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泪成串地掉下来。
当真好一朵被摧残的娇弱小白花。
王肆冷眼瞧着苏慧此矫揉造作的演技,暗忖自已火候果然太浅,就这样的人也能在她身边演了这么久的戏,而她却非得经姐夫提点,方能察觉出来。
“不知道”王肆冷笑一声,“那你是想当众与我好好说道说道”
苏慧做过什么事儿,她心里门儿清,与王肆作伴相交的这段日子里,虽不长,却也足以让她晓得王肆是个一发作起来能有多虎的人,王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她的皮,她却是不敢与之针锋。
不说事实如何,光论身份,她便得被王肆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不蠢,也不敢。
一时间沉默下来,只一门心思地哭,哭得肝肠寸断。
好在客栈大堂内外皆看好戏有一会儿了,不然照眼前这情景往外扩散下思维,还得以为苏慧是被哪个负心汉辜负,正万分伤心着。
王肆也是最讨厌这样什么也不说,只知道哭的女子,苏慧这一通哭,直接把她哭得耐心全无,厌恶地斥道:“你好自为之”
撇下这一句,她不再停留半息,大踏步走出状元客栈。
照菊恶狠狠地瞪了苏慧一眼,赶紧跟上王肆。
苏慧低泣着小心翼翼地用眼尾余光瞄了瞄客栈大门,见已不见王肆踪影,她方暗自松了口气儿,啐了一声:“有胆儿做,还没胆儿承认,只会用身份权势压人我看仁国公府也是倒霉,娶了那么个水性扬花的老破鞋”
在她眼里,王壹就是年纪大没人要的老破鞋。
若非投胎投得好,身为琅琊王氏大小姐,哪里入得了京城赫赫有名的佳公子莫世子的眼。
待王壹身败名裂,莫世子晓得他娶的不过是一只老破鞋,即便一时休不了老破鞋,迟早有一日也得将王壹赶出莫家门
老神在在坐在客栈大堂里吃吃喝喝谈天说地的众人,与尚来不及散去仍围站在客栈大门口的路过闲人,即便又被苏慧这番话吊得个个耳朵竖起来。
狠狠精准地抓住几个关健词。
有胆儿做没胆儿认
仁国公府
娶
要说莫家近时有何喜事,也就那么一桩大喜事。
仁国公府世子将在这个月迎娶琅琊王氏大小姐
水性扬花
老破鞋
人家王大小姐年华双十,可不就是老姑娘么。
难道说,王大小姐不知检点,莫世子晓得也碍于门阀权势不得不委屈受辱,如期迎娶王大小姐过门
议论纷纷,猜测各异,却又相同地丝毫未质疑苏慧所散污言中的真假。
苏慧掏出帕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听着里里外外的人都在恶意揣测王壹,她内心是无比欣喜痛快,面上却不能露出半分,还得装作是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真心话。
她慌慌张张地想要补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补救。
众人见苏慧脸露慌乱,思及莫家王氏皆是不好惹的世族门阀,顿时明了,议论猜测瞬时更是满天飞。
达到自已想的效果,苏慧得意极了,拿着帕巾压着嘴角,努力控制着不要让自已笑出来。
呵,王肆也就仗着出身好,若要与她斗,她让王肆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今儿一过,传言一出,王壹的名声必定贱如污泥,贵人听到,定然高兴。
贵人一高兴,她进入京城一流贵女圈的愿望,很快便能实现了
莫息和夜十一所订厢房,是在元华酒楼的三楼,恰好临街而向,两个大窗台打开,便能看到听到街下的喧嚣。
热闹一起,事关王肆,守在楼下车上的小麦第一时间上楼通禀夜十一。
夜十一正问着莫息是否也不会真的生她的气,莫息尚未回答,便被上楼通禀的小麦打断。
揣揣不安的心情被打断,夜十一听到王肆在状元客栈大堂与人大大出手,是无心再追问,也觉得莫息没在第一时间回答她,大概是有所迟疑。
这一份迟疑,让她突然间便不想再知道答案了。
她怕知道了,在谨慎小心跨进的前路上,她也会有所迟疑。
当即小麦回楼下去,她命难姑将原本因着她与莫息要说话,而紧闭的两个大窗台给打开。
因着对面状元客栈大堂的热闹,此刻往下望,能看到客栈大门前围了不少瞧热闹的路过闲人,皆两两三三围着说着客栈大堂内正在上演的好戏。
王肆盛怒之下的喝斥声音很大,苏慧装可怜搏同情的哭声也不小,夜十一站在窗台边,本就耳力不错的她能听到一些,只是杂音过多。
难姑不同,她练武之人,可不光光是耳力好,听得比夜十一要清晰得多,低声在夜十一身边将所听到的字字句句转达,连客栈大堂里里外外那么多围观的人所议论猜测的不太好的言语,也分毫不差地转述给夜十一听。
从头到尾,从王肆发难掌掴到王肆愤而离去,再到苏慧在王肆离去后,意有所指地泼的那一番脏水,尽数落入夜十一耳中。
同样的,洛和休一直守在暗处,周边之事躲不过他们的耳目,旁人之事便也罢了,事关他们家世子爷的小姨子,他们怎么也得听一听看一看。
故由洛在莫息耳边低声阐述苏慧在王肆离开状元客栈后,如何小人行径地说了那番恶意诋毁夜十一的话后,莫息霍然起身,直出厢房。
本来察觉夜十一定是有事儿瞒他,还问他会不会真的生她的气,他身上的每一根弦便都紧绷起来,想着回答她之前,他得掏点儿信息出来,好歹他得知道她暗下里是不是又在谋划什么。
未想他还没反问出来,小麦便上楼来禀报王肆正在楼下对面状元客栈里打骂一位小官家的表小姐。
打断便打断吧,他也不是非得急于一时。
然他听到了什么
简直混帐
“大小姐,让我去教训她”难姑转述的时候,便想下楼去把苏慧一剑刺个对穿
此刻见自家姑爷已气势汹汹地下楼去,她也想下去凑上一脚。
夜十一仍站在大窗台前,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小肆到底还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