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山,马驮峰与南水峰的交界处。
苍鹰寨的大部队聚集于此。
穿过前面的山坳,便可以走出太玄山脉,但此刻那山坳外,却出现了大量的军甲驻扎于此。
他们守住了这山坳,也封死了太玄山的出路。
蒙子良与蒙瑾姐弟,已经前去交涉。
苍鹰寨的众人,只能暂时在此地歇息,等待他们姐弟带回消息。
而一边等候着蒙家姐弟的归来,众人也一边有些焦急的看向太玄山内的方向。
“别晃了看得我头晕”关子晋瞪了一眼,在自己眼前来回走动的庞大壮,嘴里没好气的说道。
庞大壮的身上还挂着绷带,一只脚还瘸着,得靠着拐杖才能勉强行走,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在山坡前,来回踱步。
“这都多久了,褚兄弟怎么还没有回来,你就不着急吗”庞大壮嘀咕道,对于关子晋的话,可谓充耳不闻。
“着急”关子晋闷声言道,说罢伸出手,一把将身前的庞大壮推开,嘴里骂道:“所以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晃悠挡着我看他们回来没有了”
庞大壮:“”
一旁的方絮儿拿出水囊,递给坐在地上的巫婆婆,旋即看了一眼关子晋与庞大壮二人,她有些无奈。她亦担忧的看向二人目光所望的方向,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忧色。
而整个苍鹰寨的众人,此刻大都弥漫着这样的气氛。
远离曾经的居所,去往未知之处。
哪怕有褚青霄的保证,众人还是不免惴惴不安,更何况,蒙家姐弟迟迟未归,亦不知结果如何,而褚青霄等人亦还不见踪影,同样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好。
在这样多重的担忧下,气氛难免有些沉闷。
倒是那位徐当仁反倒显得格外平静。
他坐在一旁,双膝之上,摆着一把通体黝黑的剑。
此刻的他正用手帕擦拭着剑身,动作不急不缓。
方絮儿瞥见了此景,不免有些好奇。
她走上了前来,歪着头看着徐当仁手中的剑:“徐爷爷,你什么时候会使剑了”
面对此问,徐当仁回头面向方絮儿言道:“还不太会”
“那这是帮谁打造的剑吗看上去有些特别。”她继续问道。
徐当仁愣了愣,好一会之后,方才点了点,意味深长的言道:“确实是为一个人打造的。”
“是吗我听说爷爷的剑铸造得极好,以后我也要修行剑道,到时候爷爷也给我打造一把”方絮儿心思单纯,倒是未有听出徐当仁的话外之音,只是有些期待的言道。
徐当仁却摇了摇头,他抚摸着手中的剑轻声道:“怕是没机会了,这把剑,就是老头子的收官之作了。”
“啊徐爷爷日后不铸剑了”方絮儿闻言眨了眨眼睛,有些失望。
“嗯”徐当仁又点了点头:“人这一辈子不能总铸剑,总得还有些其他事。”
“也对,等去了灵雀镇,徐爷爷可以到处逛逛,总窝在屋里确实不太好。”方絮儿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然后她又看向老人手中的剑问道:“那爷爷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吹梦。”老人淡淡说道。
此言一落,一阵山风忽起,由南至西,将老人的衣衫吹皱。
手中的剑也在那时一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老人起身看向风来之处,森白的眼窝忽然有些湿润。
在褚青霄的强烈要求下。
三娘终于放弃了那将他拦腰抱着奇怪姿势,转而双手从他腋下闯过,将他抓起。
三娘不断振翅赶路,褚青霄则目光仔细的盯着身下的地面,试图寻找到楚昭昭等人的踪迹。
但夜色已深,褚青霄也没有什么特别夜视法门,故而看不太真切,他正要发声,让三娘稍稍下降些高度。
这虽然容易引来可能存在鬼鸦寨匪盗的注意,但却是找到楚昭昭等人最好的办法。
可这念头刚起,他背后的剑匣中却传来一阵颤动。
是那些宋归城等人遗留的断剑,他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在那时有所悸动。
褚青霄并不明白这样的激动到底是为何产生,但他本能的觉得这应该与月见以及楚昭昭有关。
这样想着,他心头中念头一动,背后的剑匣陡然打开,数柄断剑在这时从剑匣中飞出,奔向身下的地面。
“跟上他们”褚青霄朝着三娘言道。
三娘闻言倒是并未迟疑在这时点了点头,背后的双翼又是一振,便带着褚青霄朝着断剑们涌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还未来得及落地,二人便听见了地面上传来的打斗声。
褚青霄定睛看去,只见紫玉与数位鬼鸦寨的鸦神将缠斗在一起,黄曲象亦被两位鸦神将逼得节节败退,一旁的不远处,曹顺与月见也被近百位鬼鸦寨的匪盗围住,只是不知为何他们的身旁有一群鸦奴正在护卫。
而那些断剑则在这时涌入了一旁的密林。
这场面过于混乱,褚青霄也来不及去细究那些断剑的去处。
“三娘姐姐。”
他抬头看了一眼三娘,三娘明白的心思,在这时朝着他点了点头。
紫玉的眉头紧皱。
她已经与这些鸦神将缠斗了一刻钟的光景。
这十余位鸦神将,修为在三四境之间。
