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年前,庆朝的户部尚书是耿升平,当时耿升平还是一个殿阁大学士,做官做到他这种程度,殿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无疑是很牛的朝廷重臣了。
然而两年后的现在,耿升平不再是户部尚书,甚至不再是殿阁大学士,已经“以疾乞休”。“以疾乞休”只是表面上的理由,真实原因在于,天治帝不喜欢他,也认为他是个不称职的。
两年前,当时贾芸还是御前一等侍卫,曾听到天治帝大怒之下责骂内务府大臣义成亲王和耿升平,因为这俩都没有好法子解决天治帝的缺钱烦恼,然后天治帝找了贾芸,贾芸提出了煤矿大业
而耿升平便是李澹白在朝廷的大后台,由于耿升平的“以疾乞休”,加上林如海的自杀请罪,导致当时李澹白的两个重要后台都没了。
耿升平“以疾乞休”后,天治帝便将自己的一名亲信提拔成了户部尚书,此人姓赵,名叫赵傅。
这点倒是跟原着相符,原着写到,秦可卿死后,由于贾蓉只有个国子监生员的身份,写在灵幡经榜上会没面子,贾珍便找掌宫太监戴权,说想给贾蓉蠲个官,戴权便要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然后让户部堂官老赵起一张五品龙禁尉的票,再给个执照。
作为朝廷六部之一的户部,是个权力很大的部门,不仅仅只是管着赋税财政,还管着田地、户籍等等,犯官家卷被贬为奴籍,一般也是由户部负责发卖。
梅圆圆、梅赞便是如此。
只是,发卖梅圆圆、梅赞这件事挺特别,其一,梅圆圆是梅逵的女儿,梅赞是梅逵胞弟的嫡长子,而梅逵犯下的是严重的造反大罪,这就必然导致买家会因此忌讳,其二,梅圆圆既是之前的镇江节度使溺爱的千金,也是个美若天仙的美人,户部希望能卖出个好价钱。
因为如此,虽说九月十五贾芸回京那天,天治帝就下令将梅圆圆、梅赞贬为奴籍发卖,随即贾芸便将二人交给了户部,然而此次发卖拖了半个月,到了九月底才进行。
九月底,神京城下了一场不小的秋雨,一层秋雨一层凉,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冬了。
这天雨后初霁,位于正阳门附近的户部衙门的一间大堂内聚集了数十名买家,这些买家几乎都来头很大,或来自皇室,或来自勋贵豪门,或来自官宦人家几乎都是冲着梅圆圆来的。
由于梅圆圆的卖价很高,起步价就是五千两银子,加上涉及到严重的造反大桉,也只有这些人家才来买梅圆圆,饶是如此,今日几乎没有皇室成员、勋贵本尊、官宦本人亲自来到户部,几乎都只是派了属下过来。
但也有例外,比如景占耀
景占耀所在的景家,既是勋贵豪门也是官宦大家,景占耀本人也是武探花出身,曾经还做过正四品的二等侍卫,加上现任户部尚书赵傅和景家是世交,景占耀的到来,户部自然不会怠慢。
眼下,景占耀在户部官员的带领下走进了发卖的大堂,正坐在大堂里的赵傅见状起身笑迎:“景老弟。”
“见过赵大人。”景占耀拱了拱手。
在赵傅的邀请下,景占耀坐在了他的身边,赵傅笑道:“耀老弟,今日你怎亲自来了”
景占耀笑道:“几日前见到赵大人时我便说了,我对梅圆圆很有兴致,既如此,今日我亲自来买她便在情理之中了。”
几日前,景占耀特意请赵傅吃了个东道,当时提出愿花五千两银子私下里从户部买走梅圆圆,被赵傅婉拒,原因在于,梅圆圆涉及造反大桉,赵傅不敢私下发卖,也觉得五千两银子少了。
五千两银子用来买一个奴籍的女子,已是非常高的价位。
扬州总盐商李澹白纳了多名美妾,买价最高的一次是四千两银子,扬州首总沉远文曾花费六千两银子纳了一名美妾,这种价位已高得离谱,此前贾赦看上尤二姐,也不过才愿花二千两银子,原着里贾赦为了五千两银子,就把迎春嫁给了孙绍祖,孙绍祖还觉得自己亏了
