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欲见戢仓,需先过吕淼一关。
晏光阁外,众目睽睽之下,薛通下车,拾级而上。
华焕如也好,吕淼也罢,他并未看在眼里,背后的戢仓,才是薛通唯一目标。
但华焕如看来,薛通的胆子,委实太大,不惧陷阱,只身赴会,气概前所未见。
华焕如整了整衣冠,院门迎接道:“薛圣赏光,华某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华圣客气。”薛通回礼。
落座闲聊小会,另一笙旸武圣到场。
最末的吕淼排场浩大。
三船齐至,主船长逾十丈,镶金挂玉,纹龙刻凤。
延枫岛一行六人,吕四在内。
吕淼六旬相貌,鹰目剑鼻,头戴墨玉道冠,身披玄青道袍,颌下花白须髯,气质超然,略显倨傲。
华焕如两人笑脸相迎,言语恭敬。
薛通礼节性打了招呼。
厅内四人密谈。
“道友想见本圣那日带走的奴才呢”
吕淼不啰嗦废话,问道。
“姓何的放了,薛某找道友,确有要事。”薛通说道。
“吕府的奴才,你说放就放,何况毁我海船,如今又要谈大事,阁下太过自以为是了吧”吕淼面色阴沉。
“区区宗师奴才,何足挂齿,当年薛某击杀后期武圣,也没怎么当回事。”薛通轻描淡写道。
华焕如二人色变,吕淼则更显愠怒神情,“晏光阁可不是天花乱坠,搞威胁恐吓的地方”
“薛某敢来,便无惧翻脸搞事,薛某找戢仓魔圣,想做笔交易。”薛通底气十足,继续施压道。
“什么交易”吕淼不清楚薛通底细,不打算当场冲突,转而问道。
“戢圣的丹药丹方,或买或换。”薛通直说。
“戢圣神秘莫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吕淼不屑。
“是啊,戢圣难寻,薛某才想起吕道长。”薛通笑道。
吕淼伸手,五指张开,饱含戏谑意味说道:“五千万引入费,交情便替你引荐引荐。”
“五千万,值”
薛通二话不说,抛出大袋灵石,当众清点起来。
吕淼讶然,微微变色,开高价原为戏耍,不料薛通照单全收,满口答应。
“戢圣遨游四海,神龙见首不见尾,准确时间待定,两年为限”吕淼说道。
修士修行,两年并不算长。
“两年无妨,但逾期见不到戢圣,五千万需加倍奉还。”薛通口气突变得严厉。
“戢仓如闭关,十年不见亦不在话下,薛道长要么另请高明。”吕淼拒绝。
“既无见戢圣把握,对外就别整天挂嘴边,招摇撞骗。”薛通挖苦道。
能花钱办事就演文的,不行就演武的,总归不能放过吕淼。
“混蛋”
吕淼拍桌站起,薛通反客为主,大有以一敌三,要他好看的意思。
无论多小心怕事,眼前情势亦无法再退。
吕淼大袖一甩。
剑出袖袋,直插薛通心窝。
他双手急搓,晏光阁内电闪雷鸣。
薛通箭飞出窗,头顶上方,巨掌拍落。
“啪”
巨掌十丈,吕淼三人法器法咒,俱被狠狠拍落。
薛通拾起墨青龙鳞剑,轻弹剑背,叹道:“好剑,道友若想取回爱剑,就早日约好戢圣罢。薛某笙旸岛无处居住,就借宿华道长府上”
薛通一掌接住三人合击,华焕如及笙旸武圣当场便没了斗志。
吕淼纵然不甘,但亦毫无办法,他看了眼华焕如,知暂且忍耐方为上策,“戢圣来了,你别跑就行”
“道友放心,薛某一向言而有信。”
薛通忽地变脸,森然又道:“至多等一年,法器没收,再上延枫岛”
吕淼猴脸通红。
恼怒至极却又发作不得。
仙途实力为王,不屈服不行。
“薛某想做笔买卖,戢圣的逆龙丹方,出价十亿购买,若只换不卖,但请说清条件。事成之后,法器奉还。”薛通说道。
薛通住进华家空关的园子,华焕如派人守园,小心伺候。
薛通深居不出,静等戢仓。
五月弹指一挥。
吕淼匆匆到访,送上玉简,“戢圣不曾亲见,但拿到信函,需大成之力解开。”
玉简外裹禁制,厚厚一层雾霭。
薛通用力一捏。
“啵”
浓雾喷射激荡,徐徐消散。
玉简展露真容,象牙般温润的质地。
薛通用力近乎九成,方解开雾锁禁制。
吕淼此刻方知薛通实力,庆幸那日没强行翻脸。
信函大意,逆龙丹方只卖不换,一口价二十亿灵石。
