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泥土比较湿润,相比于平时来说更容易挖掘,我和志辉根据刚才的安排把地势较高的水坑的积水引流到下方,刚开始我们还用军刺来着,最后害怕时间不够会出什么意外,干脆直接用手挖了起来。
“山哥,现在就剩把水引进去了。”志辉对我说道。
“行,最后步骤我来,你到旁边疏通去”我指了指还没有疏通完全的地方。
“行,山哥,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去那儿疏通去。”说着他就往那儿走去。
水已经引过来了,现在就剩下把流过来的水引进洞里。我趴下身子往前匍匐,耳朵听着风吹雨的声音,声音一大我就前进,声音一小我就停止。我看了看不远处的李全,他还在寻找电话线呢。我侧着耳朵对着洞口听了一下,里面没什么声响,估计是在睡觉吧这样我更不敢有稍大的动作了,我静静地等着。
“山哥在干啥呢”志辉跑到周信旁边问道。他已经完全疏通好了,雨水积水都在往洞这边流呢,我在那儿趴着等待时机,过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自己身体都被淹过一大半了。
“不清楚呢,你问我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周信就纳闷了,你志辉比我可精明多了,怎么今天跑过来问我啊
“嘿嘿,没事。我就是自言自语一下”志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丝毫不顾手上的泥巴弄得整个帽子上都是。
等了差不多两分钟,突然一阵大风刮了过来,“好机会”我趁着风来的时候赶紧对着洞口掘了起来,我没有掘通,我在等李全,只有等他找到了电话线我才敢彻底掘通。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直接扔颗手榴弹给他们炸了,大不了只做笔小买卖
我们都在等着李全,他看起来还是那样镇定,趴在地上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地寻找,他的脸上沾满了泥巴,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李全看了看我这边,我打了个“ok”的手势,他笑着点了点头,他是放心的,兄弟间就是如此的信任,我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即使我们的计划成功与否全指他一人了,可是我们仍然无比的信任。
他果然没令我失望,大约几分钟后他突然笑了起来,从泥土中牵出一根线,然后拿出军刺果断地划断,他朝我招了招手,我懂得他的意思,立即把沟挖通,水便轻柔地向洞里流去,它流得是那样的轻柔,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我退回到较为隐蔽的地方,掏出手榴弹拿在手上,他们几个也都做好了准备,周信还是在洞口隐蔽着,志辉和李全也都把步枪端在手中,如果计划失误,那我们就直接端了他们,也不求什么大生意了,毕竟确保人员安全是第一步
“啊”一个越南士兵感觉有水进到洞里了,而且还已经漫过他的脚了,他刚刚可还是在睡觉呢,没想到水一会儿就给他凉醒了,他觉得十分奇怪
“发生什么事了”另外一个靠在里侧的人听见他叫喊后赶紧问道。
“水进洞里了”他指了指脚下的水,这时候已经完全淹过脚踝了。
“没事,外面下雨呢,真大”一个人说着便又继续睡到。
那人想来觉得也是如此,他感觉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有问题他却说不出来,于是也跟着睡了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那个越南士兵突然醒了过来,这时水已经漫过膝盖漫过电话了。他赶紧试着联系别人,却发现电话不管用了,怎么呼喊总部也没有用。“难道是水淹坏的”他开始猜想着。
“电话坏了”他对里面的人说,“可能是雨淋的,线路断了”
“你出去看看”里面那个人对他说道。于是他拿起枪便往外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后便赶紧出来朝埋电话线的地方走去。风把雨吹到他脸上,打得“啪啪”直响,他甚至睁不开眼。就在他弯腰查看电话线的那一刻,周信突然从旁边跳出,那个越南鼠听到动静赶紧回头,可是时间没有给他机会,周信也没给他机会,轻轻地一抹,他便倒下了,周信摁住他的手,避免他拉响光荣弹,就这样过了几秒钟后他便彻底丧失了活动的能力了。我从旁边跳出来,就准备扒他的衣服。
“山哥,我去吧”周信说道。
“不行你功夫没我好,我过去”说着我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快帮我把他衣服扒下来”
周信点了点头,赶紧动作起来。就这样我穿上了越军的衣服,可是我却是赶着去杀越军的人
“山哥,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就用枪”周信提醒我,我点点头。
“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我把帽子放得很低,几乎可以挡住我的脸庞,趁着黑夜就往洞内窜去。
“兄弟们,赶紧做好准备,一旦有意外发生,立即援助山哥”周信不知道啥时候突然聪明了起来志辉和李全点点头围到了洞口边埋伏了下来。
我走进洞中,用余光瞟了一眼他们,“呵,四个人跟我们人数一样啊”我心中冷笑,“今天就让你们永远留在这儿”
