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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时涌入见是东厂的番子,个个未战先蔫,也在心里唾骂着使钱雇他们来的人也不说清楚,倘知道对上的人是东厂,还有锦衣卫在场,哪怕是百两,也不及性命重要
“走水了走水了来人啊快救火”
东厂番子刀刚拔出一半,自八仙楼后院忽而传来走水救火的喊叫声。
大堂里的所有人都愣了。
今儿是个什么日子
怎么所有不好的事儿都赶一块去了
殷掠空死死盯住仍站在八仙楼大门外的花雨田,没有回头去看,她也知道这场走水大约也是她的援兵。
黄芪肖一见东厂番子闯进八仙楼,也跟着进了,正想试着阻止番子往二楼跑,便听到走水的喊叫,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花雨田,却见花雨田的目光尽然落在他徒弟身上,而他徒弟的目光也像是钉子钉在花雨田脸上一样,粘着不放。
怎么回事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
喊走水的人是八仙楼的跑堂,他满脸污黑地跑向前大堂,与掌柜两人乱成一团,还有后厨的厨子,及其他跑堂伙计,不算多的几个人个个黑着脸儿,手上拿着能装水的各种桶瓢。
火势太大,光靠他们根本扑灭不了火势,他们殷殷的焦急目光落在大堂里的每一个人身上,祈求着能帮着救救火。
然大堂里一片寂静。
“救火”殷掠空在寂静中首开口,随之一转身,她终于踏过门槛,直线快步往走水的后院走,过黄芪肖身边之际:“师父,先救火,不然任火势蔓延,整座八仙楼都得毁,楼上多少贵人,谁也跑不了。”
黄芪肖明白殷掠空说的是事实,但现今的情况并非是救了火便能全身而退的局面,他有他的目的,他并非慈善家,他有他想保的人,也有顾不了选择放弃的人。
倘跑去救火,能救得八仙楼里的大部分人,小部分人则有可能在这个时机,一口被恶鬼吃掉。
他不得不犹豫,不得不迟疑,在选择中左右摇摆。
“师父,人命,并不分贵贱。”殷掠空心中有着失望,她能明白能理解,然真正面对,她还是对黄芪肖这个师父感到失望。
黄芪肖道:“我知道”
“救火。”花雨田终于踏进八仙楼,他走到殷掠空身侧,对着在楼梯口僵持的番子下令。
黄芪肖震惊地看着花雨田,本来是今儿他冲去救火,花雨田怎么也不会去救火的情景,怎么一下子被倒置了
殷掠空提步往后院走,走得头也不回,她听到了,却没看花雨田,她怕这一眼,她会本末倒置,不去急着救火,反而扑上去,同花雨田打一架
纵明知是输,她也会扑上去
东厂番子比黄芪肖更震惊,也无法理解,不过首领有命,他们只能执行,很快调转姿态,重将刀刃入鞘,纷纷跟在殷掠空后面赶往后院救火。
请求帮助后的掌柜跑堂厨子等人,个个看着番子竟跑到后院来帮着救火,那心情简直同做梦一样,总觉得不真实。
杀人如麻,行事不论善恶,横冲直撞只为已利,却深受永安帝信任并倚重的东厂番子,居然也会帮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花雨田随之走入后院,刻意走到殷掠空身边,低声道:
“救火,只是帮你,算我还你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也只是不想你摔了。”
殷掠空手上往水缸里提水的动作不停,连脸也没侧一下,眼更紧紧盯在水面上,她几近咬牙道:
“闭嘴”
她宁愿摔了,摔得残了,也不愿受这折辱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她便暴露了,所有的一切,她的计划,她的目标,接下来极有可能因此而被生生扼断
她无法想象,她努力了这么久的结果,竟就毁在这一摔一抓上
花雨田眉心一跳,还真闭嘴了。
没了花雨田在大堂的震慑,黄芪肖随之扑向后院,同红校尉也跟着赶紧舀水扑火。
厂卫俩大首领一走,大堂里的人头瞬间躁动起来,息息间能动上手,将八仙楼砸个稀巴烂。
“住手”
就在要动上手之际,京衙捕头阮捕头带着捕快衙役到达吼,立让大堂里两两躁动起来,捋袖勒裤已想大干一场的众人顿停,齐齐看向大门处。
代表着京衙的官服立映入眼帘,将袖口捋得忒高的两队人手立刻蔫了,内心却欣喜若狂,说好等官差一到,他们便可收场。
太好了,能收队离开这个随时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地方了
然还未等他们顺利灰溜溜地窜出队官差随之到达八仙楼大门外。
阮捕头顺着大堂里聚众闹事的众人往外一瞟,瞬间端正态度,满脸嘻皮笑脸地打个招呼:
“这不是蔡副指挥使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中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正七品,怎么着也比他这个什么品也没有的捕头高上几截。
蔡副指挥是一个白面青年,脸上无甚表情,较之已步入中年的壮汉阮捕头年轻得多,也没客套的心思,他挥手让身后的兵马司官差进入八仙楼:
“马上查,哪儿走水了,灭了没,又是谁纵的火。”
兵马司官差领命,很快鱼贯而入,也很快发现走水的地方就在八仙楼后院。
蔡副指挥看向阮捕头:“我是接到举报有人在八仙楼纵火才来的,公务在身,不便交谈,还且改日。”
这话儿说得客气,也是看到阮捕头深受京衙首官崔府尹的面份上,他方有此之言,不然哪里看得到一介小小捕头。
阮捕头对此心知肚明,踩高捧低的事儿见多了,搁自个身上也是常事,他并不介意,笑着点头以示明白。
数二的富贵酒楼,占地广,楼上楼下大堂后院皆是。
大堂里的客倌早就想往外逃,可惜先有花雨田,后有斗狠双方,再有两大官衙的人马,无一不是将他们吓得面色如土,堵得腿脚发软,想跑也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