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寻夫计划现在开始”
一轮耀眼的光圈出现在了角徵羽背后,照亮了邢一凰与拉斐尔毫无表情的脸。光芒洒满了瓦伦丁雕像的一侧,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傻fufu的。
预想中的欢呼声没有到来,温迪戈少女眨眨眼,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首先,我得给你们讲一下这个家伙的现状。”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角徵羽的兴致。她把瓦伦丁雕像拉到自己身旁,轻轻敲了敲这块大源石坨子。
拉斐尔和邢一凰只能坐在篝火另一侧看着他,这世间估计也只有角徵羽能随意触碰源石还不会感染。
“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瓦伦丁的肉体并没有全部变成源石。”
一架无框眼镜突然出现在女孩的脸上,让此时的角徵羽看起来像是一名教师,正在给学生上源石课程。
“源石结晶从皮肤上生成,连接在一起越来越厚,像是一件厚重的羽绒服包裹住了这个小龙人,跟其他因为感染而死的矿石病患者完全不一样。”
啪。
角徵羽打了个响指,手里出现了一个手电筒。明亮的光束如剑一般穿透了这层源石结晶,让拉斐尔和邢一凰看得更清楚了。
“这层源石结晶也很干净,里面没有杂质,等级最低也得是精纯。”
他拿着手电筒在瓦伦丁的身躯上晃了晃,从头照到脚。
邢一凰看着面前的小龙人,感觉相对于“被源石结晶包裹住”这个说法而言,“被暗橙色的冰块包裹住”更符合现在他的状况。
毕竟
没有任何一名矿石病患者能长出如此高纯度的源石结晶。
纯净,透明。
宛如一块巨大的玉石。
“而且,他的角没有被这层源石结晶包裹住,角表面的颜色也没有变化。”
瓦伦丁的角是深蓝色的。根部颜色最深,近乎黑色,越往上颜色越浅,角尖的颜色跟天空一般,很漂亮。
“这不符合常理。”
手电筒消失了,角徵羽手里握着的东西又变成了教尺。她握着尺子,敲打了两下瓦伦丁的角。
“因为感染矿石病而死的人身上不仅会出现杂质极多的源石结晶,他死后的尸体也会发生一定的变化。”
“头发变黄变白,皮肤出现皱纹逐渐开裂,整体来说可以概括为生机流逝。”
像是冬天的树木一样,整个人都变得干枯了。
“但你们老公还活得好好的。”
“除了被源石结晶包裹着这个特点之外,整个人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闻言,拉斐尔轻轻点头。
作为一名医生,她非常清楚此时瓦伦丁身躯应该发生的情况,绝对不是现在这幅看起来跟标本一样的状态。
嘶唉
变成标本的瓦伦丁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啊
当这个危险的想法出现在拉斐尔心里时,她猛然一惊,赶紧将其抛出脑海。
拉斐尔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没有引起邢一凰的注意,却被角徵羽尽收眼底。她在心里轻笑一声,面色如常继续讲解。
“瓦伦丁现在这个样子足以被历史和医学书籍所记载,一种全新的死亡方式。”
“所以他确实是死了,拉斐尔的魂回归本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啪。
角徵羽将手中的教尺掰成两段,扔进篝火中。
仿佛是将瓦伦丁的结局也给扔了进去。
拉斐尔和邢一凰猛地睁大双眼,看向温迪戈少女的视线中充满惊诧。
“但是,能救回来。”
角徵羽双手叉腰,胸前的大型黑史莱姆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个俏皮可爱又嚣张的笑容。
“说话请不要大喘气,谢谢。”
拉斐尔非常有礼貌地提醒。
她放下了手中的守护铳,兵刃天使的“圣人她未婚夫之宝库”跟小翅膀和光环的炫酷特效一起消失了。
邢一凰松开了紧攥住的拳头,“战鼓之心”也恢复了正常。
这个世界差点又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你们应该知道,人是由什么组成的。”
刚刚的生命威胁并没有吓到角徵羽,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教师扮演py中。
随着少女的话语,一块黑板出现在了她的身旁,角徵羽手中也出现了一根粉笔。
“水,蛋白质,脂类,糖类”
这个问题对身为医生的拉斐尔而言非常简单,张口就说出了组成人体的几个基本物质。
她现在很想立刻救活瓦伦丁,但眼前这个“神”一直在扯些别的东西,拉斐尔也只能强忍住急躁跟角徵羽的频道保持同步。
“并不对。”角徵羽摇头。
“你说的是身体的组成,而我问的是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字。
“就你们这个世界而言,人是由三种存在组成的,分别是身体、灵、魂。”
这也是她很久以前讲给瓦伦丁的理论。
“身体就是你们行走在大地上的这幅躯体,灵就是你们的背后灵,魂就是你们灵的力量来源,是一切生命的根本。”
“根本中的根本。”
