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氏族头领们一边期待着唐军能够知难而退,一边为了联盟统帅的位置争执不休。
而整个会盟之地却一片乱象,吐蕃人本就散漫,如今又没有统一的统属,各大氏族彼此争执不休,打架斗殴甚至拔刀拼杀之事时有发生。
寒风凛冽,十几个骑兵一人双马朝着会盟之地疾驰而来,这是去探查唐军动静的斥候,他们冒着风寒日夜兼程的跑了回来。
唐军已经拔营继续进军,这是他们冒死带回来的最新消息。
这个消息给了各大氏族的人极大的震动,原本他们心里都带着一丝侥幸,觉得唐军一直没有进军是因为损失惨重进退两难,很可能会知难而退。
他们可以在会盟之地搞出浩大的声势也是想着将唐军吓走,这是他们心里最深的期盼。
没想到却事与愿违,唐军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选择了继续进军。
原本散漫而又混乱的会盟之地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唐军进兵的消息给了所有人都极大的震撼,虽然吐蕃人自诩骁勇善战,但是如今就算最骄傲的人都不得不正视大唐的强大,如今大唐都已经打进了吐蕃腹地,谁敢轻视呢
高原上的冬日暖洋洋的,但是听到这消息的吐蕃人却都如同置身寒冷的冬夜一般,彻骨冰寒。
唐军进兵的压力就如同浓墨乌云压城一般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议事大帐中,一众氏族的头领悉数在场,大帐里却十分安静,只有浓重的鼻息声此起彼伏,整个大帐出奇的安静却又出奇的凝重。
“唐军已经朝我们会盟之地进发,之前我们还怀有侥幸,但是现在,大家应该不会在心存侥幸了。这一战在所难免,我们必须要面对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事到如今,我们必须有一个抉择,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我们吐蕃就真要亡国了”有人挺身而出凛然怒喝道。
“大家不要慌,唐军虽然选择了进军,但是他们一定损失不小,不然之前也不会进退两难。”
“纵然唐军损失不小,也不可轻视,松赞干布兵败,禄东赞兵败,足以说明这支唐军战力极强,而且领军的将领难缠的很。”
“无论唐军是不是损失不小,我们都不能拖下去了,必须推选出一个统帅出来,令出一人,整合大军,不然我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必定会惨败。”
“对,必须推选出一个统帅,不能再拖下去了大家都各怀心思,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团结一心,不然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各大氏族都只能受唐人统治,受唐人奴役。”
“各大氏族都必须放下成见,不然等唐军冲过来了,我们还是争执不休,只能束手待毙。”
“我有一个提议,既然几大氏族互不相让,那不如从其他氏族中推选一位德才兼备之人成为大军的统帅。”
“岂能如此草率要选出的统帅既要能征善战还要能服众,不然怎么能统合大军击败唐人”
“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好,小氏族也有德才兼备之人,问题是,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既如此,那我推举拉甫德赞,他虽然出身小氏族,却身经百战立下赫赫战功。”
“我也赞同拉甫德赞为大军统帅”
“我也赞同”
“我也赞同”
大帐里想起了越来越多的赞同声,就连实力最强的几大氏族犹豫之后也赞同了,一方面是因为拉甫德赞确实身经百战名声在外,另一方面实在是因为形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大家都感到受到了唐军带来的压力,所以,就连实力最强的几大氏族都不得不妥协。
拉甫德赞并没有在议事的大帐中,此刻的他正仰卧在干草上,嘴上含着一根枯草有些失神的望着湛蓝的天空。
“大哥,想什么呢”一张朝气蓬勃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没想什么。”拉甫德赞摇头道。
“哥,他们说,唐军已经拔营进军了,今天肯定就会选出统帅,不让就麻烦了营地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呢,唐军真的有那么强吗”弟弟一边说着一边摸着手里的刀。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一直以来他想像大哥一样驰骋沙场做一个真正的勇士,可是兄长却总是说他还小,他都已经十六岁了,还小吗
这次族长发布了征召令,只要超过十四岁就拿起刀剑随军出战,这让他兴奋不已。
听了弟弟的话,拉甫德赞脑中有出现了一幕幕回忆。
兴海城下的尸山血海,逃亡路上的艰险狼狈,时至今日想起来都让他感到心悸。
从唐军的重重包围之中逃出来,他并没有遇到赞普,只能带着手下的溃兵一路逃回了吐蕃。
后来他才知道,赞普竟然被伏杀而死,于是他便带着仅剩的部族骑兵返回了部族。
这段时间以来,吐蕃风云变幻,先是内战频频,然后唐军悍然进犯。
他期待禄东赞能带领大军击败唐军,然而禄东赞兵败自刎,短短半年的时间,吐蕃竟然山河沦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看到这乱糟糟的营地,拉甫德赞心里有些绝望,只有经历过那一战的人才能明白唐军到底有多强。
拉甫德赞看着弟弟,沉声道:“上了战场,一定要紧跟着我,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别犯傻。”
弟弟一听顿时道:“哥,你可是咱们部族最厉害的勇士,能战善战,战无不胜,怎么还被唐军给吓住了”
能征善战战无不胜弟弟是没见他狼狈逃回吐蕃的样子,拉甫德赞叹道:“唐军的战斗力真的很强”
弟弟嚷嚷道:“很强我们也不怕,再强也是血肉之躯,我一刀一个再说了,这次会盟来了这么多部族骑兵,唐军早就损失惨重,怎么可能挡的住”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骑兵,光是营帐就绵延看不到尽头。
拉甫德赞叹道:“连你这样的小娃娃都征召来了,还有那些一身伤病的老人,各大氏族却还在争权夺利,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