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
天还没怎么亮,天空是深蓝色的,这种凌晨时分深蓝色的天空很美,跟广袤的田野搭配在一起就更美了。
然而,如此美丽的景色之中,却要掀起一场残酷的人间血色。
深蓝色的天空之下,广袤的田野尽头,是一片不算茂密但占地面积不小的树林,就在这片树林之中,藏着十多名长安营的斥候兵。
这时,有一群叛军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树林,宛如一群凶兽,扑向了藏在林中各处的长安营斥候兵。
杀戮顿起血色顿现
有斥候兵被大刀砍中,有斥候兵被长矛刺中,也有斥候兵被弓弩射中
一个又一个长安营斥候兵,惨死在了叛军的手中,饶是如此,还是有斥候兵对着树林上方深蓝色的凌晨天空发射了信号弹
砰砰砰
三枚信号弹相继在深蓝色天空中炸响,意味着有三名斥候兵都将随身携带的信号弹发射了,也意味着叛军不能对树林后方那片广袤田野中的四万长安营大军展开一场突袭了。
广袤的田野,前方有数千名长安营官兵在把守,这些官兵主要是用来收押前来投降的叛乱官兵的,领军的武将是副将狄长平。
眼下,狄长平收到了叛军来袭的信号,根据贾芸事先定下的战术安排,狄长平当即让数千把守官兵朝着田野后方撤退。
这撤退是有讲究的,田野中间分明有一条不窄的道路,数千名把守官兵却没有从中间撤退,而是绕到田野两侧撤退。
因为田野中间种下了三百多枚绊雷,这是贾芸给叛军准备的大礼。
数千名把守官兵正在撤退的时候,密密麻麻的身影从树林中涌出,涌到了田野前方,一共三万多人,都是叛军。
本来穆治和梅逵一共派了五万人组成的叛军前来攻打苏州城,有一万多人或死或伤或逃,目前只剩下了三万多人。
只有三万多军心不稳的叛军,其中不少还都是临时征来的百姓,竟然就敢来大战四万长安营大军要知道,长安营可是经常在征战的支援军,战斗力是比京营都要强的。
不得不说,此次叛军大战长安营,是一场很大的冒险。
叛军倒也有倚仗,倚仗是强大的火炮实力。
当年庆太祖之所以彷佛开挂了一般打下庆朝江山,原因之一在于,庆太祖秘密收集了很多火器,多半是从南洋流入的西方火器,以火炮为主。
借鉴这种经验,穆治也很重视火炮,穆家有着数目惊人的家产,家产中有不小的比例,都被穆治投入到火炮中了。火炮实力强大,这也是穆治此次敢造反的倚仗。
眼下虽只有三万多叛军,却带着几百门火炮,其中不少火炮还都威力不弱,子母炮就有一百多门。而据叛军推测,长安营此次虽来了四万大军,携带的火炮应该不是很多,毕竟路程遥远且赶路很快。
事实也确实如此,此次长安营一共只带了一百多门火炮,其中以携带方便威力很大的子母炮为主,有一百门子母炮。
此刻,穆炽、孙士信、梅贺、顾之充一起率领着三万多叛军,来到了田野前方。看到数千名长安营把守官兵正在从田野两侧撤退,孙士信感到了奇怪,心想为何要从两侧撤退而不是从中间撤退
不过,孙士信虽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却不知道云光是死于绊雷,不知道长安营最近在抓紧制造这种新奇火器。即便知道,眼下他也未必能推测到田野中间布下了绊雷阵,因为庆朝一贯很不重视地雷,更是从未在眼下这种大战中运用过地雷阵这种战术。
三万多叛军朝着田野中间推进,在一些骑兵、弓兵的护卫下,炮兵推着几百门火炮走在最前面。
与此同时,本来驻扎在田野后方的三万长安营大军,已经快速调动了起来。从田野两侧撤退的一万长安营大军,已经跟这三万大军汇合。一共四万大军,快速在田野后方摆开了阵势。
