼怒之色。
他只是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旋即便认真的说道:“这样吗那等她有空了,再约我吧,陆姑娘应该已经把我目前的住所告诉你们了,我随时有空。”
他说罢这话,转身就要离去。
妇人大抵怎么也没有想到,蒙子良会是这样的反应。
“等等”她赶忙叫住了对方。
蒙子良闻言回头看向妇人,问道:“怎么了”
“你不能走”妇人言道。
“为什么”蒙子良有些奇怪。
“我话还没说完你不觉得这么走了,很失礼吗我听闻蒙公子也是将门之后,难道连这点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吗”妇人有些恼怒。
蒙子良却甚是困惑的看向妇人:“可是”
“我是来见铃音的,她既然不在,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和你又不认识,为什么要听你说话”
“”蒙子良的话好像有那么些道理,妇人一愣,一时间竟是寻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沉默了一会,终于决定不和眼前这个少年争辩这其中是非,只是又道:“小姐有些话,让我转告给你。”
“可她为什么不自己来说”蒙子良又问道。
妇人皱起了眉头,重复着方才她已经说过一遍的话:“我说过了,小姐今日有事”
“没关系,我可以等她。”蒙子良言道。
“等她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听她亲自把那些话告诉我。”
妇人努力压下的怒火终于在这时浮上了她的眉梢。
“你一定要我明说,她不想见你吗”
蒙子良闻言明显一愣,但脸上却依旧不曾有太多的异样。
他只是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妇人被他这般执拗的态度气得发出一声冷笑:“你是什么东西我家小姐又是什么人物这天下想见她得人不知几何,每个都见上一遍,我家小姐还要不要修行。”
蒙子良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低下了头,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
妇人见状,想着小姐临行前的交代,又觉有些不忍,正准备说些软话。
可这时,那少年却抬起了头,甚是笃定的说道:“我懂了。”
“她不是不愿见我,而是不敢见我。”
“嗯”妇人眨了眨眼睛,她有些不解这少年的脑回路。
“婆婆。麻烦你回去转告铃音,既然她不肯见我,那我会想办法去见她。毕竟有些话,我想当面和她说。”少年说罢这话,似乎解开了某些心结,他朝着妇人拱手行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去。
妇人一愣,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对于这趟差事,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就在她坐会木椅上,愣愣的出神时。
那本以离开了包厢的少年却又忽然从外面探出了头。
“对了,婆婆。”他看向妇人言道。
妇人闻言有些疑惑看向他。
“这些菜,你吃吗”少年问道。
妇人看了一眼眼前的饭菜,却是并无胃口,她摇了摇头。
而蒙子良见状脸上顿时浮出笑意,他朝着身后看了看,朝着那处说道:“对,就这桌。”
“麻烦给我全部打包,酒水是送的吗”
“那也麻烦给我多装几坛,对,记那位婆婆账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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