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宁院,夜大爷细问了静国公同夜十一说了哪些话儿后,在夜十一再三让他安心后,他还是半提着心回了寒时居。
无论是父亲还是闺女,他都觉得劝不了,何况二弟的话也对,大姐儿这身份,又有他皇帝大舅兄宠着,将来必嫁不凡之家,有些事情少不得,有些见识让闺女提前知道,未尝不是件好事儿,便是无歹心,也得防人起歹意。
冯大少爷进静国公府的前一日,方太医再次亲到府上进了清宁院,这回夜太太与邱氏得了消息,都差人到清宁院问问清况,晓得不过是为上回夜十一偶感风寒回下诊后,夜太太忍不住说了一句夜十一娇气,邱氏则安下心来。
夜十一依旧在清风堂见的方太医,方太医过府目的明确,夜十一也不废话,直接问结果。
方太医没将小花猫的尸体再取回来,只带回了俩手珠,他将两小木盒子递还给夜十一物归原主,阿苍接过,他方道:
“毒下于珠子之中,贴近肌肤慢慢渗透,慢慢在人体内积毒,毒达到一定的量,便会致人于死地,此毒甚难让人发现,一般验毒之法,皆无效。”
故费了他不少时日,时至今日方验出个完全:
“紫晶手珠量小,红猩猩海菊珍珠手珠量大,乃紫晶手珠十倍。”
这是有心人后来得知紫晶手珠已不在她腕上,再送来毒量十倍的珍珠手珠欲加速她的死亡,只是大概没想到她不但没戴,反转送给了杨芸钗,阴错阳差让小花猫吞食,此间算盘方尽数落空。
夜十一早有所料,内心何止浪起千尺,面上不太显,唇色仍止不住微白:
“故小花猫吞食了整颗珍珠,方会在短短半时辰内毙命”
阿苍的情况更差,她手捧着俩小木盒,手抖得快要捧不住。
方太医应道:“是。整颗吞下,无疑是将能致人于死地的毒量瞬间吃了,小花猫必死无疑。”
夜大爷早知闺女自小肖其母聪慧过人,然自知闺女于政权上都有一番独到见解后,本来整日闲散着不理朝中事儿,竟也开始注意京中风向,甚至大魏南北中哪个地方有大事件,他都注意上了,这日正巧他外出,等到他归府听说,方太医早已出府。
回府匆匆到清宁院,夜十一握住夜十一微透着凉的手忧心如焚:
“大姐儿,你这是还不舒服”
夜十一任夜大爷握着:“没有,就是女儿身子骨弱些,母亲薨逝初,女儿又悲伤过度,终日落泪,这身子骨便愈发弱了,方太医说倘要根治,汤药以佐,强身健体为主。往后女儿定然加强缎练身子,一定康康健健,父亲无需担忧。”
见夜大爷忧色未减,她又道:
“倘父亲还是不放心,正好女儿想找一师父,父亲替女儿找,可好”
夜大爷求之不得:“行大姐儿想找什么样的师父”
“五禽戏。”夜十一道。
这日刚回府没多久的夜大爷一出清宁院,很快又出了府。
第二日冯大少爷到京城,跟着他进静国公府的还有他的两个妹妹,一嫡亲妹子冯三小姐,一嫡亲堂妹冯五小姐。
在松椿院拜见时,冯大年十六,冯三年十二,冯五仅年长,但身份摆在那儿,便是夜十一遵着年纪喊上大表哥、三表姐、五表姐,三人亦应得惶惶恐恐,何况三人早在来京路上,已听得夜十一种种威名。
反观杨芸钗,冯大毕竟是冯氏家族嫡长孙,不管他于仕途上能否有成就,他皆是未来冯家族长,对杨芸钗不会太过亲热,也不会太过忽视,表现得可圈可点。
冯三与冯五则表现得太过赤祼祼,于杨芸钗攀上夜太太这八杆子打不着的姨祖孙情,而进的静国公府当上表小姐一事儿,与夜太太是正经嫡亲姑祖孙的她们,对杨芸钗的态度实在是硬绑绑到极是明显。
这样明晃晃不屑的态度,却在数日后晓得夜十一竟是待杨芸钗不错时,冯三若有所思冯五错愕之余,立刻有了改变。
芝晚送走犹如两尊菩萨的冯三冯五后回到屋里,芝晨已在内室侍候杨芸钗睡下午觉,芝晚走近床榻将火盆里的银炭挑得更旺些,芝晨侍候着杨芸钗躺下,掖好被角,放下帐幔。
两人做好一切,悄然欲退下,便听躺着未闭上眼的杨芸钗道:
“冯三小姐冯五小姐都是府里正经的表小姐,是姨祖母正经的侄孙女儿,我的身份,你们也晓得,便是她们待我不屑些,该忍的也忍了,切莫与人起口角,更莫生什么事端。”
芝晨不解:“现如今表小姐有大小姐撑腰,表小姐怕什么三表小姐与五表小姐”
越与芝晨芝晚相处久了,杨芸钗便越对这俩大丫寰知之甚深,上回夜闯院时交待如何同阿苍阿茫说事情过程,她便是主要交代了芝晚,让芝晚为主心骨办好整件事儿,此刻听到芝晨这话,她看了眼芝晚。
芝晚意会立道:“表小姐有大小姐护着,这没错,但大小姐能为表小姐撑腰,那是因着表小姐能帮到大小姐,倘表小姐不仅不能为大小姐分忧,且诸多麻烦,届时恐怕大小姐便得重新考虑与表小姐的关系。”
芝晨素来没芝晚想得深,这会儿听着话面上明白,话里深意也能构得着些许,但真正要明白过来,却还需芝晚再同她细讲讲。
杨芸钗摆手让两人退下,两人退出内室,到外间坐下,芝晚便同芝晨细细讲解起其中厉害。
冯三冯五一出樱宝院,冯五便同冯三埋怨:
“三姐,那杨芸钗小家子气地穷酸落破得很,你非得拉我上一趟樱宝院示好,这是为何”
冯三再过三年便及笄,比冯五大上一截,知道的事情也多得多,此次随着长兄上京,来时祖父与二叔祖父召了她与五堂妹交代诸多事情,后来又独留她一人再交代一些事情,那些事情的中心意思她能听明白,左右就是此次上京住进静国公府,无疑是她能否在京中订下一门好亲事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