天空中多了一些日光,田野上多了一些亮光。
叛军的炮兵推着几百门火炮,已经接近了田野中间位置。几百门火炮,分成几排,每一排都有上百门火炮。这些火炮,只要继续往前推进一些距离,田野后方的长安营大军就会进入火炮的攻击范围,就可以开炮了。
叛军中没有一个武将发现,田野中间正藏着三百多枚绊雷,藏着一个可怕的绊雷阵,藏着贾芸给叛军准备的这份大礼。因为没有一个武将能想到这种事,因为这些绊雷都藏得隐蔽,也因为眼下是光线有限的凌晨时分。
田野中间的绊雷阵,布置则有讲究,一共三百多枚绊雷,摆成了四排,前三排,每一排都摆了上百枚,平均每二米就种着一枚。
这时,叛军推在最前面的上百门火炮,跟长安营布置在第一排的上百枚绊雷遭遇了。
砰砰砰砰砰砰
刹那之间,数十枚绊雷被激发。
刹那之间,数十声爆炸声响起,宛如加强版的炮竹声,每一枚绊雷的威力都不小。
刹那之间,叛军走在最前面的炮兵,就有一百多人被炸死,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名率领炮兵的参将。武官做到了参将这种品秩已经挺高了,再进一步就是从二品的高官,可怜这位来自杭州营的参将,眼下竟用这样一种方式凄惨死去,类似于当初被绊雷炸死的云光和鲍良才。
除了有一百多人被炸死,还有一些人被炸伤,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甚至有一些火炮被炸毁
虽说对于三万多人组成的叛军而言,这样的伤亡算不上大。然而,这种神出鬼没的绊雷阵杀伤,给叛军造成的威慑却很大。看不见的敌人是更可怕的,何况眼下这田野中间连敌人都没有。
这种神出鬼没的杀伤,配上那些被炸死炸伤的炮兵,配上那些被炸毁的火炮,让走在前面的叛军纷纷感到了毛骨悚然,而叛军本就军心不稳士气低迷。
于是,走在前面的叛军,顿时便有一些人惊慌地逃窜起来,其中不少都是骑兵。骑兵的逃窜更容易造成混乱,因为除了有兵还有马。随着这些叛乱官兵的惊慌逃窜,又有更多人跟着逃窜,场面一时混乱。
偏偏就在这时,长安营大军发动了,一百多门火炮,包括了一百门子母炮,一起由田野后方朝着田野中间开炮。
轰轰轰轰轰轰
炮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震耳欲聋,一枚枚炮弹落在了田野中间爆炸,炮火连天,人仰马翻。田野中间的叛军本就已经混乱,已经有不少人在逃窜,眼下随着这些炮弹的从天而降,不仅上演起了快速伤亡血肉横飞的地狱景象,也让混乱变得更严重,从混乱变成了很混乱,逃窜的人更多了。
这种很混乱的局面,导致叛军走在前面的炮兵全乱了套,不少逃窜的人都是炮兵,这些人纷纷抛下了各自管理的火炮。一时间,不少叛军的火炮彷佛成了无主之物,也有一些火炮被长安营的火炮击中损毁。
这种很混乱的局面,发生得实在很快,以至于穆炽、孙士信、梅贺、顾之充等叛军将领都不能及时制止,当他们纷纷大喝着制止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叛军,包括了炮兵、骑兵、弓兵,都快要溃散了。几百门火炮,或被丢弃或被损毁,这可是叛军的最大倚仗啊
叛军将领们自然不会就此撤军,纷纷大喝着让叛军进攻,让炮兵上前利用火炮开炮。
然而田野中间还有很多绊雷,当一些叛乱官兵进攻,又引爆了数十枚绊雷,又有不少人被炸死炸伤,于是无论叛军将领们如何大喝,也没多少叛乱官兵敢从田野中间冲杀过去了。
田野中间的绊雷阵,阻挡了叛军从田野中间冲杀。
这时,长安营大军这边的一百多门火炮,一边继续开炮一边推进,也有弓兵夹在其间,火炮在不断开炮轰炸叛军,弓兵也在不断对着叛军射箭。与此同时,大量的鸟枪兵从炮兵两侧对叛军发起了攻击。