靠里的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只有靠外的一个听见声音把眼睛睁了一下,不过看见是越军服装就没有多想,然后随便问了一句,我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他见状便闭上了双眼,我心中冷“哼”一声,但还是格外地注意。我摸到了那个人的旁边,看他还是没睁眼,便左手抽出军刀,右手捂住他的嘴巴,然后狠狠地向他心口捅了下去,他顿时震了起来,双眼突然睁开拼命地瞪着我,可惜只瞪了两秒中眼神便彻底涣散了。我把头转向里面两个人,右手也抽出军刀,然后突然蹲起来,拿起军刺向下刺去,不知道因为听到我的声音还是因为巧合,右边那个越南鬼子突然睁开了眼睛,身子往旁边一偏,我见此加快速度刺了下去,军刺准确无误地插进了左边那个人的心脏,我看他睁眼瞪了我几秒就跟前面那个一样静静地走了,而右边军刺却只刺到了那个人的胸口,他伸出手想拉开手榴弹和我同归于尽,我赶紧用左手按住他的右手,他此刻求死的欲望极其强烈,导致力气超过平常,我差点没控制住他。我猛地拔出了刀子,鲜血从他胸口喷出,直喷到我的脸上,可是我什么也不顾了,我看他剧烈抖动了一下,又狠狠地向他胸口刺去,我从他眼里看到了绝望与恐惧,那一刻我的心是僵硬的,以往的所有的感情都消失殆尽,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他安静地死去这么亲近的杀人还是第一次,即使之前在战场上也杀过不少,可是那毕竟是远距离的。或许人在最后一刻会想起许多东西,但是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眼神让我深深刻印在我的脑海,久久难以忘记
“李全,这么久还没动静,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志辉有些担心。
“不用了,他出来了”李全嘴角微微一笑,眼睛正盯着洞口。
“山哥”“山哥”志辉和周信不约而同地叫到,然后便迎向了我。我微微一笑,那脸上的血花也在此刻悠悠绽放,像极了三途河旁的曼陀罗花。
“山哥”李全这时才缓缓走向我,他抱了我一下,“辛苦了”
“行了,别跟我肉麻了。”我假装恢复正常,“来,都把衣服换了。”
“山哥,我进去看看”周信刚准备进去就被我拦下了下来。
“不用进去了,里面都是血水,什么都没有,能用的枪支和衣服,我都拿出来了”我拉住他的手臂说到,“把衣服换了”听到这些他们都没有再进去的念头了,就地换起衣服来。其实我隐藏了一个事实,一个之后被埋藏了许久的事实,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一年多后的夜晚我对翠英说起时,才无限感慨
“嘿,山哥,你个越南鼠”周信盯着我笑了起来,然后又看向了志辉,“哈哈,志辉,你的衣服怎么会这么小”是啊,志辉的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就像紧身衣一样。
“怎么看来最近在战场上你小子过得可以嘛”我敲了他一拳也跟着笑道,然而谁也没有见到我嘴角轻轻地一抽
“咱们现在可是成了地地道道的四鼠了,穿着别人的衣服,打着别人的洞,嘿嘿”李全笑了起来。
“怎么说着说着还说起三侠五义来了”志辉接话道。
“三侠五义什么东西”周信疑惑地看着我,“山哥”
“是一本小说的名字说的是宋朝的几个侠士。”我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走吧,别罗嗦了,赶紧去做我们的大生意去”
“好走”
我牵起洞口的电话线,慢慢地往起拉,边拉边牵,边牵边走。就这样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的距离,我伸手示意他们停止,我们趴在一个小土坡的背面,前方两块石头间隐约传来一点亮光。石头旁边还站着两个端着枪的越南鼠,风呼呼地吹着,可是我们没有丝毫的寒冷。我目测了一下,这个距离差不多有三十米,我看向志辉,李全:
“志辉,李全,这个距离你两能打中不”我指了指那两个越南鬼子,然后接着说道,“今夜风大,而且还有雨,影响比较大,能行”
志辉和李全两对看了一眼,然后朝我点了点头,“如果近一点的话把握会大一点”我们已经无法再前进了,前方没有什么掩体,如果继续的话只能被他们发现。我想了想,突然做了个决定
“周信,你和我上前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周信点了点头,“好的,山哥”
“我数一二三,然后我们跑过去,边跑边喊giup救命”我又转向志辉和李全,“我和周信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趁机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准时射击”
“山哥,这样能行吗”李全问我。
“怎么你们怕打不中”我斜着眼看着他。
“不是,山哥,我指的是你和周信,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李全解释道。
“危险战场上哪里不危险咱们每天提着脑袋出门,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提着脑袋进门,哪儿会管那么多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做好准备吧”我摆了摆手。
“好的,山哥,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李全点了点头。
我看向周信,“兄弟做好准备了不”
“嘿,山哥,你太小看我周信了,我哪天都准备着死呢”他说得那么豪气,可是别人听起来却感觉无比的悲壮,有点类似荆轲刺秦王。
“一、二”,我看了一眼周信,“三”
“giup”“giup”我和周信边喊着边往前跑去。对面的两个越南鬼子听到叫声立即端起枪对准我们,“dngi站住”本来我和周信就听不懂,也就是在强化训练时学会了几个简单的词语和句子。