“混账东西,与金面魔人一个德行,漫天要价”薛通心道。
“戢仓开价太高,薛某需凑钱买方,吕道友费心再跑一趟,约好时间地点,交易方式。龙鳞剑物归原主。”薛通交还法器,说道。
薛通不露声色,已生杀意
“哦,谢道长。吕某这就把意思带给戢圣,最好写进玉简。”吕淼说道。
薛通持简默念,末了改咏翼火咒诀。
火光覆上玉简,愈覆愈厚,直至半寸光景。
“翼火锁需大成修士开启,越捏火焰越盛”
“道长何时回来”薛通问道。
“半月光景”
“薛某提议,就在晏光阁交易,十里内清空,请戢圣或道长独自前往。”薛通说道。
“道长之言,吕某一定带到”
吕淼往返送信,敲定交易。
九月初八,晴空万里。
薛通按约定提前一日入阁,目光时而扫过远近周边,确定戢仓、吕淼未做布置,十里内空空如也,无暗藏修士。
数里外,黑点落地。
魔圣戢仓
戢仓身高两丈,金面獠牙,棕发浓密,头顶一尺独角。
步伐沉重,一步一晃走进晏光庭院。
薛通在真武宫及渡仙门搜刮的灵石,足够他支付高价。
“灵石在此”薛通抛出灵石袋。
布袋悬于半空,涳濛指影紧紧握住。
戢仓抛出的玉简,由漆黑爪影握持。
薛通左掌轻动,涳濛指扣上爪影。
戢仓如法炮制,薛通灵石袋外的指影,又刷了层漆黑爪印。
薛通逐渐加力,按理戢仓握玉简一爪,应慢慢减力,由薛通取简;而灵石袋则恰好相反,由戢仓取袋。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易数额巨大,用的是最原始的交易方法。
更要紧的一点,此法可暗中较力,无论薛通、戢仓,皆有较力意味。
戢仓爪力毫不减弱。
薛通法海灵窍收缩,法力排山倒海,力脉力窍大力同时压出。
涳濛指影滋滋作响。
戢仓魔龙爪亦黑光绽放。
二人较力,虽非打斗,但实质已几无差别
戢仓比真武老祖更强
薛通双臂麻热,微微发颤,涳濛指尖嵌入魔龙爪体,缓慢推进。
戢仓身体摇晃,薛通的压迫,让其臂膀几乎失去了知觉。
竟比不过薛通
戢仓猛然抽手,松开玉简,集聚全身之力,魔龙爪朝灵石袋狠狠一抓。
薛通瞬间感知变化,松开灵石袋。
“嘭”
两声重叠
薛通收指,仍捏爆玉简禁制,而灵石袋的翼火锁,亦被戢仓抓碎。
“贪心不足”
玉简入袖,薛通重拳击出。
戢仓暴吼飘后,魔龙爪卸去拳力。
烟花讯弹直射高空,十余里外,魔人及延枫岛埋伏的修士,一股脑杀出
仅需数息功夫,最快的吕淼便可赶到。
戢仓黑矛出手,四品法器骤胀如柱,矛尖即达两丈,锋利寒芒更是喷吐如电。
薛通挺鎲迎击。
薛通巨力稍胜,但远未到一触即溃的程度。
人影越来越近。
“下次就没这般好运了”
薛通冷冷低喝,腾云冲天。
抽身走人,不可陷入群殴、寡不敌众之境地。
戢仓收矛不语。
吕淼被其眸中厉光,吓得激灵打了个寒战,本欲问出是否追赶,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高空中薛通,没了人影。
“不用追了,你也到此为止吧”戢仓忽冰冷说道
吕淼心底一凉,半信半疑问道,“戢圣何”
他意字尚未出口,戢仓已举矛直刺
吕淼紧急挥剑。
发功不足、绵软无力的一剑,斩上黑焌矛尖。
“轰”
戢胜几乎毫无动静。
水桶粗的大洞,几乎让其断开成两截。
更远的延枫岛修,顿魂飞魄散,调转逃窜。
“杀”戢仓咆哮,口吐咒诀,一道乌光似电,率先轰穿青衣延枫武圣。
延枫岛十修,转眼横尸。
“姓薛的必找麻烦,你死他手里,不如本尊送你上天”
“知本尊行踪的延枫岛修,都得死”
戢仓自言自语,又似说于属下聆听。
延枫岛知其大致踪迹者不过三人,俱在十修之列。
鹫背。
薛通摸玉简额头一贴。
寥寥数字:“本尊丹方,岂能交给人族的傻瓜”
薛通暴怒,须发根根直立。
他自忖稳操胜券,又不屑做灵石不足,清点时再补的勾当,结果二十亿白白损失,另受挖苦嘲讽。
“杀戢仓,灵石从吕家补”
薛通喝令獠鹫转向,直扑延枫岛。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