炮火连天,枪炮齐鸣,战火纷飞,硝烟弥漫。
一番强势且诡异的火炮、弓箭、鸟枪攻打后,叛军或死或伤或逃的人数就已经达到了数千人,从三万多人变成了不到三万人。这剩下的不到三万人,别说普通官兵了,就连一些武将都不敢或不想战斗了。文網
“撤退撤退”
胆子不大的梅贺被吓得严重,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梅贺可是四位领军人物之一,且是此次镇江营叛军的主将。眼下他这一喊,现场的镇江营叛军自然溃散了起来。
镇江营叛军溃散,杭州营叛军自然也就跟着溃散了起来
然而,在这种规模的大战中,大军想跑可不容易。
将近二万长安营骑兵,从田野两侧朝着溃散的叛军冲杀而去,其中有不少骑兵用弓,也有不少骑兵用弩。叛军溃散,而长安营的骑军在冲杀,弓箭弩箭形成箭雨在攒射。
一场强势的追杀后,这场大战以长安营的大胜而收场。
此时已是清晨,太阳正在东方的天空中冉冉升起,天色已亮,广袤的田野在日光下显现出了它的郁郁葱葱。然而,这片郁郁葱葱的田野,眼下呈现出来的却是地狱般的恐怖景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只此一战,叛军就在这里丢下了五千多具尸体,还有上万人或逃或伤,本来三万多人的叛军,只剩下了不到二万人,而且,几百门火炮几乎全都没了相对而言,长安营的损失就很小了。
眼下,长安营正在清点战场,负责清点的是副将方德功。
一番清点后,方德功激动地来到贾芸面前,恭声回禀道:“王爷,此战共缴获各式火炮四百多门,多半还都能使用,叛军的炮兵估计几乎一网打尽了。”
贾芸点了点头,神色澹定,心里却难免激动兴奋。
这是长安营此次平叛江南的第一场大战,也是贾芸率领长安营的第一场大战,可谓初战,这初战就大捷了,也具有重大意义这场初战,不仅让叛军损失惨重,也让长安营获得了大量战利品,尤其是几百门火炮。
方德功看向贾芸的目光,情不自禁带着赞赏甚至带着敬佩了。
以前贾芸在做御前一等侍卫的时候,作为内侍卫处散秩大臣的方德功,是贾芸的上司。因为如此,近日方德功被天治帝调为长安营副将,对于自己反过来成了贾芸属下这件事,方德功心里多少是有些郁闷的。而现在,贾芸才率领长安营进行了这么一场初战,方德功心里的这种郁闷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贾芸的赞赏甚至敬佩。
这位近日才被天治帝认下的六皇子,可真是天降奇才啊,也真是天生的武将,他在今日这场初战中的战术部署,方德功属实是佩服。另外,方德功本来是瞧不起绊雷这种贾芸研发出来的火器的,却没想到小小的绊雷在今日这样的大战中竟发挥了重大作用。
狄长平、卢启等长安营武将,眼下都有着跟方德功类似的想法,就连已经习惯了贾芸牛逼这件事的曹武,都因为这场大捷对贾芸又多了些敬意。
战场已经清点,长安营调整了一番后,贾芸便下达了军令:“追杀叛军”
所谓的穷寇莫追,在眼下可不适合,长安营应该做的是宜将剩勇追穷寇。叛军损失如此惨重,军心也已经涣散,长安营则士气高涨,又多了几百门火炮,这时不追杀岂不是傻
贾芸要尽快摧毁这支叛军,后面还有杭州城等着他去攻打。而一旦这支叛军被摧毁了,就意味着此次平叛江南多半是要获胜了,且可能会是大胜
当即,浩浩荡荡的长安营大军,在贾芸的率领下,离开了这片血流成河的草原,气势汹汹地朝着叛军追杀而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