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这个王氏女活阎王之妻坐在今宁表姐跟前,主动示好之际,表姐却直接了当地同她挑明,她不必靠近。
她的靠近,表姐不会接受,反而会有敌意,日后偶然遇上了,连寒暄都不必。
不接受她的示好,纵然明白与王氏女交好,不管是皇族,还是大魏那些世家大族,在今后路上,必然会让公主府过得更如意些。
而这个拒绝,尽因她。
她是王壹,更是夜十一,她还不能说,表姐尚不知。
故而表姐拒绝了,纵然明白诸多好处,因着表姐心中的十一,还是拒绝了,拒绝得毫不犹豫。
莫息说得对,表姐和苏驸马过得好不好,外人只能看到表面,真正的日子顺心与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表姐或许过得配不上身为一国公主的尊荣, 但至少表姐活得顺心如意,与驸马举案齐眉, 便是无子,也是其乐融融。
“时辰不早了,我坐得也够久了,也是托冬宴的福, 才让久未踏出公主府的我终于出来透透气。”今宁公主说着站起身。
夜十一跟着站起:“既是公主难得出来一趟, 那就再坐坐吧。若方才公主因王壹的话不高兴了,那王壹这便告退,不扰公主的静坐。”
今宁公主自入宴,除了李瑜和柴氏与她聊了几句, 还有这会儿和夜十一说了说话, 其他时间皆在静坐,安静地赏着亭外的花。
也有几位夫人小姐想同今宁公主搭搭话,只是今宁公主表现得很冷淡, 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直接劝退了那几位。
后面的夫人小姐观此情景,再不敢进亭上前打扰。
“倒不是,世子夫人不必多想。”今宁公主摇头道,“今儿这一趟,我也是受驸马之托,说坊间之言多半荒谬,趁此宴会让我来走一趟, 替他看一看莫息的妻子生得如何, 脾性如何,可与莫息相配, 诸如此类的, 回去同他好好说一说。”
很久以前,苏秉屏暗中爱慕表姐, 她那会儿还存了替表姐看一看苏秉屏为人到底如何的心思, 被莫息逮个正着。
莫息同她说看归看, 可别欺负苏秉屏, 那时莫息和苏驸马便相识,后来相交, 时至今日,二人的情谊并未因一人高升一人低落而有所改变。
现今莫息娶妻, 苏驸马会想着让表姐亲眼来看一看她,回去再同他说,她倒也不觉得奇怪,而表姐说得如此坦荡,可见也是知此中缘故,并不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想来未曾像冷待其他想上前说话的夫人小姐那样冷待她,便是因着苏驸马的交代,如此看来,表姐很在意苏驸马, 如同当年苏驸马在意表姐一样。
“那”
“相配。”
似是知道夜十一想说什么,今宁公主打断夜十一略带着迟疑的话, 直接给出她此行的答案。
杨芸钗终于找到机会,让阮若紫不再跟在她身边,单独来找夜十一的时候, 今宁公主已离开仁国公府,回公主府去了。
柴氏和夜十一亲自送到大门外,她就等在亭子里。
夜十一回走的时候, 难姑就跟她说了。
“亭子太显眼,你去把芸钗带出来,带到潮汐阁,我在阁后面的树下等她。”夜十一思索了会儿道。
先前大小姐尚未有这样的决定,可经和今宁公主一谈之后,大小姐的想法好似有些改变,做法也少了迂回,多了几分着急,难姑想着道:“这样会不会”
“不会。”夜十一否道,“自从大皇子在潮汐阁出事儿,公爹便下令将潮汐阁封了,平日里谁都有些忌违, 谁都不想到那里去,经那儿过的路只是定时洒扫, 阁内同样是。我一个人悄悄地进去,芸钗来了也悄悄地进去,你们守在周边,有任何情况,你们足以应付,若你们无法应付,你再来禀我。”
难姑欲言又止地领命。
“这里是仁国公府,我已经是莫家妇,不管是莫息,还是公爹婆母,若真有意外状况发生,对外,他们定然也会在第一时间护着我,对内,那也是私底下让莫息同我说。”夜十一握了握难姑的手,“别担心。”
宴会过程,一直只有难姑跟在夜十一左右,命令一下来,难姑先是找了小麦帮忙。
小麦本来老老实实呆在絮临院里,被难姑找到后,二话不说来到觅春园,两人开始互相打掩护,一人把杨芸钗引出觅春园,一人盯着全场,阻碍其他人的视线,不让其他人发现杨芸钗的离场,还是被难姑引出的园子。
这样的事情,从前还在琅琊之际,他和难姑就做过不知多少回了,每回都是大小姐要瞒着家主出门,两人对做这样的事情可谓早驾轻就熟。
远远看到难姑,却没看到夜十一的时候,杨芸钗便座席上站起来,走出亭子。
恰走下亭子石阶,便看到难姑垂在一侧的手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让她跟着走,她毫无迟疑地提步跟上。
芝晚跟着,全程无半句疑问,跟在杨芸钗身边久了,她也是明白了,不管何时何地,小姐做什么她做什么,小姐不让做什么她不做什么,多做少问就对了。
走了一段,杨芸钗发现难姑选择走的路不管是小道还是大路,出园子前还是出园子后,沿途都是左右无人的情况,她心中渐明,大姐姐这是想换个地方好好和她说说话儿。
想着,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直来到潮汐阁侧门,杨芸钗看向难姑,压着声音问道:“就大姐姐一个人在里面”
“大奶奶说了,她一个人在阁后树下等杨小姐。”难姑回着看眼芝晚。
芝晚被看得不由看向自家小姐。
“你留下。”杨芸钗道,“难姑怎么说,你怎么做。”
“是,小姐。”芝晚应诺。
杨芸钗进了侧门,难姑拉着芝晚也进了侧门,不同的是杨芸钗继续往里走,她们则留在侧门内院子里一间杂物房里。
潮汐阁后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一棵古槐树几乎占尽了大半院子,树下围了一圈红砖,砌成围栏将树保护起来。
树与红砖之间是绿绿茵的草,生机勃勃,肆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