单拧出来任何一个,都不见得是紫玉的对手,甚至大多数在紫玉的银光落雪手中走不过三招。
但麻烦的是。
这十来位鸦神将之间配合默契,加上那诡异的魔种武魂,紫玉却是被他们生生拖住。
她也能明白楚昭昭以及月见等人面临的险境,可她已经尝试了几次,却终究无法脱离这些鸦神将的围攻。
她手握银光落雪,周身道道银色流光如群星环月,将她包裹,应付着鸦神将们,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她的脸色此刻有些泛白,在鸦神将的围攻下,体内的灵力渐渐有了耗尽的趋势。
而这时,鸦神将们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疲态,他们改换了阵型,其中几位鸦神将缓缓来到了紫玉的身后,显然是准备从四面攻杀,将她一举击溃。
紫玉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但遗憾的是,她似乎并没有余力,来阻拦鸦神将们的阵型更改。
她只能喘着粗气,握紧手中的剑,警惕看着蓄势待发的对手,不敢抢先发难。
“上”
忽然其中一位鸦神将嘴里低声说道,此言一落,周围的鸦神将们纷纷应声而动。
他们显然是准备在这次进攻中取得战果,在这时召唤出了各自的魔种武魂,紫玉所需对敌的数量顿时陡增,他们一同出手,刀剑之上亮起的寒光一时间照亮夜色,直奔紫玉而来。
紫玉的面色阴沉,心底泛起些许苦涩,暗觉自己怕是已经步入绝境。
但她不想就此束手就擒,哪怕明知不敌,她也在这时,迈步上前,手中银光落雪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决议,剑身一颤,银光涌动。
就在她要与冲杀最前方的鸦神将短兵相接之时。
眼前忽然一道黑影,从头顶落下。
咚。
只听一声闷响,那人双脚落地,旋即背后一把漆黑的长剑出鞘。
二更天阎罗鸣丧
他手中黑剑在那时一颤,一道刺耳的剑鸣猛然荡开,为首的鸦神将在那股音浪下,身形一滞。
而就是这短暂的停顿,被那人寻到了机会,剑身猛地递出,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周围的鸦神将也被他的忽然到来所惊吓,攻势停顿。
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他们的头顶掠过,那黑影生得一对与他们一般的双翼,她的双翼在那时一振,阵阵寒霜从翼下涌出,鸦神将们心头一惊,看向足下,却见足下竟然生出尖冰,将他们的双足冻结于地上。
这诡异的手段,让众人大惊失色,赶忙发力,试图挣脱脚下坚冰。
那坚冰倒是并不牢固,在他们用尽全力之下,只是一两息的时间,便挣脱了束缚。
但高手对决,胜负乃至生死,就发生在这短短几息之间。
落在紫玉身前的之人则在这时反手握住了插入那鸦神将体内的剑,他将剑猛地抽出。
“春不晚雁去回”
他寒声低语,手中之剑便在这时划开夜色,旋转着冲向周遭那些鸦神将。
噗呲
只听一声闷响,当下便有三位鸦神将以及两位魔种武魂,被割开了喉咙,身子重重倒地。
紫玉也在这时回过了神来,看清了来者的模样就是褚青霄。
她当下没有多做犹豫,手中的银光落雪,猛然飞出,悬于天际,她手结剑印,双眸一寒,银光在这时朝着四周爆射而出。
一直被十余位鸦神将牵制的怒气在这时终于得以宣泄。
随着她一声轻喝,数位鸦神将被银光命中,嘴里一身哀嚎,要么当场身死,要么受伤严重,脸色惨白。
而随着过半数的鸦神将战死,占据瞬息扭转,剩余的鸦神将面露惧色,不敢上前,围攻着黄曲象的两位鸦神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变化,纷纷退开,就连不远处围攻月见的匪盗们也感应到了变化,攻势放缓。
褚青霄伸手接住了飞回手中的黑色长剑,他看向紫玉,问道:“没事吧,紫玉姑娘。”
而在这个问题问出的同时,三娘也落在了褚青霄的身旁,收敛起背后的黑翼,她的一只手伸出,数位身死的魔种武魂体内飞出点点金色光粒涌入她的掌心。
紫玉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三娘,她的心头满是诧异。
但终究没有多问,而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昭昭呢”褚青霄又问道。
紫玉皱了皱眉头,看向方才楚昭昭作战之地,神情凝重的言道:“好像被追入了林中”
褚青霄闻言,心头有些焦急,几乎就要迈步走向那处。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气机,却将他的身形锁定。
“果然你还是回来救她。”
那声音如此言道,褚青霄与在场众人的脸色在这时皆是一变,纷纷侧头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位背生两对黑翼,身材挺拔,赤裸着上身的男子,从夜色中缓缓落下。
虽然对方的模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褚青霄还是一眼从对方周身气息中分辨了出来,这来者,是那鬼鸦寨的匪首罗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