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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元安石的元日,夜十一写罢,便被杨芸钗拉着出了清宁院,说摊仪队在城中驱祟了,央她一同出去瞧瞧,知杨芸钗并非无人陪着出去瞧,不过是想让她陪着出去热闹热闹,不愿她一人独在院里写诗叹年。
今年是杨芸钗到静国公府过的第三个年,也是她头一回见识到摊仪队,兴奋得如白玉般的双颊彤红如火:
“大姐姐,那个是教坊使么”
夜十一顺着看去,是领头的教坊使,点头:“是。”
身边还有夜瑞夜祥夜旭三人,他们也是笑得兴高采烈,冯大冯三也在其中,皆非初次见到摊仪驱邪,却都受年节的气氛所染,皆喜盈于面。
锣鼓连天,达旦守岁。
永安二十年,元日这日,杨府突被东厂番子夜闯,由花雨田亲自带队,秦掌班为佐,搜出大小原石足有百余,其中终搜出一块中空,夹带密信,字迹内容证实,为鲁靖王心腹邱先生亲笔密信,后继又抓到借原石与杨将军密联的中间人孔明辉,孔明辉受不住东厂严刑,供认不讳,承认乃杨将军用作与山东密联之人。
孔明辉之兄孔奉祀原就是杨将军的人,随着游左俩副将毁之,孔奉祀后继于京郊惨遭贼匪谋杀,再是郊外野地,也是天子脚下,众豪门皆知,此不过孔奉祀消于于世间的借口,到底何人而为,杨将军不予追究,孔家无能为力,纵有孔明辉上窜下跳,亦无济于事,现今冒出孔明辉为杨将军暗中办事儿,铤而走险与山东往来,众豪门皆惊之余,又觉得此为情理之中。
“孔奉祀原就是杨将军的人,他遇害之后,孔明辉再为杨将军办事儿,无人怀疑,且孔明辉在东厂酷刑之下招供,东厂诏狱较之北镇抚司诏狱是过之而无不及,供词一字一句,无半人生疑”阿茫让星探打探全消息,一回府便赶紧禀了夜十一。
杨将军密通山东鲁靖王一事儿已是板上钉钉,被抓入东厂已有数日,下场已定,夜十一未再多言,问起孔家人安置情况:
“孔奉祀孔明辉余下家人可安置妥当”
阿茫回:“已妥当,早在元日隔日便相继送出京城,远走他乡,再不会回京城。”
孔家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此番出京城,被告知倘要存活,那么有生之年,便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阿茫按着夜十一的吩咐,让东角亲自去同孔家人透底,说清楚道明白,不让孔家人尚存日后能回京城的侥幸之心。
“事儿可抹净痕迹”夜十一可不想事后有心人一查,便查到她在幕后安置孔家人的尾巴。
阿茫绝对道:“大小姐放心毫无痕迹。”
安置过程虽皆是星探的人亲自去办,然孔家人并未见过星探,连去同孔家人透底的东角亦是覆面前去,未曾透露出半点儿身份。
夜十一放下心来,孔奉祀是助肘为虐,被灭口亦不足惜,然孔明辉不同,为查清兄长死因甘愿冒险,为报兄长之仇甘愿被利用,因着深深明白,一已之力扳不倒杨将军,他在借她的势报仇,她则在借他的刃达到目的,互为已用,互不相怨。
摊开手心的纸条,她低头看着上面的一行字
不管你是谁,我谢谢你,帮我查清真相,帮我报了仇,我已死而无憾。
纵最后付出性命的代价,孔明辉亦心甘情愿。
人证物证俱在,杨将军没走出东厂,杨府树倒猢狲散。
永安帝大为震怒,去岁出了蔡左寺丞春五少爷,虽春生最后证实乃误会一场,到底蔡康来与山东有往来是真,今岁刚开年,便又出杨将军相同之事,龙颜大怒,元宵前夕,命厂卫倾巢而出,一时间震惊朝野,文武百官人人自危。
元宵灯山山棚里,各种表演各种活跃,杨芸钗看得应接不暇,捶丸蹴鞠、踏索上竿、刘百禽虫蚁、杨文秀鼓笛、张九哥吞铁剑、赵野人倒吃冷淘等,这边看完,又往那边跑,更有猴呈百戏、鱼跳刀门、使唤蜂蝶、追呼蝼蚁等等,奇巧百端,目新耳目。
精力真是旺盛到难以想象,那年杨芸钗落水险救不回来的情景。
夜十一也想像杨芸钗那般心无旁骛地在山棚中左穿右窜,然到底是十九岁的心境,经过生与死,经过伤与痛,一些事情纵想姿意地再重活一遍,心情终归不同了。
“阿姐,你在想什么呢”夜旭很克制自已想扑出去玩儿的迫不急待,“瑞堂哥祥堂哥钗表姐,还有冯三表姐,他们都去玩儿了,阿姐,我们也去玩儿,好么”
夜十一摸摸夜旭的小脑袋:“阿旭去玩儿吧,阿姐有些累,到前面茶馆等你们。”
又吩咐了叶嬷嬷真莲真荷得时刻紧跟着,元宵灯会自早到晚都会很热闹拥挤,这种场景甚是容易走失。
刚在茶馆二楼临街位置坐下,往下望,远远仔细瞧,还能瞧见挤在人群中被丫寰婆子小厮簇拥着到处凑热闹的夜家三兄弟,及杨芸钗冯三,冯大也来了,不过时刻跟在冯三身边,有冯大护着管束,她也安心,不必担心倘冯三在此遇上莫九,会做下出格之事。
阿苍站着候在桌边,耳听八言眼观四路,莫息带着永书自楼梯口冒头,她便看到了,微伏身同夜十一禀道:
“大小姐,莫大少爷上楼了。”
夜十一望着楼下不远处被叶嬷嬷真莲真荷及几个小厮联手护在中间的夜旭,小小身影快被挤没了,脸上仍漾着难以描绘的欢欣,听到阿苍的禀话,她顿一顿,也没有收回目光。
“大少爷。”永书一眼瞧到临街而坐的夜十一主仆。
莫息何需永书提醒,他来本就是奔她来的,未上楼便自楼下往上瞧,早瞧见了夜十一那精致明艳的小脸蛋,翻过年,她已九岁,稚气仍在,只是偶然闪过的眼神蕴含太多他不懂的情绪,然再能见到活生生的她,不管什么神态举止,纵待他冷漠至极,急于与他撇清干系,他亦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