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腰间玉牌蓦地一震,嘟嘟响起,印显出一行小字:“薛通,明日随我至景岚分堂注册。”
洪天佑的传音符。
传音符系玄门常用通信传话之物,依其等级高低,十至百里内有效。
收音之人需预先在符纸上留下身份信息,传音符经法力激发,化作蓝光,携讯息传至收音人的宗门玉牌。
薛通来石场首日,即在十张空白传音符纸上滴血,以利洪天佑传音召唤。
薛通法海炼成,稳定一月的消息经层层上报,执事堂接报后安排完相关事宜,通知洪天佑带薛通参加三月一办的注册仪式。
翌日一早,小夷山场务楼前。
“薛通”
颇为熟悉的声音,薛通转身一看,管宏飞正从西面走来。
“管大哥你凝成法海,恭喜恭喜”
“薛师弟同喜,你花费的时间快我一十三月,令人生畏啊。”管宏飞赞叹道。
“哪里,哪里。管大哥稳扎稳打,我仓促急就,还需好好巩固。”薛通客气言道。
“哈哈,薛兄弟功炼得溜,话也越来越会说了。”管宏飞笑道。
他话锋一转,说道:“一年半后的武竞大会,才是真正的关卡,进前十才算出头。”
“武竞大会前十,两三百人争抢,不知等到猴年马月了。”薛通叹难道。
说话间洪天佑抵达,二人收声坐定,洪天佑仔细打量起晋级后的薛通。
“嗯,比八个月前长高了三寸,身架不小,看上去偏瘦,人倒是老成了很多。”
“是是”薛通神情恭谦,心想识海长出灰点,养神术大成的事可不能说,通常养神术没五年绝不可能炼成。
“今天你还会见到一人,他或许比你更为紧张。”洪天佑笑眯眯说道。
“谁啊”
薛通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猜测道:“陈子雄大哥”
“嗯,执事堂当面核验无误,他举荐杂役有功的五十点宗门贡献方能收入囊中。”
“哈哈,太好了,大哥的心愿实现,我也算不负他的举荐。”薛通开心大笑起来。
“陈子雄马上就是内门弟子啦”薛通尝过透露大哥的甜头,见机说道。
“哦”洪天佑果然眨了眨眼,问道:“陈子雄的六百宗门点集齐,升为内门”
“嗯,他人在南山接不了宗门任务,才动起脑筋推荐我做杂役,洪管事的宗门贡献值也快攒足了吧。”薛通故意问道。
“天杀的王八蛋”洪天佑勃然大怒,痛骂起来。
“煕山玉场死人扣了我两百点,辛苦十年白干”
“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答应再搅浑水,新开的玉场不归我管,你在那若发现什么线索能推翻旧案,重重有赏,奖灵石灵石五千”洪天佑直接吼了出来。
“嗯嗯”薛通、管宏飞互视一眼,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数十里山路很快过去,时隔次来到景岚分堂。
出乎他意料,冷清的执事分堂此刻热闹非凡,十余名杂役兴高采烈,正翘首期盼仪式的开始。
薛通一眼望见陈子雄,陈子雄快步上前,紧握住薛通双肩,笑逐颜开。
“薛师弟修成武徒,比我想的快了整整一年”
薛通突感一股灵压逼迫,法海微微一紧,陈子雄外放武徒后期的威压,试探他法海应力。
“小师弟法海稳固,货真价实,我算彻底放心了。”陈子雄双眉一展,释然道。
两人在厅内一角絮叨,陈子雄道:“你的事我听传鹏说起,已然查明,确为陆焕之和黄清在背后捣鬼,让你受苦了。”
“托子雄哥的福,侥幸逃脱。”
“依然不可掉以轻心,煕山玉场并不太平,好在你正式入门,我亦回山,此事当能快速解决。”
“子雄哥晋升内门弟子的事有着落了吧。”
“嗯”陈子雄点点头。
“内门弟子由后天武者亲带,拜谁为师定了么”薛通问道。
“执事堂慕良工堂务有意收我”陈子雄舒心一笑,说道。
“那小弟先道喜了,嘿嘿。”
他知宗门职位划分,云霄宗设执事堂、执法堂、演武堂、藏经阁、聚宝阁、炼器场、炼丹房等部。
宗门太上、宗主、副宗主、护法、长老之下为各部首脑,执事堂堂务职列副堂主之后,再下为执事及普通弟子。
薛通猛然想起一事,问道:“陆焕之居然拜了出身藏经阁的长老为师,极其罕见啊。”
