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奏他们在凤凰城待了三日,吃住跟行军一样简陋,男人还算可以忍耐,女人就有点受不了:不能好好睡觉就算了,还不能好好洗个澡:
每天就是一个小木盆的水,打湿面巾就已经差不多了。
南北流向的陡河在这里入海,穿过草原、森林流出来的河水,那真是晶晶亮、透心凉。
白天去看盐田位置的时候,经过陡河,萧飞飞就看中了一个方便下河戏水的地方,她悄悄指给洛泱看,小声道:
“泱泱,我们晚上偷偷到河里沐浴如何天天爬山走路,我一身都臭了,哪怕在河水里泡泡脚也好啊”
洛泱也觉得那里不错,刚好是个水湾,水流也不急。凤凰城人本就不多,白天都看不到人,晚上河边能遇到人,那也太奇怪了。
两个都是艺不高人胆大的,当即就去跟各自兄长说了。
萧崇义没什么意见,带上他的人,在旁边护着就行了。元枫本来想拒绝的,黑灯瞎火去河边,那多危险。
拗不过妹妹,元枫让阿冽和阿夔到那个水湾里探了探,水不深,也就到他们小腹,底下是山石,也没有下陷的危险。
水边都是灌木,唯独在一条天然小路下到水湾的路口,这里光秃秃的,仿佛经常有人下来游泳一样。
“旁边有些动物的脚印,除此以外,没什么危险。”
“动物这里不会有狼吧”
“狼”阿夔笑道:“附近要有狼,我们早就闻到它味道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杨丽娘他们回到凤凰城,他们就直接出发。今晚就陪妹妹疯一次,回到城里,想下河沐浴,不,玩水,也不能够了。
他们傍晚就来到了河湾边,李奏他们几个先下水试试,除了河水有点凉,这个位置还真是得天独厚,像是天然的一个水台。
“下去吧,别往外走,出了水湾可就危险了。”
李奏看着期待着下水的洛泱,突然想起她是去沐浴,又恨不得天快些黑下来。
两个小娘子哪敢真把衣裳脱光了只不过穿着中衣,泡在水里罢了。刚下水,感觉水很凉,两人嘻嘻哈哈的互相泼着水。
听着这干净、愉快的笑声,元枫他们又觉得,冒一点险,还是很值得。
“小妹,天黑啦,快上来吧。”
萧崇义忽然觉得凉飕飕的,似乎有些不对劲:“苏三郎,晚上还是谨慎些,你们之前还遇到过山贼”
他话没说完,阿夔突然跑过来说:“三郎君,快让小娘子上来,我们发现附近有虎”
“虎”这还了得元枫连忙对河边喊:“小妹快上来岸上有虎”
“我们上来了,阿兄。”听说有虎,洛泱才想起来,唐宋虎患成灾,全都是吊睛白额虎。
她正披上衣衫要转身,旁边的萧飞飞已经战战兢兢的用哭腔说到:
“别、别动,它、它、它就在我们身后”
洛泱脚趾在水里的石台上一抓:我知道了,这个水湾就是老虎喝水洗澡的地方
“吊睛白额虎”,妥妥的是东北虎的形象。一爪子挠过来,她们还能活吗
“它在干什么”
“在盯着咱们”
只听岸上萧崇义又在叫:“妹妹上来了吗”
她们俩被老虎瞪着,哪里还敢回答岸上的男人没听到回声,都动了起来。阿夔几个点起火把,就要往河湾边走,一个契丹人拦住了他:
“别去,虎已经在河边了”
虎和他们草原上的狼不同,它是单独行动的,因为一只虎的力量就已经足够大。
从这个角度,已经可以看见草丛中若隐若现的虎斑。
“上弓箭”元枫等不及,想一箭射死老虎。
“嗷呜”
一声呼啸,并不是来自河湾边。元枫他们不禁毛骨悚然:
这是老虎喝水约会的地方,听声音,外面的是雄虎,那洛泱她们身边的就是雌虎。一只就难对付,人家还是两口子
没把握消灭雄虎,贸然射雌虎就是自寻死路。
趴在草丛里盯着洛泱的雌虎也听到了雄虎的声音,它身子没动,却扭过头去,看向雄虎发出声音的方向。
就这么一扭头,洛泱看见了岸上放着的,她们带来汲水的铁壶子。
阿夔他们也没有等待,几个人猫着腰朝雄虎叫声的方向摸去,几个人朝母虎的背后摸去。
李奏、阿冽他们则绕到雌虎的斜前方,打算点起火把,将雌虎驱离它现在的位置,离开洛泱。
空气突然凝固了,草丛里的阿夔觉得嗓子发干,他们置身于雄虎的淫威中,却没有雄虎的视力。
雌虎轻松的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尾巴,它的夫君要来了,她想和它一起享用,面前这两个吓得不敢动弹的猎物。
阿夔慢慢的拉弓,就算不能毙命,至少让雌虎痛苦,引出雄虎,他们才能面对面的对决。
而雌虎对面的洛泱才有机会脱身。
“哄”阿凛他们的火把,突然同时在斜对面点亮了。
火光让雌虎有些吃惊,它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就是现在阿夔的箭射了出去,正中雌虎的腹部,它痛得叫了起来。雄虎带着劲风从黑暗中一跃而起,扑向前面伏击的人。
原来它已经看到水湾旁边有危险,这才没有直接过去。
洛泱捡起岸边的铁壶,用石头使劲敲起来。
不知是哪个宣传伪科学的公众号教的,在野外遇到老虎,要弄出声音吓唬它。
没想到,这噪音让受伤的雌虎更加焦躁,它回过头来,不顾身上的箭伤,反身就朝洛泱扑去。
李奏已经充到了她身边,只见他一拳朝着雌虎的血盆大口打过去。更确切的说,是李奏的拳头握着匕首,深深地插入雌虎的嘴里。
雌虎僵在那里,它很想把这个两腿兽的胳膊吐出来,却发现自己连呕吐的力气也没有。
她的郎君也好不到哪里去,那群杀狼的突厥人,用狼围攻猎物的方法,让现身的雄虎陷入到无尽的绝望中。
这群突厥狼,不时向被火把包围的雄虎发起挑衅,这让雄虎感觉到耻辱,它一次次的扑咬都落了空,吸引它的猎物又不停在变。
“嗷呜”
雄虎愤怒了,它准确的朝着一个挥舞着刀的两脚兽扑去,只见那两脚兽大叫一声:“阿漠”
他下腰往前一滑,躲过了雄虎的利爪,他的前面仰面躺着高举着刀的阿漠,刀刃上的鲜血,像虫在爬。
早就准备好接应的阿漠,在雄虎的肚子底下给它开了膛。
“真是块好皮子夔,皮子给你娘,冬天就不用怕冷了。”
战斗结束,那群突厥小子又恢复了他们的轻松快乐。阿夔却看向不远处的水边:
李奏将死透了的雌虎甩在地上,火光中,洛泱看见他整只胳膊都是血,不由得脸色大变,把手里铁壶一扔,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检查伤口。
“哪里痛是哪里受伤了胳膊还能不能动”
李奏并不说话,只微笑着看她,着急又慌乱的样子。
难得看见这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