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羽翼的主人在那时扬起了自己的黑翼,将罗宽的脚震开。
同时她转身看向褚青霄,低声言道。
“第三神柱,神将薛三娘,得永夜赐福,重生归来。”
褚青霄一愣,他看向对方,却见那双黑翼的主人赫然便是被自己融入神柱之中的三娘。
只是相比于之前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此刻的三娘却是有了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当然还是原来那副容貌,美艳动人的脸上有两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但不同的是,如今的她经历了生死,浑身弥漫着一股冷峻的气息,身上也多出一件血红色甲胄。
整个人看上再无之前的柔美之态,反倒英气十足。
“三娘姐姐”褚青霄也回过了神来,他有些激动,可身躯上的伤口却让他难以起身。
薛三娘却是在这时伸出手,扶起了褚青霄,将他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尊上放心,三娘会救你出去的。”她如此言道。
而这时,被震退的罗宽在短暂的诧异后,目光落在了三娘的身上,他神情古怪的打量着这身后生有一对黑翼的女子,好一会的光景之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浮出惊骇之色。
“你是他的神柱,所以”
“他不是什么月神、阳神,也不是神柱他是曾经拥有神座的不朽”
在明悟这一些的刹那,恐惧漫上了他的心头,他的身子开始颤抖,浑身的肥肉抖动。
“不朽不朽”
“你竟然是不朽”
他恐惧得脸色发白,但下一刻,贪婪的念头却涌上了心头:“可那又怎样,现在的你孱弱无比”
“我如果如果吃了你,那我亦可成就不朽”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心境,就像是是一位乞丐以为自己捡到了一枚金元宝,以为可以靠着他从此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可忽然发现,手中的东西,不是元宝,而是一座通往无穷宝藏的钥匙
他会在短暂的惊恐之后,陷入疯狂。
贪婪之色浮上了罗宽的双眸,他的身子在颤抖,浑身的肥肉仿佛无法支撑他这样的欲望,开始膨胀,他的衣衫被撑裂,身形开始拔高,脸上的神情疯狂到近乎狰狞。
“我要吃了你”
“吃了你”
他一步步的朝着褚青霄与薛三娘靠近。
巨大的压迫感在那时席卷而来。
三娘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虽然苏醒,也虽然吞噬蕴含着鬼鸦神性魔种之力,但她毕竟底蕴孱弱,转换而来的力量不足以让她对付眼前这个战力与六境相当的家伙。
但她也并非毫无手段。
她的脸色在那时一沉,眉宇间,一道鬼鸦印记浮现。
而那道鬼鸦印记,隐隐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这鬼鸦印记浮现的刹那,一旁正围拢过来的鸦神将们,纷纷身子一颤,他们的眉心鬼鸦印记也旋即涌动,眸中闪过一道森白之色,下一刻,这十余位鸦神将仿佛被夺取了神智,纷纷转头面向罗宽,身形一闪,竟然在这时朝着罗宽扑杀了过去。
三娘吸收了数量巨大的魔种之力。
而魔种之力的本质其实就是那位名为鬼鸦的外神的灵魂碎片。
鬼鸦寨的运作,则是呈现出金字塔状的形态。
鬼鸦在罗宽的体内种下魔种,从而控制罗宽,当然这样的控制因为他无法降临这方世界,而略显薄弱。
罗宽则通过在鸦神将的体内种下魔种,控制鸦神将,再由鸦神将在寨民以及鸦奴体内种下魔种,控制整个鬼鸦寨。
这些魔种在信徒体内生根发芽,不断成长,那一缕稀薄的鬼鸦灵魂之力也会得到成长。
但灵魂之力可以壮大,但其层级却是不会改变,这涉及到类似神性的复杂概念。
既,灵魂之力是力量,而神性是使用力量的工具。
鸦神将可以通过修行壮大体内魔种的灵魂之力,但却因为没有与之匹配神性,所以无法反过来控制罗宽。哪怕他魔种中的鬼鸦灵魂已经强出罗宽数十倍。
整个鬼鸦寨都按照这般阶级森严的逻辑运转着。
而三娘却不一样。
她是永夜神座下,第三神柱的所有人。
哪怕永夜落败,哪怕她底蕴孱弱,但拥有神柱,便意味着她拥有足够强大的身形。
当她吸收了足够数量的魔种之力,再配上她身为永夜神柱的神性加持,完全可以利用这些魔种中蕴含的鬼鸦灵魂碎片,模拟出凌驾于罗宽之上,却低于鬼鸦本尊的神性。
这样的神性不足以控制罗宽,却足以越过罗宽向这些鸦神将们发出命令。
十余位鸦神将的忽然倒戈,让罗宽一时间措不及防。
他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手下的背叛却让他极为恼火,他怒吼着将其中一位鸦神将撕成了碎片,然后巨大的肚腩裂开,化作一道血盆大口,将那鸦神将的身躯吞入腹中。
