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不可能
在他心中,谁也比不上他的阿姐
夜旭急声辩道:“当然没忘只是莫大哥不是说了么,他娶王大小姐乃大势所趋,待阿姐回来,正妻之位还是阿姐的”
夜祥没说话,莫息确是这般同他们三兄弟说的。
但此中的曲折,根本不是大姐姐回来,王大小姐就会让位如此简单之事,也就阿旭天天真真的,他与兄长可没这般想当然。
夜十一被摔得七荤八素,王肆亦然。
大车终于稳稳停了下来,姐妹俩在难姑照菊的搀扶下出了车厢,脚带飘地下了大车。
“长姐,你可有事儿”王肆一落实地站稳,忙不迭问先一步下车的夜十一。
有难姑护着,夜十一没受到什么伤害,只觉得被晃得有些头晕,站在实地上一会儿便好多了:“无事,你可有伤着”
“没事。”王肆自方将的天旋地转中缓过劲儿来,又问得长姐无事,她立马清起帐来,大声喝斥道:“哪个不长眼的惊着我家的马儿给本小姐站出来”
司河为首的王氏私卫闻方,步伐齐整地给王肆让出一条道来,慢慢退至夜十一王肆姐妹俩的后方与左右,严密地守起来警惕戒备。
一让出道来,王肆毫不费力地看到道尽头站着一个女子,身着华贵,年纪比她大,约莫与长姐差不多,似是高门的贵女,生得不差,当然比不上她长姐,秀美的一张脸含着霜,眼底像淬了毒,看着她与长姐似是吃了她们姐妹俩。
不,确切地说,此女子不是盯着她们姐妹俩,而是直勾勾阴恻恻地盯着长姐
再看女子身后左右,也没带多少人,只一名丫寰两名护院,手里捏着一把鞭子,她猜想着,让马儿受惊让她与长姐白白受惊一场的罪魁祸首,应当就是女子手里的这根长鞭。
“是本公主手里的鞭子不小心甩到你琅琊王氏的马儿”朱柯公主站着没动,满眼的怨毒尽落在夜十一蒙着白绫的脸上,话虽是回王肆的,却明显是在对夜十一说话,“怎么想甩回来”
小小琅琊庶出二小姐,尚不在她眼里,没资格与她说话
“公主”王肆神色一滞,她万万没想到找茬的竟然是堂堂的公主,她转向夜十一,“长姐”
夜十一及时握住身侧王肆的手,用力握了握,暗下示意莫要多言。
王肆的手被夜十一这么一握,顿时消声。
朱柯公主见状嗤声笑道:“王大小姐不敢上回推本公主一把,不是很敢么”
王肆乍听长姐推过眼前这嚣张讨厌的公主,双眼顿时一亮,声音压低八度道:“长姐威武”
夜十一嘴角微扬:“不知公主今日是特意来报那日王壹不小心推了公主一把之仇,还是另有贵干”
“马儿不听话,就得打”朱柯公主答非所问,却又言外有意。
哪儿不听话了
她家马儿走得好好的,又没招你惹你
倘非长姐在旁,王肆准得当面把心里这句话喷回去。
“马儿不听话,是得教训。”夜十一附和了声。
朱柯公主得意地一笑。
王肆不服气,正想同长姐说一句她琅琊王氏即便面对皇族,势也绝不能弱时,岂料话未出,便听夜十一又开口了。
夜十一声音含着笑,如春风拂面般道:“正好,再过不久,莫世子便要与我大婚,王壹难得与公主见个面,今儿有幸,当面邀公主一邀,还望届时公主能驾临仁国公府,吃我与世子爷的一杯喜酒。”
朱柯来寻她不痛快,为的是什么,她岂会不知
只是既然朱柯不想她痛快,那她自然也不能让朱柯痛快。
莫息就像一根刺,卡在朱柯喉咙中,上不得,下不得。
朱柯敢当街惹她,意图让她翻车受伤,那她便敢当面让这根刺卡得更深,让朱柯见血封喉
“你”朱柯公主果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手持鞭子指着夜十一,满眼阴毒,恨不得方将打在王氏大车马儿上的那一鞭,是打在夜十一那张她恨不得亲手撕碎的脸上
“公主是答应了”夜十一不咸不淡道。
“啪”
一记鞭子空响,震得在场之人的心都颤上一颤。
是朱柯公主再次挥的鞭子,只是没打在任何人或马儿身上,而是发泄似地打在地面上。
“王壹,本公主告诉你,不是你赢了,而是我得听我母后的”朱柯公主慢慢转身,把鞭子往一旁一扔,泪即刻落了下来。
外祖父进宫后,她母后当晚便夜宿在她的初筠宫里。
这是长大分宫而居之后,母后初次像幼时那般把她搂在怀里陪着她睡觉。
那一夜她听了许多,哭了许多,抱着她母后一觉到天亮,醒来的那一刻突然觉得,没了一个夜十一,来了第二个王壹,就算她不顾后果拼上她与母后与谢氏一族,保不齐还会有第三个夜十二或王贰。
无缘,再费尽心思拼尽血肉,也是无缘。
死心,她没办法做到,可不再纠缠,心再痛再不甘,为了母后,为了她一母同胞的大皇兄,为了英南候府谢氏一族,她必须做到。
大皇兄不争气,让母后操碎了心,她也不争气到今时今时,让母后伤透了心,她已然二十有二了,不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是公主没错,可公主又如何
今宁皇姐也是公主,不也一样为了夜贵妃,为了夜家,为了能让四皇弟安好的一切,放弃了一国公主本可以坚持到底的美好爱情,丢掉了芳心萌动时所期盼的如意郎君,而违背本心地选择了妥协,嫁给了她们的父皇所安排的所谓的最好的归宿。
她自认不比今宁皇姐差,今宁皇姐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任谁也没有想到,朱柯公主令人措手不及的当街发难,来势汹汹的鞭打车马,最后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直到结束,众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特别是颇为了解朱柯公主蛮横性子的夜家兄弟俩,直教他们在心里大呼不可思议。
朱柯公主的车马已经走远,围观热闹的路人也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