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莽故作镇定的走出金店。
他坐在商场的冷气口吹了足足三分钟才稍微冷静。
“五万四这可是五万四千块钱啊”
他知道这些钱对于许多人来说不算什么,可他过往十年的工作里,哪一年赚的钱都没有这么多。
郝莽深呼一口气,衣服雨后熥干的潮味和汗味进入鼻腔,有点上头。
他自言自语道,“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大,是该换套衣服了。”
厂子里工友最流行的品牌就是锕迪。
他直接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买了一套。
一共三千多块钱。
他有点心疼,可想到自己还剩下五万多,心情又变好了。
“钱赚来不就是要花的嘛”
“只要我弄一批游戏机回去,就能赚更多”
他出了商场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公交站点,等到了前往“新诚电子”的公交车。
郝莽望着窗外的景色,开了一条缝隙,难得的轻松惬意。
天空是那么的蓝,草儿是那么的青,就连汽车尾气的味道都是那么的好闻。
他站在新诚电子厂门口,看着这个往昔对自己像是地狱一样的工厂,都是那么的香甜。
换了班的保安还不知道郝莽已经被开除,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郝莽步伐轻松的走进厂子,直奔厂长办公室,敲了下门,直接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谢顶厂长。
“你是”厂长于康永摘下老花镜,“是郝莽啊”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从咱们厂毕业了吧”
“是,昨天才开除。”郝莽回答道。
“你想要赔偿”于康永厂长问道。
郝莽摇头,“我要游戏机,咱们厂的游戏机。”
“你要这滞销的产品干吗”厂长好奇道。
“我喜欢。”郝莽不愿透露半个字,他反问道,“多少钱一台”
“你要多少”
“五万块钱的。”
于康永抄起计算器按了好多下,“二十元一台。”
“可以。”
“什么时候提货”
“现在。”郝莽把五万块钱从红桶里摆在桌子上。
于康永老厂长数着钱,一副缅怀的样子,“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笔的货款了。”
“还记得九十年代初的时候,那时候厂子刚成立没多久,游戏机还是抢手货。”
“那些拿货的都像是疯了一样,挥舞着钞票有一台抢一台,闹出好多乱子。”
“最后迫不得已,只能在半夜的时候趁着夜色交易。”
“那时候一天产能也就二十台,不是少壳子,就是少芯片,哪像现在”
于康永老厂长唠唠叨叨的把郝莽带到仓库。
郝莽这才明白,为什么昨天半夜遇到的黄威,会在那时候出现,还问箱子里是不是游戏机。
“都在这了,两千五百台,六十二箱半,就算你六十三箱。你自己点好了,什么时候拉走都行。”
老厂长慢吞吞地走出了库房。
郝莽清点完六十三个箱子,看左右无人,直接低声道,“1990。”
仓库猛然消失。
郝莽和六十三箱游戏机,暴露在了露天中。
太阳有些毒辣。
远处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们不说没货么你们不说没货么黄威那个小子怎么昨天一口气拿到了一百二十台”
“我”
“我们真没货啊”
“看那边堆着的是什么”
一群人看向了郝莽这边。
“你这些都是游戏机”气喘吁吁跑在最前头的老徐问道。
郝莽点头,“一共六十三箱,两千五百二十台。”
“什么”老徐长大了嘴巴。
他指着堆在地上的游戏机,回头质问道于康永,“这就是你说的没货”
“我我”
年轻版本的于康永看着六十三大箱整齐排列的大箱子说不上话。
因为箱子上面都印着“新诚电子”四个大字,他百口莫辩啊
郝莽不愿他们在这一点上多纠缠。
他直接撕开一个箱子,露出里面游戏机的包装问道,“你们谁想要”
“我要”
“我要”
“我也要”
场面瞬间混乱。
人群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黄威挤了一身汗,有些埋怨道,“老弟你怎么不先给我打电话”
郝莽看着混乱的场面,想起了曾经有一年失业潮。
厂子的空地上站着比现在多了数十倍的工人,只求厂子用自己,让自己打工。
于康永厂长那时候想了一条毒计,“谁时薪低,谁计件工资低就要谁。”
工人们自己就互相压价争了起来。
眼前这情况不和那时候一样。
郝莽心中有了数,他高声喊道,“谁出价高,游戏机就卖谁”
他又觉得一台台卖两千五百台得卖到猴年马月,他又道,“以箱为基础出价,一箱四千块钱起,只收现金。”
叫嚷的进货商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老徐见黄威那小子要说什么,先下嘴为强,“这是拍卖这是港城都流行的拍卖价高者得这最公平了,大家说是不是”
“是”
“是啊”
“说的对”
“谁出钱多就归谁”
要说比谁钱多,他们可不虚,谁腰上没挂个大哥大啊谁没有支援啊
一台游戏机正常进货价小两百元左右。
若是直接零售,不同地区能卖五百到八百元不等。
若是批发,也能翻个倍轻松卖出去。
入行只要过了一年,谁不是个富豪
“安静,安静。”郝莽拍了拍手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一箱开始拍卖起拍价四千,每次最少加价一百举手喊价,现在开始”
“四千一”
“就加一百,有意思么”
“不要说无关内容”郝莽拍了拍手,“四千一,一次”
“四千五”
“四千八”
“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