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霄”
“你快起来”
褚青霄是被楚昭昭生拉硬拽着从床上拖起来的。
昨日的大战让他精疲力尽,回来也有些晚了,加上花去了不少时间整理衣衫上的血渍与身上的伤口,待到睡下时已经到了丑时。
一大早被楚昭昭从床榻上拉起,他还有些迷迷糊糊,坐在桌凳上打着哈欠。
“这破山寨,我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咱们得走现在马上立刻就走”
楚昭昭的情绪激动,在褚青霄耳畔喋喋不休的说着。
褚青霄半梦半醒,嘴里几乎出于本能的劝解道:“哪有那么容易。”
“有人看着咱们呢”
“再过些日子,等他们放松警惕,或者月见学会了修罗界,咱们再”
啪
褚青霄的话还未说完,楚昭昭的手便重重的拍在了桌板上。
这重重的一下,让褚青霄的睡意散去了大半。
而楚昭昭的脸也在这时凑到了他的跟前,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行”
“他们做山贼也就罢了”
“那女山贼的欺辱,我也忍了”
“可这里,除了这些,还有淫贼”
“我的贴身之物,昨日就放在桌上,今日一早起来,就不见了”
“一定是这山贼里那个恶贼见色起意,本姑娘若是寻到了,一定要砍了他的手足,把他削成人彘”
听闻这话的褚青霄一个激灵,剩下一半的睡意也烟消云散了去。
他打了个寒颤,看着眼前双目喷火的少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那肚兜尚且还在袖袋中,这才稍稍心安。
旋即他咳嗽两声道:“那那什么,昭昭啊,你会不会记错了,我昨日怎么没见着这里有什么贴身之物啊”
“不可能”楚昭昭斩钉截铁的言道:“昨天才把晾晒的衣物收回来的,本想到放到柜子里,可小絮儿寻我去纺织坊帮忙,我就放在了桌上”
“我不可能记错的。”
见蒙混不过去,褚青霄咽下一口唾沫,旋即又道:“这这么私密的东西,你就放在桌子上,是有些不妥,丢了那也是”
“那又怎样这是我们家啊我爱放哪就放哪”楚昭昭大声说道,可话音一落,却又察觉到了古怪,狐疑的看向褚青霄,问道:“不对啊你怎么帮着淫贼说话”
褚青霄心头一颤,赶忙正色道:“我怎么可能帮淫贼说话我是想要问清楚事情的始末,然后好帮昭昭找到恶贼,让他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楚昭昭倒是未有多想,听闻褚青霄这话,心情也好了不少,白了他一眼道:“算你有良心。”
可下一刻,她又皱起了眉头,再次凑到了褚青霄的面前,盯着少年。
“这天很热吗”
“你额头上,怎么这么多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褚青霄总算安抚好了楚昭昭,又以要去配月见继续修行修罗界为由,总算是逃出了房间。
走在苍鹰寨的大街上,褚青霄长舒了一口气,心底暗暗盘算着,一定要想办法把那烫手的东西洗干净,然后趁着楚昭昭外出的机会把它塞进楚昭昭的衣物中。
盘算着这些,褚青霄已经来到月见的院门外。
正要敲响房门,却见门前贴着贴着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大字。
“今日有事,修行暂缓。”
褚青霄皱了皱眉头,距离约莫只剩六七天的时间不到,对于凑不齐银钱的苍鹰寨而言,死斗场是几乎不可避免的事情。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起修罗界更重要呢
褚青霄有些疑惑,但对于苍鹰寨而言但毕竟只是个外人,月见既然发话,他也不好去寻到对方多问。
他索性转身,想着依照着之前的惯例。
楚昭昭白天得陪着三娘她们处理山寨中琐碎之事,就是再快也得等到今日午晌之后,才会回来,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回家把那个肚兜的事情处理掉,以绝后患。
不过三娘他们一般要等到巳时才会出门,此刻时间尚早,为了以防与对方撞个正着,褚青霄决定在寨子中闲逛一会。
只是在寨子中没走几步,迎面就撞上庞大壮,他满头大汗,手里捧着一个大木箱子。
瞥见褚青霄后,大汉的眼前一亮。
“褚兄弟今日怎么没有陪老大练武啊”他挤眉弄眼的朝着褚青霄言道。
自从那日楚昭昭撞门“捉奸”之事后,寨子中就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
褚青霄对此也甚是无奈,解释过几次,可月见却对此避而不谈,反倒让褚青霄的解释有些越描越黑的趋势。
“月见姑娘今日有事,所以”褚青霄只能选择无视庞大壮揶揄的目光,耐着性子解释道。
“也对。”
“这世上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褚兄弟也确实不能日夜操劳,毕竟家里也还有一个,歇歇好,歇歇好。”庞大壮眯着眼睛笑着言道。
褚青霄听得有些头大,正要解释。
可庞大壮却在这时呵呵一笑,旋即把手里的木箱塞了过来:“正好,你既然没事帮我把这东西送到徐瞎子那里去,我今日还得去山下,看看能不能赶在约莫前钓着大鱼。”
庞大壮说完这话,也不管褚青霄作何反应,转身便又急匆匆的朝着寨门方向跑去。