但下一刻,更多的鸦神将涌来,将他的步伐阻挡。
三娘的脸色隐约有些发白,动用这样的手段对她来说消耗极大,但她还是咬着牙,忍着心头的不适,继续催动鬼鸦印记,那些围绕在周遭的鸦神将以及鸦奴印控制的寨民,在这时也纷纷被三娘所蛊惑,一个个接着一个朝着罗宽冲杀而来。
做完这些的三娘看着被近百人围着的罗宽,见他似乎一时半会难以脱身,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尊上,得罪了。”她这样说道,在褚青霄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将褚青霄拦腰抱起,旋即背后的双翼一振,竟是带着褚青霄凌空而起,朝着鬼鸦寨外遁去。
被女人这样抱着,对于褚青霄而言,倒是一件极为新奇的体验。
放在平日,以褚青霄的性子大抵不会接受这样的方式。
但此刻的他着实太过虚弱了一些,他肋骨起码有四根断裂,五脏六腑都有大大小小的不同伤势,为了尽可能的脱离鬼鸦寨的范围,三娘背后的双翼不断拍打,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迎面而来的罡风刮得褚青霄脸颊发疼,褚青霄的嘴里不断有鲜血溢出,脸上的神情也极为萎靡,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担,已经缓缓垂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尊上”
“再坚持一会”
“我马上就为你疗伤”
三娘也察觉到了褚青霄的状况,她大声朝着褚青霄吼道。
“嗯”褚青霄闷闷的应了一声,语调沉闷,声音也细若蚊啼。
显然,他的意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三娘的心头一沉,脸色焦急。
她的低头看向身下,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西原峰西侧的半山腰上,守卫的数量明显减少了许多,她打量了一会,瞥见一处山坡之下,似乎有一座洞口,像是某些野兽的居所。
她没有犹豫双翼一振便在这时,带着褚青霄飞入那山洞之中,一入洞口便问道一股腥臭味,伴随着的还有阵阵警惕的低吼。
三娘侧头看去,只见一只黑豹正在朝着她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三娘的目光一寒,瞪了那黑豹一眼,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黑豹,顿时像是霜打了茄子一般,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身子也瞬息趴在了地上,嘴里的低吼,也化为了呜呜的求饶声。
三娘见唬住了黑豹也不再理会对方,在这时将褚青霄放在了地上,自己也赶忙伸手放在对方的手腕上,查看对方的状况。
褚青霄体内的状况很差,五脏六腑之中不断渗血,内伤外伤加在一起,几乎每一息的时间过去,都意味着他的生机会消减一分。
单凭灵力很难应付这样的伤势,这需要药物的滋养以及长时间的静养方才可能慢慢痊愈。
三娘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用自己体内的力量为褚青霄护住心脉,保住他的性命,然后再想办法将他带出太玄山,寻人医治。
事态紧急,三娘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在这时沉下心神,试图将自己的力量灌入褚青霄的体内,为其护住心脉。
这样想法固然是没错,也是如今这处境下最好的办法。
但唯一的问题,在今日苏醒之前,三娘还只是一个寻常女子,虽然背负着血海深仇,可却并无半点修为在身。
对于灵力催动以及各种法门运转的知识全靠着神柱之中传承神性而来。
凭着这些,她确实可以应付大多数的问题,但用灵力护住心脉这样的法门对施法者掌控灵力的要求极高,毕竟所涉及的是心脉这般关乎性命之物,而这些东西极为脆弱,但凡有些许失误,反倒会伤及褚青霄本就受伤严重的心脉,弄巧成拙。
三娘做得小心翼翼,可却因为并不熟练的缘故,屡屡在灵力眼看着要附着到心脉之上的刹那,有溃散开来。
几番尝试,情况依然不见好转,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褚青霄的状况越来越糟。
三娘顿时心急如焚,而越是慌乱,对灵力的控制便越是不尽人意。
一旁趴在地上的黑豹,看着眼前急得双眼泛红的三娘,又看了看昏死的褚青霄。
它似乎理解到了什么,在这时起身去到洞口的深处,好一会之后,它忽然从洞口中走出,嘴里含着一枚青翠如玉的果子,将之放到了褚青霄的跟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