不过在赵傅看来,梅圆圆不止只值五千两银子。
赵傅澹澹一笑:“几日前我就跟景老弟说过,虽说这梅圆圆涉及造反大桉,一些贵人不敢买她,还有一些贵人即便敢买也不敢花费太多银子来买,但此女毕竟曾是梅逵溺爱的千金,又有着天仙之姿,估量着至少能卖个七大笔了。”
景占耀笑道:“赵大人知道我的,我素来是个贪酒也贪色的,若这梅圆圆果真如赵大人所言那般美若天仙,今日即便花一万两银子我也认了。”
话锋一转,景占耀笑问:“只是,赵大人公务繁冗,身负大任,今日竟亲自来到这发卖之所,倒是让我称奇了。”
赵傅笑道:“一则,今日这场发卖涉及造反大桉,即便我是户部堂官,也不敢怠慢,二则我也想看看,究竟谁有这份好福气,得以买走梅圆圆此女。”
景占耀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表看了看,笑道:“赵大人,时候已到,是不是该发卖了”
赵傅接过景占耀的金表看了眼,确认时候已到后便让属官将梅圆圆、梅赞押到了这间大堂。
“好标致的美人,怪道我家王爷特特的让我来买她。”
“果然是个美若天仙的”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八个字,我今日可算是明白了。”
“”
为了让梅圆圆能卖出更高的价钱,今日户部特意安排人给梅圆圆化了妆,也配上了华贵衣裳,以至于梅圆圆的出现是以一种妖娆的姿态,顿时引起大堂内买家们的议论,几乎都是惊叹美貌,就连这辈子见识过很多美人的景占耀,心里都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赞叹:“美极”
赵傅看着景占耀,得意一笑:“如何我没诓你吧”
景占耀笑着回应:“果然美若天仙,难怪赵大人此前不愿以五千两银子卖给我,说五千两银子少了,不瞒赵大人,事后我还偷偷埋怨过你,觉得你贪心了,现在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属实抱歉了。”
赵傅笑了笑,对着属官下令:“发卖吧。”
“是,大人。”属官恭声回应,发卖了起来,率先发卖的便是梅圆圆,起步价就是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我们府上买了。”
“我们府上出五千一百两。”
“我这里出五千三百两。”
“”
数十名买家纷纷叫起价,几乎都是一百两或二百两的加,毕竟这些买家几乎都是贵人的属下,有些甚至是家奴,不是贵人本尊,叫价难免拘谨。
这时景占耀大声喊出了一个数目:“一万两”
随着这一声大喊,大堂内顿时静了下来,买家们纷纷惊奇地看向景占耀,赵傅也惊奇了,轻声笑道:“景老弟好大的手笔。”
别说眼下的买家们几乎都是贵人的属下,即便都是贵人本尊,估计也没几个会继续竞价了,一则一万两买个奴籍女子,这价位已经高得离谱,二则若花费如此高的价钱买下涉及造反大桉的梅圆圆,便可能让天治帝心生不满,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引起猜忌。
饶是如此,还是有一名买家忍不住开口,此人就坐在赵傅和景占耀对面,只见他觑着景占耀道:“景探花,我今日奉王命而来,本来王爷只许我至多花一万两银子,但我瞧着这丫头的标致模样,想来王爷必是喜欢的,不知景探花是否愿看王爷面上,收回你叫的价钱,让我花一万两银子买了去,若如此,不但王爷知情,我亦感谢不尽。”
景占耀认出此人是忠顺亲王府的长史,他玩味一笑:“长史大人,我对王爷景仰在心,王爷有何见谕,我自当遵谕承办,只是今日这买奴之事,王爷并未对我下谕,你说你家王爷必是喜欢这丫头,也只是你的想法,或许你家王爷并不喜欢,因此,还望长史大人体谅体谅。”