“giup”我还是喊着往前冲着,谁也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两道矫健的身影正从侧面向洞口穿梭。
“giup”离他们将近十米时,我假装一个滑倒,“ah啊”,周信赶紧蹲下身子扶我,我们的头都是低着的,这样子才能避免被直接发现。他俩向我缓缓靠近,手中的枪一直指着我们,当距离我们只有五米的时候,我慢慢抬起了头,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我嘴角放肆地一笑,这可能是他人生最后一次见到别人微笑了,不过这微笑带给他的应该是无比的恐惧,当然,或许还有我的一丝对于人性的怜悯夹杂其中。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正准备开枪射击时,“砰”一声枪声入耳,紧接着我看到他俩睁大眼睛,呆呆地倒在地上。
是的,我对我的兄弟们无比的信任的,这不仅仅是对他们技能的信任,更是对这份感情的信任。我相信他们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解救我于危难,这份默契是多久的协同配合才能形成的,而不是像越南全民皆兵的模式一样,男女老幼搭配一起,甚至谁都不认识谁,更别谈什么默契了
“周信”我大叫一声。他懂我的意思向前奔去,我也快速爬起向前奔去机会是稍纵即逝的,更何况这种机会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争取的。我隐约看见洞中有人跑出,我没有多想,抽出手榴弹,又大喊一声,“周信”周信也跟着抽出手榴弹,紧接着,这两颗弹相互紧跟着向洞边飞去。
“砰”“砰”周信的那颗扔进了洞中,而我的那颗在洞口爆炸了,刚出的那两个人顿时就被外面的手榴弹炸飞了。这时我跟周信都来到了洞口边,志辉和李全也都赶到了,我们贴在洞壁外。我们没敢直接进去,说不定里面还有人活着。“啤酒瓶手榴弹的代号”我对志辉说道,他点了点头,从腰间掏出一颗弹往里扔去,“砰”又是响亮的一声,我们继续等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动静了,我打了个前进的手势,我们便缓缓向里。里面的灯已经被炸灭了,到处漆黑一片。
“李全,灯”李全掏出手电对着里面照了起来,洞里现在已经一片狼藉了,石头、泥土、衣服混乱一片。我再往里照了一下,只见有四个人躺在墙角,嘴角流血,估计是已经死了。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手扒了开来,看了看肩章,两个年纪稍大一点儿的是越军军官,剩下的两个是士兵,年龄都不大,二十二三岁左右。我看见一个越军军官手里拽着一张相片,我捡起来看了看是张结婚照。他干净的样子还是挺帅的,而且他媳妇也是个军官,看起来青春动人,只是以后应该阴阳两隔了吧前提是,他媳妇尚在人间我把照片收进口袋,至少留作个纪念吧我不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纪念行为有何意义,但是或许某一天真的有用也说不定了。
“山哥,人都死了,今晚咱们可是立了份大功啊”周信看着我笑。
我沉默不语,军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奋斗,今夜的两件事让我心灵深处的情感受到了些许的触动。等到几十年后或许我会发现,真正的军人不仅是军,更应是人啊这也是法西斯和反法西斯军队,当年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的区别,因为中国共产党是讲求人性的人民军队当初上山时我告诉他们,缴枪不杀,反抗毙命可是如今呢是啊,我也不能总这样想,毕竟我得从大局出发,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山哥”志辉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啊”我回过神来,“什么事”
“你怎么了,山哥你在想什么呢”周信问我。
“昂没事。刚刚想到一些往事。来,咱们把能用的武器拿走,然后赶紧撤离”我弯下腰收拾能用的武器弹药,手榴弹往身上一个个撇。等收拾了差不多了,我对着他们说,“走赶紧回去”
我们开始往洞口撤离,当我们刚走出洞口几米远时,就听见了一声声枪响。当然,这枪声不是来自我们的军队,而是来自敌人的援军。估计刚开始进洞前在外面开枪时,洞里人员就已经发出了求救消息吧
子弹打在旁边的地上,泥土被溅得漫天飞。“快,用手榴弹做掩护”我率先扔出去几个手榴弹,周信和志辉他们也赶紧拿出腰间的手榴弹向前扔去,一连扔了几个我们便快速后撤。
这天是下雨的天,可是这前方的炮火却几乎要燃烧掉树木花草。我们四个伪装的“越南鼠”像猴子一样在草木间跳来跳去。
“今天可真是爽啊,都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周信边跑边说。
“是啊,好久没这么舒坦过了,天天在洞里憋着,都要给人憋坏罗。”志辉也跟着说,说完又看了看身上的越军军装,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发现了,做特工的日子虽然惊险,可是生活却真的是惊心动魄,我还是挺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他们说完都看了看我,可是我没有说话。虽然这次的胜利确实是件振奋人心的事情,可是也同样是由几个兄弟不畏生死换回来的,而且我,我有着一种无法言表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