“我说”接过木箱的褚青霄只觉手上一沉,措不及防之下,险些摔倒在地,也幸好他昨日已经破境,浑身气力都有大幅增长,否则说不定还真的会被这木箱子压着,当着大家伙的面,表演一出恶狗扑食的大戏。
“这家伙。”见自己的话,还未出口,庞大壮就没了踪影,褚青霄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抱着木箱朝着徐姓老者的住处走去。
徐瞎子,也就是月见口中的徐爷爷,是个很古怪的人。
褚青霄与楚昭昭在这苍鹰寨也待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除了第一天夜里,老人曾帮着他与楚昭昭说过话外,褚青霄便再也没见过这个老人。
听寨子里的人说,徐姓老人是个铁匠,寨子里众人的兵刃大都出自他手。
加上月见对他甚是尊敬,故而他在寨中的地位也极为特殊。
老人的住所位于寨子北侧,最内侧的地界,周遭就只有他那一座房子,故而也不需要辨认,走到寨子最里侧就能见着。
那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屋子,还未走近,褚青霄便听见阵阵打铁声从屋中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上方烟囱中时不时冒起的黑烟。
褚青霄抱着木箱来到了房门外,敲了敲门。
“徐老,我替庞大哥给你送东西过来了。”
褚青霄朝着屋中说道,但屋中除了那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外,却没有一丝回应声响起。
褚青霄暗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身子靠拢房门,正想着加大音量再说上一声。
可身子触碰到房门,房门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就自己缓缓打开。
褚青霄眨了眨眼睛,听着耳畔绵绵不绝的打铁声,心底暗暗想着,自己手中这木箱重量不轻,徐老年纪亦年迈,索性帮他搬进去算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褚青霄推开了房门,抱着木箱顺着打铁声传来的方向,穿过一个小小的院子,来到了一处房门前。
门中,一位白发老者赤裸着上身,手中举着铁锤正不断的朝着一个烧红的剑胚落下。
每一次铁锤落下,剑胚之上便有道道星火爆开。
一旁的火炉中,还有数道剑胚在炉火中淬炼。
房中的温度极高,老人也是满头大汗,而让褚青霄意外的是,按理来说,从事这样的体力活,老人应该是身子健硕才对,可事实上屋中的老人身材却有些干瘦。
很难想象,这样瘦弱的身躯,是如何一次次的举起那般沉重的铁锤的。
当然,这样的惊讶只持续了一霎光景。
下一刻褚青霄张开嘴就要将来意说明。
“东西放那里。”可话未出口,老人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褚青霄一愣,也不知道背对着他的老人是如何知晓他的到来,但转念一想,传闻眼瞎之人,其余感官会变得灵敏,老人大抵也是因为如此,才能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收起疑惑。将手上的木箱子放在门边。
本想着就此告退,可同样话还没有张口,老人的声音就再次传来。
“过来。”老人这样说道。
语气强硬,没有半点与人商量的意思。
褚青霄眨了眨眼睛,显然也没有从老人这“自来熟”相处之道中缓过神来。
而这样的迟疑似乎引起了老人的不满,老人在这时回面朝褚青霄,低声问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褚青霄心底泛着嘀咕,但本着自小到大从褚岳山那里接受到的名为“尊老爱幼”,实则拳打脚踢的优良传统。
他还是走上了前去。
“拿着。”老人再次言道,将夹着剑胚的钳子便递了上来。
褚青霄已经被对方这一连串的命令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脑袋发蒙的他下意识的接过钳子,而另一只手也被老人塞来了一把铁锤。
“记住,五息一落锤,由下至上。”
“九锤之后,翻面,再行此法。”
“反复六十次。”
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褚青霄盯着眼前这一本正经的老人,双眼之中满是困惑。
“打啊,盯着我干什么”老人却皱起了眉头。
“哦”褚青霄应了声,脑袋有些发懵的依着老人的命令开始落锤。
“可得注意,别把这上好剑胚打坏了”老人又叮嘱。
旋即他转过身子,摸索着端起一旁的茶壶饮下一口,嘴里嘀咕道:“不是说让庞胖子今日来帮我打铁吗”
“怎么换了个娃娃来这月见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举起铁锤正要落下的褚青霄闻言一愣,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今日庞大壮把东西交给自己后,离去时脚步那般匆匆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