紧接着,角徵羽又讲了一遍他的“大树理论”,让篝火旁的两个姑娘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泰拉世界早就开启了对灵魂的研究,但这个玩意实在是太过玄乎,一千年的时间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人体内有这么个玩意,跟源石技艺密切相关。
反正源石技艺只要觉醒了就不会忘记,新能力只要能用出来就不会生疏,魂与灵研究得粗浅还是透彻也无所谓了。
“而此刻瓦伦丁的死亡是身体的死亡,他的灵魂还活着,只不过陷入了沉睡。”
似乎是为了证实角徵羽的这番话,不远处的森林中传来一声狼嚎。
“听,这些动物都还在。”
“它们基本上都是瓦伦丁的背后灵幻化而来的,仅有少部分是真真切切被制造出来的产物。”
“而想要救活瓦伦丁,就必须要将他的灵魂唤醒,让生机来对付这层源石结晶。”
铛铛。
黑板消失了,角徵羽又敲了两下瓦伦丁雕像,表情严肃。
拉斐尔和邢一凰对视了一眼,她们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个叫醒灵魂的方法听起来很不靠谱,就跟魔幻小说似的。”
温迪戈少女耸肩。
“可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因为这其中涉及到的知识太过深奥,我只能通过一个较为浅显的说法讲述给你们。”
“如果要讲清楚为什么这么做能救活瓦伦丁,那这一连串的知识点我能讲上一天,而且其中大部分时间你们都会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我在说啥。”
这就是文明等级太高带来的烦恼了。
很多事情跟低等级文明的生物说不了太详细,只能讲述结果。
遇到的反应基本上就是此时拉斐尔与邢一凰这样,不相信但表面上选择了相信。
如果是一些不礼貌的家伙可能就会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来看你了。
“那具体我们该怎么做呢”
拉斐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了。
求知欲再重要也不如自己未婚夫的命重要,早救回来早推到
呃,早安心。
“我会用某种方法将你们的灵魂传送进瓦伦丁的身体里,你们需要在那个世界中找到他的灵魂并且说服他回来。”
“如果成功了,瓦伦丁就复活了。”
“这层源石结晶壳子根本阻挡不了他的复苏。”
“世界”
拉斐尔抓到了话语中的终点。
“对。”
角徵羽点点头,表情前所未有地严峻。
“瓦伦丁的灵魂梦境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跟你们所生存的泰拉世界一样真实,即便那只是个梦境,是虚幻的。”
“我不知道他梦里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只能会告诉你们,如果选择了这条路,那么除非将他的灵魂带回来,不然你们会永远困在那里。”
“无法回来。”
短短的几句话讲述出了一个近乎绝望的现实。
想要救活这副模样的瓦伦丁,拉斐尔和邢一凰不仅要将自己的灵魂托付给这个陌生的少女,还必须要在一个未知世界里找到真正的瓦伦丁,说服他让他回来
不然她们将永远困在梦境里,永远无法回归现实。
以一个跟瓦伦丁相同的方式死去。
“这有什么。”
拉斐尔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天蓝眼眸中是如钢铁一般的温柔与决绝。
“他能为了我们做到这种地步”
“我们会害怕这点小小的牺牲”
说着,她扭头看向邢一凰。
“对吧,一凰”
邢一凰没有开口,只是微微点头。
她的眼神跟拉斐尔一样,没有畏惧,里面装着的是决心与幸福。
“我们要找到他,叫醒他,救他回来。”
“让他知道,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我们像他爱我们一样爱他。”
声音很柔,在角徵羽的耳中却比永生者的利剑还要令人敬畏。
爱情果然是世间最伟大的玩意。
“我最后再询问”
温迪戈少女还想再说些什么,拉斐尔与邢一凰投来的目光愣是让她将接下来的话咽进肚子里。
“我明白了。”
角徵羽摘下眼镜,轻声叹气。
还问什么
问出那句话就是对她们付出的爱情的侮辱。
“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吧,就跟睡觉一样。”
“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在角徵羽刚造出来没多久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她的前辈就曾说过一句话。
生命愚蠢又伟大,不可理喻但令人敬畏。
那时的角徵羽还不大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哪怕她的硬盘中存了一大堆能证明这句话的案例。
而现在,当她看到瓦伦丁三人为了对方做出的牺牲时,角徵羽对这句话的感悟又透彻了几分。
为什么自己拥有制造一整个星际文明的能力却只能是个人工智能
如果主人真的让自己去发展文明,自己能在星际之中生存下来,越来越强吗
做不到。
人的感情太复杂了。
拉斐尔与邢一凰已经躺在了草地上,闭上眼睛牵着手,十指相扣。
看着她们嘴角的微笑,角徵羽动用起自己强大的算力,将这两个坚定的灵魂送进瓦伦丁的梦中。
她衷心地祝愿这三人能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