“嗯,贼人走狗屎大运,唐长老久不收徒,有意纳徒时恰巧他武徒大成”陈子雄显得颇为郁闷。
他随即岔开话题,说道:“我事成后找你,你且在传音符上留下信息,方便联络。”
“十五里内若想传音于我,可用这些符箓。”陈子雄说完,又递过来几张。
“好”
余下无非例行公事,执事堂堂务尤兴逐一核验,十六名新晋武徒悉数通过。
数十年来,法海混乱不堪,核验未过者凤毛麟角,皆大欢喜实属意料之中。
薛通注册为武徒级杂役,领到晋级奖励。
以执事堂收到上报那日为准,薛通耗时半年升级,依云霄宗规,耗时不满一年晋级奖淬骨丹、凝气丹各一粒,灵石一百,并记宗门贡献值二十点。
薛通奖励多出一倍,体现出玄门依据弟子潜质高低,倾斜分配资源的基本法则。
“该选免费的武技了吧”陈子雄待薛通领物完毕,笑吟吟问道。
“子雄哥有何建议”薛通想听听过来人意见,问道。
“多数人会选剑技刀法。”陈子雄答道。
“我不喜刀剑,炼的是重武雁翅鎲。”
“哦”
陈子雄一愣,“武器中以刀剑最为常见,不练刀剑,往往学的也是枪、棍、鞭、斧、锤之类,使叉镋者甚少,原因在于小众类武器的高阶技法罕见,将来耗费的心血显然更多。”
“嗯,但我实不愿勉强。”薛通不甘道。
陈子雄笑道:“呵呵,武技终究远不如法力要紧,修武越至后期,武技作用越小,不必为此太过操心,选自己喜欢的罢。”
云霄宗一阶武器技法齐全,多达刀剑技法最多,薛通寻来找去,选了本九杀鎲的武技。
“好,诸事已毕,薛师弟也该去煕山玉场了,修武之途千山万水,一切小心。”
“嗯,小弟记住了。”
林荫马道,前后空无一人,道旁巨木犹如一只只撑开的大伞,遮天蔽日,低矮的灌木草丛填补了树下的空间,即使在午后,依然可见淡淡的氤氲之气。
薛通肩扛雁翅鎲,健步如飞,他养神术大成,目力耳力惊人,十丈内一只野蜂飞过的动静都休想逃脱他的感知。
一路无事,前方林木渐渐稀疏起来,展露出一片开阔空间。
半座残剩的玉石矿山,裸露黑魆魆的岩层断面,石山正前,灰扑扑数亩大小的空地,零星建筑几座木屋,一派凋敝没落的景象。
“此地废弃不无道理,观此景就不像是人呆的地方。”
薛通径直走向最大的木屋,他已察觉出屋中有武徒期武者的存在。
年过五旬的老者,须发凌乱,面憔神悴,睁开浑浊的双眼,沙哑道:“薛通你来啦。”
“这么年长的杂役”薛通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在下薛通,请教长者大名。”
按理同级武者平辈相称,但此人年纪实在太大,薛通犹豫问道。
“夏柏源,我在云霄宗作了三十余年的玉匠,叫我夏匠头好了。”
“哦,好的,夏匠头。”
“你知道玉场的规矩吧”夏柏源问道。
“略略知晓皮毛,玉场按月结算,无需每日计量。”薛通曾查过工单,回答道。
“嗯,所以说煕山玉场,可是个清闲的好地方啊。”夏柏源眉角一扬,说道。
“只是我雕刻纹图不熟,一月七十件不知难否”
“不难,待明日人齐,老夫教教你们,练练就会的事。”夏柏源轻描淡写道。
“会来多少人”
“一共十人。”
薛通挑选的住所靠近石山,木屋简陋,唯一的好处是还算坚固,板材厚达七寸。
薛通仍不放心,连夜拆了座坍塌旧屋,将自己的房子横七竖层。
“五十多的杂役,这怎么可能时至今日武徒初期光宗门贡献也足够其升至外门,夏柏源真奇哉怪也。”
他一通胡思乱想,夜半才浅浅睡去。
嘭
厚重的木门砰然撞飞,闯入一只赤面獠牙的三眼牛头怪,身覆猩红鳞甲,手中鬼头大刀滚滚黑光,急斩直下。
侧墙也轰隆一声炸开,木屋瞬间亮如白昼,轰进一道粗大的雷光。
薛通识海神念方起,刀光、雷光已到了他面前。
“轰,轰”
薛通体表蓦然覆盖上一层形如实质的金色光芒,鬼头刀狠狠斩在金光之上,金色光幕像裂开的冰面,无数的裂纹蔓延开来,将鬼刀的斩击尽数吸收。
雷光轰击中破损的光幕,发出清厉高昂的裂帛之音,虚空剧烈为之一颤,猛地爆炸开来,瞬间将整个玉场一抹而去
薛通脑中一痛,睁目苏醒,原来又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