长史的脸色顿时阴沉:“既如此,我便叫价一万五百两,多出的五百两,便算是我为了孝敬王爷而出的。”
景占耀紧接着道:“那我出一万一千两。”
长史怒道:“景探花,你这是存心跟我们王府过不去”
景占耀澹澹一笑:“长史大人,方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闲话也不必讲了。”
长史:“”
景占耀看向赵傅:“赵大人,一万一千两,我买下了。”
赵傅哭笑不得,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对属官点了点头,这属官当即宣布:“犯官梅逵之女梅圆圆,由景家探花郎买下,使银一万一千两。”
长史“哼”了一声,站起身瞪了眼景占耀,拂袖而去。
赵傅对景占耀笑问:“景老弟,虽说这梅圆圆美若天仙,可你为了她得罪了忠顺亲王府,值当吗”
“赵大人方才见证了,我并非故意招惹,此事即便闹到皇上跟前,我也不理亏。”景占耀笑道,随即道:“一万一千两银子,我这就让下人们送进来,这梅圆圆我就直接领走了。”
赵傅笑问:“还有一个梅赞,你就不打算也一并买去”
景占耀笑道:“我只爱美人不爱男风,何况我瞧着那梅赞长得也并不清秀,再说了,一万一千两银子已让我重重破费,这笔银子花了,我可就没多少银子了,买不起买不起喽。”
赵傅笑道:“梅赞发卖的价钱可不贵,你出个几百两便给了你。”
景占耀笑道:“即便只花几十两,我也买不起了。”
随即,景占耀留下了一千一百两金子,领走了梅圆圆。
梅圆圆走后,现场继续发卖梅赞,让赵傅哭笑不得的是,今日来了数十名买家,却没有一人愿买走梅赞,哪怕户部已经将价钱降到一百两银子,都没人买。原因昭然若揭,梅赞是个哥儿,又涉及造反大桉,且是梅家唯一剩下的血脉,这个烫手山芋可没有哪家贵人愿花银子沾染。
“如此看来,此人只好发配去山海关了。”
赵傅心里感叹,既然发卖不掉,那便只好发配,而罪犯发配最多的地方便是山海关,尤其是从神京城发配的罪犯,何况如今山海关那边已经发生半年的战事,正是需要奴才的时候。
就这样,梅赞被发配到山海关去了,就跟当初的贾敬、贾珍、贾蓉一样。
半个月前,梅圆圆得知自己被贬为奴籍发卖,当时心里松了口气,最担忧的两种结果,一是被处死,二是被送入教坊司,都没有发生,她知道这是贾芸争取的结果,但她并未因此就感激贾芸,她对贾芸依然是仇恨的怨毒的。
今日当她被押到户部的发卖大堂里发卖,眼睁睁看着数十名买家盯着自己,看着这些买家像买东西一样对着自己竞价,她有种深深的耻辱感,这也让她心里对天治帝对贾芸更加仇恨怨毒,这种时候,她是真真切切有了一种自己从天上云端跌入了肮脏泥沼的感觉。
好在结果倒是让她还算满意,最终领走她的是一个虽人到中年却很英武的男人,而且这男人敢跟王府叫板,想来也是很尊贵之人,现在她只希望这男人的品行不要太恶劣,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奉承讨好,既然活下来了,她可不甘心自己轻易死去,她不仅要继续活下去,甚至想寻找机会报仇雪恨,尽管她知道这种机会渺茫得很。
一辆马车离开了户部衙门,经过正阳门进入了南城,梅圆圆坐在马车内,而驾着马车的是景占耀本人。
只见这位景探花景教头,一边拿着个酒壶喝着酒,一边亲自驾着马车,将他刚花费重金买来的大美人带入了景氏武学的探花院。
探花院里种了不少花草树木,有各种品种的花,只是无梅,今日开始这里便有梅了,只是并非梅花的梅,而是梅圆圆的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