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莽骑着小电驴拐入一条小巷。
两侧数十层的楼房高耸入云,只露出一线的天空,好似两栋楼里各有一人开窗,伸出胳膊手就能握在一起。
抬着头的郝莽,总觉得下一秒就能看到一架巨大的飞机低空略过。
他甩了甩脑袋,晃掉这无厘头的画面,低声道,“1990。”
压迫感十足的高层自建房,变成了宽阔的街道。
郝莽拧动电门,驶入商店街,脚刹在了邓国赢的金店前。
最里头忙活的邓国赢听到门口的声音,左手放下半成品的金饰品,右手撂下橡胶软锤,刚出门就见到一个硕大而鲜艳的粉色头盔。
“您是”邓国赢问道。
郝莽打开灰色面罩,“是我。”
“哎呀是郝先生啊”邓国赢的热情瞬间大了几分。
他连忙上前几步帮郝莽扶车,让郝莽双手能空闲出来解头盔。
他扶车时候恰好瞥到了脚踏位置的大米袋子。
他几日前的回忆瞬间被勾起,他手一瞬间都不稳了,“这么大的袋子”
他颤抖着声音小声问道,“这里面也是那个”
郝莽微微颔首,他把头盔挂在电动车上,蹲下身扛起米袋子说道,“里面说。”
“好好好”邓国赢赶忙窜到前面去开门。
街对面,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胖女人章玉,看到这一幕冷笑道,“哈巴狗”
她转过头对陈爱温柔道,“小爱呀,你一会就按照我这几天教你的去做。”
她胡萝卜一样粗红的手指头,帮陈爱整理衣领的时候还打着架,“小爱啊,女追男隔层纱,你这辈子是好命还是孬命就看这一回了”
“你身子别抖啊。姐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你了,姐能害你么”章玉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去吧,去吧。”
陈爱这头迈着小碎步一点点往前挪,那头郝莽干脆利落的把米袋子甩在了柜台台面上。
邓国赢看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柜台虽然心疼,可他更关心这袋子里有多少钱。
“一共两百四十三万七千八百元。”
“啊”
邓国赢震惊的嘴里能塞下鹅蛋。
“能在你这都买成黄金么”
“啊”
邓国赢震惊的下巴都要脱臼,塞下一个鸵鸟蛋都问题不大。
“都都买成黄金”邓国赢颤抖着声音。
郝莽说,“也不多,一共也就三十多公斤。”
“大哥。”邓国赢也不管自己的年纪比郝莽大多少了,“三十多公斤黄金别说我这里了,就是全市所有金店一时半会也凑不出来这些黄金啊”
郝莽皱着眉头,嘀咕道,“这么麻烦么”
邓国赢一咬牙一跺脚,说出了根本不会和普通顾客说出的行业秘辛。
“郝先生,您要知道,我们这些开金店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完全合法啊”
“不合法是黑店”
郝莽吓了一跳。
“不是,不是。”邓国赢连忙否认,“我这是正正经经的店。可是这私人黄金买卖,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被允许。”
“也就是咱们这座城市是全国的示范区,探索新的方向新的路。我们这些人才能光明正大的开金店。”
“您这一下购买三十多公斤黄金,别说全市凑不出来,您是个人又不能去官方购买这么大数量的黄金,您全国凑起来也难”
郝莽听邓国赢这么一说,也隐约想起了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他嘀咕道,“果然什么东西上了数量都会变得麻烦。”
“写作业不会,抄作业还不会么”郝莽脑子一转,忽然问道,“邓老板,我上回在您这买黄金的十多万,您花在哪了”
“我啊”邓国赢挠了挠头,“一部分进了货,另外一部分我把这个店面买了下来。”
“店面”郝莽重复了一下,随后拍了一下大腿,“店面好啊房地产我喜欢”
他兴奋地问道,“你这个店面多大面积,多少钱呢”
邓国赢也没有多想,“一千一平,一共五十平方,五万块钱。”
“这么便宜”郝莽开心极了,他心想道,“现代的普通住宅一平米都要十多万,这里一个商铺也才不到现代半平米的价格,划算啊划算”
他直接问道,“你这个店连货带店多少钱卖呢”
“您要买您也要开金店”邓国赢问道。
“开金店”郝莽想了想,“目前也就是换黄金会现代的方法最简单直接。既然全市的店都凑不到三十公斤的黄金,那我何不自己开一家超大的金店,那不就能凑齐了”
“而且房子这种东西稳赚不赔。哪怕不等几十年,就算是碰到了拆迁,那也是瞬间起飞,”
“开要开”郝莽确定道。
他张开双臂说道,“我要开全市。不全国最大的金店。我要把你这一排的商铺都盘起来,开一家超大型金店”
“”邓国赢无语,这一趟商铺合起来一千平不止,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一千平米的金店是个什么概念,他觉得自己这家五十平米的金店都有些大了。
邓国赢憋了半天提醒道,“那么大的面积会压很多货的。”
“压货”
“压货我喜欢呐”
邓国赢的话正中郝莽的下怀。
“就这样决定了老邓,我看你也是靠谱的人,你今天晚上就陪我一起把这一趟商铺都买下来吧。”
“今天晚上就买”邓国赢觉得离谱极了,他想买脚下这一间商铺,都深思熟虑了很久。
可眼前这位大哥,买一排商铺,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郝莽见邓国赢有些犹豫,这几天在进货商里哪里培育出来的忽悠能力瞬间发动,“老邓你难道不想看到全国第一家超过一千平米的金店在这里开业么”
“老邓你难道不想见证这历史的一刻么”
邓国赢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画面。
百米长的超大门脸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乌央乌央的顾客争先恐后的购买着金饰。
堆积成山的现金无处摆放
“心动啊”
“真的心动啊”
“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干了又何妨”
邓国赢再抬起头时,神色已然坚定。
他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