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补了一句,“你我还真是心有灵犀,刚才喊你林兄就是因为想到了你和林成道关系好。”
庾庆指了指彼此,“我与你关系不好吗”
殷吉真哈哈笑,不置可否,现在不必说什么违心话,不过倒是真的愿意跟这种人成为朋友,岔开话题道:“你现在住在哪,改天我好登门拜访,也好看看你这无官一身轻究竟有多少自在。”
庾庆的目光忽触及了桥上的闻馨,对视了一阵,旋即又避开了,微微低头,沉吟不语。
殷吉真一愣,稍等,打破沉默,问:“士衡兄,怎么了”
庾庆深吸了一口气,似做出了什么决定,笑道:“先说你。泞州有个鼎鼎大名的大家族,叫做万氏家族,听说你即将成为万氏的女婿”
殷吉真看了眼万胜群那边,随之淡笑:“是。回乡省亲主要就是为了却这桩终身大事,要不了多久就要完婚了,届时你方便赴宴吗”
庾庆:“我就不去了,免得给你惹麻烦。”
殷吉真懂他的意思,他自己其实也有点顾虑,“我估计你现在也没用真名,否则不可能躲在泞州不为人知,用你现在的名字赴宴也没关系。”
庾庆:“你的婚事先放一边,眼前你我马上要成为对头了,还是先化解此事吧,免得你我自相残杀。”
“对头”殷吉真愕然,“何出此言”
庾庆:“万氏今天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万氏力争的文会,你不参加吗”
殷吉真狐疑,“参加。我其实很排斥,你知道的,我是御史台言官,不方便,奈何经不住说辞,实在是推辞不掉,没办法,不是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要参加”
庾庆笑道:“泞州除了一个大名鼎鼎的万氏家族,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闻氏家族,你刚才问我住在哪,后者便是。”
“”殷吉真哑口无言。
盯着这边的万胜群面露疑色,不知未来妹夫怎么了,为何会这般吃惊模样。
好一会儿后,殷吉真才惊疑不定道:“这文会只有各自家族的人才能参加,士衡兄岂能介入”
庾庆:“看你这话说的,你能以万氏女婿的身份参加,难道我不行吗闻氏家族子孙多的很,想挑几个女儿出来应付一下还不容易吗万氏剑走偏锋开的头,闻氏自然也能不要脸。”
殷吉真木讷了一阵后,才尴尬问道:“你是用真名上场,还是用现在的假名”
庾庆:“真名假名都不重要了,没见到殷兄之前,我还未曾想过退让,如今见殷兄还把我这个江湖草莽当朋友,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直接跟闻家说,我自叹不如,认输退场,免得你我自相残杀让人看笑话,以成全殷兄盛名。
说实话,老是挂个什么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让人浑身不自在,不如成全了殷兄,我也免去了盛名所累,得个轻松自在,省得走哪都被人惦记,烦死了。再说了,你是榜眼,我是探花,榜眼本就该排在探花前面的,理所应当,实至名归”
“”殷吉真又傻眼了,被这番话给雷住了,眼珠子僵硬着动了动,一把抓住了庾庆的手腕,“打住我说士衡兄,你随性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怎么尽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在京城官帽子一扔,说不干就不干了,吓大家伙一跳,如今又来了不成
我说,你随性没关系,别坑我行不行什么叫你认输退场成全我我嗨,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自叹不如,认输退场,那也得有人信呐,这玩意不是你我私下商量就能定的。你真要因为我认输退场了话说,你凭什么认输,你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庾庆顺口来了句,“那我上场后再输给你”
“”殷吉真哑了哑,旋即哭笑不得地扔开他手腕,“老兄,你别闹了好不好,公开赢你,也得拿出能赢你的东西啊,赢你和赢别人不一样的,你名气太大了,你输了人家会讲肯定是有别的原因,你信不信还会有人怀疑是朝廷对你施压了。
士衡兄,赢你,摆出来比试的东西也要能服众啊你那四科答卷就是我难以逾越的高峰。我若赢了你,那才是麻烦的开始,天下文士纷纷扰扰,我这辈子都别想清静了。再说了,你那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太沉重,我可背不动,你别害我。”
