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太医身为人父,虽也看好安有鱼,觉得安有鱼有仅医术高超,人品更是没话说,本来他的闺女能与安有鱼成就好事儿,他是乐见其成的。
但安有鱼一说透,言明无意娶他闺女,他脸皮再厚,也不好强求。
故而,那日下衙归府,他就跟闺女说了,一字不差地将安有鱼的意思转述给他那傻闺女听。
那时,关晴珊一声不吭,只低着脑袋落泪。
关太医叹叹气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让妻子刘氏好好劝慰闺女,说来时定为闺女寻挑选一位佳婿。
也不知是不是刘氏的劝慰有了效果,还是关太医说要为关晴珊另挑选一位佳婿的话语起了作用,总之自那日之后,关晴珊再不曾踏入过太医院,也不曾再在安有鱼归家的半道上拦截制造巧遇。
这让安有鱼松了一大口气儿。
不久便请关太医吃了一顿酒,以表谢意。
这顿酒,关太医吃得很不是舒坦,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安有鱼既是他的上峰,也不曾戏耍过他闺女,全程不过是他闺女一头热地猛追着安有鱼不放。
说到底,非是安有鱼的错,错就错在他闺女错付了真情而已。
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然,这并不能代表安有鱼可以白白占他闺女的便宜,毁他闺女清誉
于是,关晴珊一胡搅蛮缠,关太医为闺女一怒,安有鱼一个头两个大。
莫息听到安有鱼出事之初,还怕夜十一坐不住,没想到夜十一淡定地跟老僧入定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查查,就是没插手安有鱼被关晴珊以一已之力将安有鱼出生为人的二十多年来的清誉毁于一旦。
这让他很疑惑。
随后得到杨芸钗与殷掠空频频怪动的消息,他恍然大悟。
大悟之余,他找上夜十一吃茶。
竞园,前院客院旁,观雨亭中。
“真不管”莫息已问过一回,这是第二回。
“真不管。”夜十一也不烦,耐心地再次回答后补多一句,“安院判不会有事儿的。”
莫息浅笑开:“你就这么肯定”
夜十一端着泡开的龙井凑到鼻下,闻了闻,她听出莫息话中带着的微微笑意:“他们不会不管的,还有她们。”
她一杯吃尽。
“他们还是她们”莫息接过夜十一吃空的茶杯,伸手拿起茶壶又给她倒了一杯,“亦或都有”
“都有。”夜十一甚自信道。
他们,夜二爷、马文池、冯大。
她们,杨芸钗,殷掠空。
都有
“确实都在使劲,但有没有用,就不一定了。”安有鱼是夜十一的师伯,又属夜家阵营,安有鱼出事儿,莫息不可能不查,查了之后觉得事儿也不算棘手,但挺麻烦。
麻烦的点,就在安有鱼的态度。
夜十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安院判的态度有问题,而问题只有安院判自已清楚,她不说,谁也没有办法。”
问题出在哪儿,就在哪儿处理问题。
不知道问题在哪儿,那便去找出问题。
“我看杨小姐与毛指挥佥事近来忙前忙后,看似不搭边,实则都在忙是吧”莫息丝毫没提到他们三个人,他们完全拿安有鱼没法子,他知道。
至于她们俩人,他没有让人专门跟着她们,过多地干涉,只是让下,故而她们到底在忙些什么,他完全不知细节。
“应该是吧。”夜十一也是同样的做法,只是八部众换成了星探。
她和他一样,都深知离杨芸钗殷掠空太近,对她们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儿。
相反的,一个弄不好,莫息倍加关怀她们,被其他势力发现后,多多少少还能圆得过去,而她如今的身份,被发现她对她们过多的关怀,无疑是在给她们给她自已增添可能绕不过去而会有暴露危险的麻烦。
莫息被夜十一同样不太确定的回话给惊住了:“你真一点儿也没管”
同个问题问了三次,夜十一被莫息问笑了,很用力地点头:“真的”
她相信她们,如同她们一直相信她一样。
“十年没见,我很想见到她们,她们也一样想见到我,可现实让我们不能肆意地相见,但没关系,我们是一颗心,我想做的,她们想做的,从来都是一致的。”夜十一的手摸索着,小手盖上莫息的大手,手心贴着手背,她温柔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呢喃,“她们和你一样,永远不会伤害我,故而不管她们想做什么,都做了些什么,我只要确定她们不会有事儿,也不管我想做什么,都做了些什么,她们也只要确定我不会有事儿如此,足矣。”
一番真心话听得莫息一腔酸意。
这日,从早到晚满城逛的杨芸钗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一直到午时都没有起身。
一早杨三少上衙,直至下衙回府,才知道杨芸钗病了。
“这些日子我也不晓得你在忙些什么,问你,你也不说,行,我也就不问了,可怎么逛着逛着还病了”杨三少语气含着少许责备,他也就趁杨芸钗喝完药又睡了一天,精神算不错的这个时候问问。
他也就这会儿火头在,能张嘴问一问,要是缓一缓,生气妹妹不把自个身体当回事儿地瞎逛给逛出病来的火头灭了,他一见他妹妹这躺在床榻上病弱的模样,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右侍郎也是落衙刚回府的时候来看一看,见杨芸钗吃完汤药无大碍了,他便同其妻杨五奶奶回自个院去,唯独杨三少留下来念叨多两句。
杨芸钗一脸病容,眼眸却是闪闪发亮,精神好得很:“三哥,我就是普通的着凉了,今儿吃了三回汤药,出了两身汗,这会儿已是好多了,要不是宝和院的下人瞎嚷嚷,待到明日父亲母亲与你晓得,我都好了。”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杨三少怒视道。
杨芸钗自认杨右侍郎为父,她上了杨氏族谱正正经经成为杨家嫡女,杨三少这位三哥从来就没有在她跟前黑过脸。
此刻沉着脸色,也是努力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