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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走出忘返茶楼,杨芸钗戴着帏帽与芝晚往停在茶楼一侧拐角的夜家大车走,不料却被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
芝晚赶紧扶住被撞得连退两步的杨芸钗,又迅速将杨芸钗护于身后,大声斥道莽撞之人:
“什么人走路都不带眼看的么”
杨芸钗被撞得帏帽斜飞,露出精致的白玉小脸,纵日暮昏暗,因离得近,透过芝晚看向撞她之人,发现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生得很是俊俏,只是略病态,浑身药味,应是长年灌着汤药之人。
得了这些信息,出于怜悯,也出于不想招惹事端,杨芸钗伸手拉了拉芝晚:
“算了,我们还有事儿,不宜耽搁,走吧。”
芝晚自是应诺,捡起帏帽重给杨芸钗戴好,再狠狠瞪走路不看路的少年,扶着杨芸钗快步往夜家大车走,很快上了车直奔孙府。
小旋子从来没见过这般敢对他家三殿下怒骂的人,倘不是被三殿下一个眼神儿禁止,他早上前骂回去,止不定还得给那个嚣张的丫寰两巴掌,好教她有眼无珠
三皇子目送着夜家大车走远,方向小旋子确定:“那是静国公府的大车”
小旋子道:“是,三殿下。”
“我记得静国公府里,除了夜表妹,也没几位小姐,且都是表小姐”三皇子极少去夜家,夜家下人几近无人认得他。
倘换成四皇子,方将芝晚肯定能认得,必也不敢那般怒斥。
小旋子不知三皇子问这话儿何意,还是老实地点头应是。
“你去查查,刚才那位是哪一位表小姐。”三皇子吩咐道。
小旋子闻言,许久没能将微张的嘴给闭上。
三皇子回宫之际,忍不住往忘返茶楼里看眼,上了回宫的大车后,他交待多一件事儿:
“再查查,那位表小姐到忘返茶楼,是见的谁。”
小旋子应诺,终把嘴给闭上。
三皇子微斜小旋子一眼:“此事儿,莫嚼舌根。”
小旋子一个激灵:“是”
孙善香早得知杨芸钗提前通知,会在下学后过府相聚,她等在孙府大门前,远远见街尾现出夜家大车,她便迎了上去。
末了夜家大车是直接到孙府二门处方停,孙善香杨芸钗前后下车,入二门,直往孙善香院落。
孙都事得知非是夜十一亲来,而是派了杨芸钗来,心中不无失望,但转一想到坊间皆传自殷掠空病亡后,便这杨芸钗最得夜十一信任倚重,他心思又活络起来,觉得杨芸钗能来也好,夜十一晓得的,杨芸钗必也知个一二。
再三叮嘱孙善香好好招待杨芸钗,好好同杨芸钗说说话儿后,他便不再打扰两人说体已话,一步三回头地退出孙善香院落。
“我父亲”茶上,落座,真正开始说话儿,孙善香开口便满是歉意。
杨芸钗伸手去握孙善香的手:“孙小姐不必多言。”
孙善香激动地反握紧杨芸钗的小手:“杨小姐的意思是”
“我是来送答案的。”杨芸钗暖暖笑开,“你也不必多想,我说的,尽管说与孙都事听便是。”
孙善香吓得瞬时松手:“你”
“我知道,大姐姐也知道,大姐姐让我来,便是为了不想让孙小姐落入艰难的境地。”杨芸钗实言道。
回到静国公府,早过了晚膳时间,阿茫等在二门,一见杨芸钗,便将杨芸钗请进清宁院,夜十一早备了一桌丰盛的吃食在等着。
“大小姐还没吃,说要等表小姐回来,再一起用膳。”路上阿茫同杨芸钗道。
杨芸钗闻言脚步微滞:“大姐姐其实不必如此。”
阿茫道:“表小姐真心待大小姐,大小姐也是真心待表小姐的。”
杨芸钗心下暖哄哄的,纵五脏庙空得很,她也不感到饥饿,进清宁院见到夜十一坐在膳桌边,笑着等她入座一同用膳,她报之以笑,笑得十分灿烂。
世人皆说她杨芸钗不幸,父亲为清官,可以被奸佞逼得枉死,母亲一腔情衷,追随父亲之后,独丢下她一孤女遗留世间,又道她能进静国公府,被奉为表小姐,实是她幸。
此话儿没错,但她觉得,她的幸,更在于大姐姐对她的信任,对她的相护。
用过膳,两人在榻上临窗坐下,夜十一听杨芸钗说下学后连走两处的结果。
“孙小姐不知孙都事背后之人,这倒不奇怪。”夜十一道,“但你说,孙小姐要帮我们探听”
杨芸钗道:“孙小姐是这样说的,大姐姐觉得孙小姐的话儿不能信”
“不是,只是觉得倘孙小姐也卷入这些事非里来,并非好事儿。”夜十一感叹道,冯三一事儿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纵未得确切消息,但目前线索所得,已然能够确定那晚双管齐下,既想毁她又想毁冯三的幕后,确是冲着她来。
“至于习二少爷说的那门亲,据习二少爷说,时小姐与花督主好似是结拜的义兄义妹。”杨芸钗转道起关于花雨田与时家的干系,“不过此事儿,阖京鲜少为人知。习二少爷会知此事儿,也是定亲议程提上,在习二少爷与时小姐偶然相伴游玩之际提过几句,再多的,时小姐并不愿多说。”
“时小姐还挺防备。”夜十一又问,“此事儿鲜为人知,时家内部是否也是如此”
杨芸钗道:“听习二少爷说当时时小姐的反应,应当是。”
夜十一点头:“倘不是与习二少爷定亲已成定局,想必时小姐也不会说漏嘴。”
“大姐姐是觉得时小姐在习二少爷跟前提那几句,是故意的”杨芸钗反应过来,这点她倒没想过。
“习首辅最看不惯厂卫,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井水不犯河水,这谁都知道。”夜十一边道边示意阿苍去把绣绷取来,她想继续把五瓣梅绣完:“我想,时小姐是在提醒习二少爷,倘两人真成就姻缘,那么习家与花督主的关系便有些微妙了,应是时小姐在最后想再提醒下习家,好好考虑习时两家的连姻。”
杨芸钗喃喃道:“也不知习二少爷有无同习首辅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