庾庆干瞪眼,“我说殷兄,我认输不行,上台输给你也不行,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这是在朝我耍官威吗我告诉你,我可不吃这一套。”
殷吉真摁手,“打住,知道你不吃这一套。我朝谁耍官威也耍不到你头上,你是什么人想辞官就辞官,官帽子说扔就扔,未婚妻说不要就不要了,就是这么任性,对你耍官威有用吗”
庾庆:“那你想我怎样让你赢,你居然不敢赢,我认输也不行,难道非要演一场让你输的戏码才行你非要跑上去输干嘛,是你不要面子,还是朝廷命官的脸面不值钱要不,我用假名上场输给你”
殷吉真:“假名谁敢保证将来不会曝出真相来闻氏能找到你,输了能咽下这口气一旦曝出,那就成丑闻了,我拿自己的仕途较这劲干嘛行了行了,打住,别说了,我退出,我退出行不行反正我也不想参加这破文会,正好了,你倒是帮我下了决心。”
庾庆有点意外,酝酿的说辞还没说到位,没想到对方就这么主动配合了,倒是省了他的口舌,遂虚情假意道:“这不合适吧,万氏那边你怎么交代”
殷吉真:“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非要不参加,他们也不可能用刀架我脖子上逼我参加,让我参加这个本就有点瞎扯,回头怕是还得向御史台上书辩解,作罢最好。”
庾庆:“行了,你若不参加,闻氏那边我也就有理由推辞掉了,省得暴露我在泞州。我说,我在泞州的消息你可得帮我瞒着点,免得多事。”
“理解。”殷吉真颔首,看了看四周,“时间也差不多了,既然已经这样决定了,我看咱们的叙旧还是改天吧,文会开始前我得给万氏一个交代,比试开始了再闹人家一个措手不及不合适。”说罢还叹了口气。
庾庆嗯声点头,拱手。
“你这胡子真不好看,还是刮了吧。”殷吉真扔下话,拱了拱手大步而去,招呼上了万胜群一起离开。
很快,那边连同护卫人手一起撤走了。
庾庆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感觉殷吉真的审美层次确实不怎么样,不懂欣赏。再说了,自己这小胡子也是为了发挥易容作用。
万胜群追上殷吉真,再次追问:“吉真,此人是谁”
殷吉真苦笑而叹,“是谁我不好说,你也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总之是个绝代牛人”
“绝代牛人”万胜群愕然,感觉未来妹夫这说辞未免有点夸张,泞州有这样的人物他能不知道
目送了一行离去,庾庆回头看向桥上,果然,闻馨等人已经走来。
小红是第一个跑来的,她还特意折了根柳枝到手,撸掉叶子,走过来不疼不痒地抽了庾庆一下,“林兄老实交代,你怎么就成了林兄”
“小红”快步而来的闻馨再次喝斥,发现这丫头最近对阿庆的态度确实有点过了,竟然还动上手了,打在阿庆的身上,她莫名感觉有些心疼,为他感到委屈。
当然,她也奇怪那人为什么会称呼阿庆为“林兄”,那位是殷吉真的话,应该知道阿庆的真名,怎么会称呼“林兄”
一边称呼“王兄”,一边称呼“林兄”,感觉两边喊的还挺顺口。
庾庆倒没有跟小红一般计较,随口回道:“出来讨饭吃,谁还能没两个化名遮羞。”
宋萍萍走来漠然问道:“那个王兄是谁”
庾庆随口胡编:“曾经也是个讨饭吃的,现在发达了。”
宋萍萍凝视了他一阵,也没多说什么,她已经安排了人去跟查来路。
文会要开始了,一行也没有再逗留,开始赶往。
途中,趁着和庾庆拉开了点距离的机会,宋萍萍低声对闻馨道:“馨儿,这个阿庆肯定有问题,下棋能赢宇文渊就已经很可疑了。那个王兄十有来,阿庆用一盘棋害得宇文渊不能登场比试的原因也找到了,这个阿庆很可能就是万氏派来打入闻氏的奸细”
闻馨无语凝望着她,竟感觉对方说的好有道理。
旁听的小红确是胆战心惊,满脸的难以置信,宋萍萍还对她轻轻“嗤”声,示意不要露出端倪。
小红当即唯唯诺诺,都不敢去看庾庆了,脸上神色也流露出了几分颓丧。
三个女人的异常,庾庆也感觉到了,但不以为然。
突然撞见殷吉真,只要不傻的,都能看出他有问题。
他也无所谓了。
他已经决定了,观看文会的时候,要趁着人多时悄然退场消失。
事到如今,既然已经引起了怀疑,那就安全第一。
他知道闻府的进出密道,闻府还有老七和老九做内应,还有邹云亭帮他办事,所以他回不回闻府已经不重要了,可以撤了。
突然撞见殷吉真,让他的离开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走之前,他帮闻氏挡下了殷吉真,算是对宇文渊不能上场的歉意。
其实他很清楚殷吉真的实力,那是真正的状元之才,就算宇文渊上场也很难是对手。
只是,离开闻氏前,他不想再欠闻馨什么,挡下殷吉真算是偿还,以后再无相欠。
曾经的他,杀人越货也是不眨眼的,哪有什么欠不欠一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