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来怎么想也没想明白,堂堂的英武殿大学士阿桂,江湖人称二皇帝的和绅和中堂,还有那个喜欢在小娘子身上巡视河道工程的钱聋老狗,这三个王八犊子为什么就敢把自己当成二傻子
欺负我陈某人没读过水浒传
现在好了,虽说阿桂的亲兵值不了几个钱,但是克善这个满州马甲的参将也被老子给剁了,你们这些鞑子都满意了
感觉自己被人当傻子看的陈泰来怒火中烧,先是气咻咻的命人把克善跟阿桂亲兵的脑袋挂到旗杆子上等风干,接着又把自己的一众幕僚都召集了起来。
陈泰来摸着光秃秃的后脑勺,说道:“本督已经命人把鞑子使者的脑袋挂到旗干上去了,现在想请几位先生分析分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几个幕僚互相对视了一眼,再看陈泰来的目光就跟看傻子一样。
诈降会不会拖延时间会不会这他娘的一声不响的直接把人给剁了,这不是逼着鞑子跟你丫死磕到底
过了好半晌后,一个幕僚才开口道:“东翁既然已经对鞑子痛下杀手,那就干脆把事情做绝。”
陈泰来道:“难道本督做的还不够绝”
那幕僚道:“够,但是也不够。”
“杀了鞑子的使节,不过是坚定了东翁麾下将士们反清的决心,但是还稍嫌不足。”
“依学生之见,不如趁此机会,派人把济宁境内的满大爷们全都抄家问斩,一则能充实军饷,二则,也让将士们知道,后面已经无路可退。”
陈泰来低头斟酌一番,猛的喝道:“来人传本督将令,把济宁境内的满大爷们全都抄家问斩”
紧接着,陈泰来又将目光投向了一众幕僚:“先生们可还有其他的计策么”
另一个幕僚向着陈泰来拱了拱手,说道:“学生以为,东翁该派人去联络沂州的朱逆,还有单县的八卦教。”
“正所谓独木难支,若仅凭东翁一人,就算是能断了鞑子的漕运,对鞑子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若是逼得鞑子全力进剿东翁,东翁又能支撑多久”
“若是有朱逆和部分鞑子,咱们济宁这边的压力也就小的多,不知东翁以为如何”
陈泰来先是嗯了一声,接着却又蛋疼万分的说道:“之前之前本督不是带兵进剿朱逆来着,那姓朱的能同意跟咱们结盟”
陈泰来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联络朱晓松和八卦教,只是些,朱晓松那边却是结下了死仇的,现在忽然派人跑去跟朱晓松说要联手反清,人家姓朱的能愿意
再说了,自己占了济宁,姓朱的占了沂州,可是这沂州跟济宁之间还隔着一个兖州呢,就算是姓朱的愿意跟自己组团,可毕竟中间隔着一个兖州,那能行吗
只是听完了陈泰来的担忧后,那幕僚先生却是轻摇着扇子,说道:“东翁何不联手朱逆,两家彻底分了兖州”
“那姓朱的能搞农会,东翁不也在搞农会除了农会之外,那姓朱的无论地利还是人和都比不得东翁,到时也未必不能将之收于麾下。”
沉吟了半晌后,陈泰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干了
姓朱的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反正自己都他娘的举起了反旗,能拉拢到姓朱的固然最好,就算是拉拢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相比起轰轰烈烈的八卦教和陈泰来,已经彻底占据了整个沂蒙的朱晓松反而显得过于安静,丝毫没有主动向周围扩展的意思。
当然,这个安静也只是相对于八卦教和陈泰来而言。
跟举起反旗干鞑子相比,朱晓松现在更注重孟良崮的根基。
什么是根基
屠龙术第二卷第421页已经讲得很明白,义军来了归义军,义军走了归叛军,这样的地区就算不上根据地,只能算做是游击区,只有摧毁了建奴的统治,发展起属于孟良崮的军事力量和政权,这样才能算是根据地。
如果说的再直白一些,那就是一个完整的根据地要实现本身的造血功能,包括兵员和人才的培养及补充、后勤及装备的制造和补给。
像李自成就是属于典型的流寇作风,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根基。
而朱晓松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把整个沂州都变成根据地。
相对于兖州或者其他地方来说,沂州这边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首先是百姓足够穷,大量穷苦百姓的存在,是一切变革的根本支撑。
其次是山多,建奴的骑兵和火炮部分很难施展开,有足够的战略空间。
再次是够险,无论是葫芦崖还是百丈崖,都可以依靠其本身险峻的地形来发展兵工厂。
有这三点的存在为前提,才能谈得上根据地这三个字,否则的话就很容易变成狗成子那样儿的流寇,纵然能一时席卷天下,但是后劲不足,很容易就会上演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这也是其他穿越者很容易犯的毛病几乎所有的穿越者都以为练兵发展科技就能打天下,实际上,这种想法跟流寇思想基本没什么区别,玩脱了很正常,玩不脱那就只能说是老天爷保佑。
当然,任何一个穿越者面对的情况都不一样,所以也必须注意另外四个字。
因地制宜。
就以朱晓松为例子。
真以为占据了沂州就能搞起来根据地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鞑子朝廷不可能坐视他在沂州搞风搞雨,大军进剿是必然,不进剿才是扯蛋。
章佳阿桂之所以坐视朱晓松在沂州搞风搞雨而不管,完全是因为陈泰来在济宁断了鞑子朝廷的漕运。
两害相权取其轻,阿桂现在必须全力进剿陈泰来以尽快恢复漕运。
所以,当得到陈泰来邀请他共分兖州的书信之后,朱晓松当即就把孟良崮一众大大小小的扛把子们召集到了一起。
咳了一嗓子后,朱晓松率先说道:“济宁河道总督陈泰来邀请咱们出兵兖州,两家共分兖州,谁打下来的地盘就算谁的,大家伙儿怎么看”
朱二旦皱着眉头道:“陈泰来大哥,你觉得这家伙能信得过吗”
刘怀文也开口道:“大当家的,这陈泰来之前还跟着明兴一起进剿咱们来着,现在忽然举起了反旗不说,还要跟咱们共分兖州,其中怕不是有诈”
朱晓松摇了摇头,说道:“陈泰来之前跟着明兴围剿咱们数次却接连失败,他不反,估计就得被明兴拉出去当替罪羊,所以有诈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是要说能信得过,那也完全是扯蛋。”
“说难听点儿,他陈泰来跟咱们是一路人吗”
柯志明见朱晓松忽然望向自己,便摇了摇头,答道:“回公子爷的话,那陈泰来跟咱们孟良崮,并不是一路人。”
“虽说那陈泰来也在济宁那边搞农会,但是陈泰来搞的农会,不过是给百姓和劣绅之前搭了一个桥,士绅们该收的租子照样收,百姓该穷的还是照样穷,跟咱们搞的农会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而陈泰来之所以邀请咱们共分兖州,估计也是因为鞑子钦差章佳阿桂已经率火器营到达济南的原因。”
朱晓松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一其他一众扛把子们:“都听到了陈泰来可信不可信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鞑子钦差已经带着火器营来了。”
“如果陈泰来被鞑子钦差灭掉,那么鞑子钦差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咱们。”
朱二旦问道:“那大哥的意思呢咱们答应陈泰来”
朱晓松嗯了一声道:“答应,但是怎么个分法,却是得好好研究研究。”
说到这里,朱晓松干脆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屋子里挂的地图旁,伸出手在地图上比划着:“按照咱们所在的位置,还有陈泰来所在的位置来看,最好的分法就是以五台集到徐家营为界,陈泰来取其北,咱们取其南。”
“只是这样一来,陈泰来就会替咱们挡在鞑子前面,这种便宜了咱们,却亏了他陈总督自己的事情,想必陈泰来也不会干。”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泗水县为界,咱们取其东,让陈泰来取其西。”
“同时,咱们不光跟他分兖州,同时还要进取泰安府。”
“如果他陈泰来愿意,咱们就拿下肥城以东的地界,让陈泰来拿下肥城以西。”
朱二旦皱眉道:“这样儿一来,不就成了咱们挡在他陈泰来的前面一旦鞑子进剿,咱们就得首当其冲,而陈泰来却可以躲在咱们后面看戏。”
刘怀文也道:“大当家的,这事儿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刚才二当家的说的对,凭什么咱们要替他陈泰来挡刀”
朱晓松呵的笑了一声,说道:“你们仔细看看地图,再想想我之前跟你们说的根据地和游击区的不同之处。”
朱二旦嗯了一声,皱着眉头看了半晌地图,问道:“大哥的意思是,咱们占了泰山,同时又能钳制住济宁河道”
朱晓松笑道:“还行,多少都有点儿进步了。”
“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想要建立一个稳固的根据地,首要条件就是能有一个立得住脚的地方。”
“之前咱们实力不济,只能干看着泰山流口水,现在咱们有了那个实力,为什么不把泰山握到自己手里”
“至于说替陈泰来挡在了鞑子前面,其实换个角度看,陈泰来何尝不是替咱们挡住了身后的鞑子”
“别忘了,福康安还在曹州府进剿旦个目标必然就是咱们或者陈泰来其中之一,有陈泰来替咱们挡着福康安,倒也算得上是件好事儿。”
说到这里,朱晓松又坐回了椅子上,笑着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谁替谁挡住鞑子,而是陈泰来的存在,对于推翻鞑子这事儿来说,很重要。”
朱二旦道:“就因为他钳制了鞑子的漕运”
朱晓松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他钳制了鞑子的漕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