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说到了大顺北美战略的关键处。
别的不提,大顺太清楚这种“自耕农良家子”拓边垦殖的能力了。
北美这种封闭的地形,大顺以自己为鉴,心里更是明镜似的。
中国把周边方便垦殖的地都垦了,便随着玉米、地瓜等农作物的传入,连贵州那样的山地都不放过。
若无牵制,以北美之地形,必然是分久必合。
谁能打
自耕农良家子能打
还是西班牙那边的庄园农奴能打
这一点,大顺心里非常清楚。
这个封闭的地形,若无牵制,必有一国可一。
温带气候,两条大河,自耕农私有制,这些东西,大顺自己很清楚,铁器牛耕垄作时代,实称霸大陆之资。
对于欧洲,大顺这边着实不以为意。
不管是荷兰、英国,都不以为意。
唯独担心法国,尤其是西班牙亦是同宗之族,还都是天主教。
所以这一次即便和法国结盟,依旧是一直拖着法国,绝不登陆英国,以防法国独霸而成大业。
大顺之前借着毛皮贸易,已经开始在北美西海岸有了村落人口,只是去的太晚,加之太平洋之广阔实非大西洋所能及。
整体上,大顺这边的心态,纯粹就是“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搅屎棍心态。
当然,对大顺来说,争霸北美,倒也不是全无优势。
甚至可以说,若明眼看,优势极大。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的确,太平洋比大西洋宽的多,大顺移民多有不便,而且相当不便。
但是,同样的,北美的金银矿,全在西海岸,而不是在东海岸。
如果北美的金银矿换个方向,好的耕地都在西海岸、而金银矿都在东海岸,那大顺真的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真要那样,指定是东海岸因为金银矿,迅速被欧洲填满。伴随着人口增多,开始向西垦殖。
然而,现实就是这样。
东海岸有耕地。
西海岸有金银。
如果西海岸只有耕地,大顺真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有钱的不肯去、没钱的去不了,来回的船票,会彻底断送大顺搭上瓜分北美的最后机会。
然而,即便大顺晚了百余年、即便太平洋太宽。
可是,西海岸的金银,依旧给了大顺一个搭末班车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需要很精巧的操作。
否则的话,机会就要变成危机,人还不足呢,一波被人冲爆了。
就现在大顺在美洲西海岸的那点人口,真要是刘玉早早宣布在西海岸发现了大金矿
那乐子可就大了。
东海岸的几百万人口,能直接把大顺在西海岸好容易攒下来的那点人口,屠没了。而隔着个太平洋,大顺也只能望尘莫及。
是以,如何把危机化解、把机会把握在手里,这就需要一个非常精巧的布局。
从一开始刘玉搞高丽参、拉法国搞人参貂皮贸易。
再到大顺鲸海公司去抓海龙皮,从育空河那先小规模地挖金子,再到因为挖金子所需的粮食而卡檀香山和西海岸垦殖。
包括这一次非要拉着北美不让北美和英国分离,都是在把危机制造成机会。
法国不提,大顺确实是拉着法国,在北美搞三国演义的。
而大顺居然这么“好心”地非要十三州不要英国分家,这里面藏得祸心可就大了。
矛盾压得了一时,却压不了一世。
越压,问题越大。
问题越大,北美和英国之间的矛盾也就越大。
而这种矛盾,是无解的。
这是老马说的垦殖殖民地的痼疾:
对民众土地的剥夺,是资本主义生产方法的基础。但垦殖殖民地的本质,却是每个殖民者,都能把那种土地的一部分,转为自己的私有
这是垦殖殖民地繁荣的原因
也是垦殖殖民地的痼疾小资产者对资本殖民的反抗
这就是刘玉非要“好心”把十三州留给英国的原因,这种根本性的矛盾,只能暂时被压制,而不能消除。
北美,此时是不配叫资本主义的。
货币缺到用贝壳、用包米、用烟草、甚至用纸钱;自耕农遍地;小生产者、铁匠、木匠、泥瓦匠到处都是;英国资本已经靠着贷款基本控制了南部州此时的北美怎么配叫资本主义呢
而英国,手里有白银、有资本、有证券交易所、有投机商、有金融资本、甚至还有产业资本。
小资产者对殖民资本的反抗,那是必然的。
大顺这一次出手,只是压制一下这种反抗、缓解一下这个矛盾,内核的东西根本没变。
这个内核的东西,就是私有制、土地买卖。
以弗吉尼亚州为例,就很容易理解这个矛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弗吉尼亚种烟草。
烟草吃田吃的相当厉害,没有化肥的时代,种三年烟草,这地不歇个十年根本不可能缓过劲儿来。
烟草贸易,把控在英国的大商人、大资本手中。
种烟草,需要资本投入。
这一点,全世界都一样。
历史上,殖民者在山东种烤烟的时候,就常出现这样的情况:烟草贵,所以要种烟草;但是,种烟草,要烤、要摘、要投入的资本比种粮食大多了;于是小生产者只能借贷,借贷之后,指望着烟草卖个好价钱,把本息都还了;借贷得需要抵押,拿啥抵押,只能是土地;但是到了收烟草的季节,随便波动一下价格,直接赔死,抵押的土地归放贷者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山东滨州,那么地没了,去做工吧。去烟草地里摘烟叶打工、或者去背烟丝打工山东哪还有地了,哪怕后世到五几年,都出现过沛县总动员,十几个公社拉出六万多青壮闪击微山湖的事,就为了争地。
这资本主义不就发展起来了吗
但这种事,发生在北美的滨州附近,那不是还有生路嘛还有荒地,去垦吧,干上十年还能成为小生产者。
但是,地也不是无限的。
这就导致了这么一种现象,即资本主义对小生产者的侵蚀。
伦敦的烟草商人,通过操控烟草收购价,获得利润。
苏格兰的金融资本和高利贷放贷者,通过给烟草种植户贷款,从而获得了土地。还不上钱,那就得拿土地还呗。
华盛顿等本地士绅,则从伦敦金融商那贷款,或者利用军功身份,投机土地,圈占荒地。
荒地不值钱。
但是,种烟草需要不断的新地,这就需要购买荒地、处女地来种植。
于是,不值钱的荒地,就值钱了。
土地投机商的钱,就赚回来了。
为什么说是小资产者和资本主义之间的矛盾呢
如果没有资本主义和贸易体系,没有伦敦的金融资本、商业资本掺和。
华盛顿等人,脑子有病啊,花钱去屯一大片荒地
都是自耕农、都是小生产者、都能通过垦殖获得自己的一片土地,土地投机能挣钱吗
于是就形成了这样一个怪圈:弗吉尼亚的种烟草小农破产、土地归于苏格兰金融资本。当然种烟草整体上也不是说全赔钱,那么就会有人向西购买垦殖新的荒地,囤积土地的土地投机公司就赚到了钱,于是继续向西,圈占更多的土地。
东部沿海的土地兼并,已经开始。
失去土地的自耕农,开始向西移动。
土地投机商,则提早往更西边移动,提前圈地。
这种模式,只是烟草业这一个例子,而资本主义对小资产者的冲击,是方方面面的。
这些矛盾,是不可能消失的。反而会愈发的深。
尤其是如果大顺和法国卡在西部,北部,不准让他们继续往西了当然,这种卡位,靠的是火枪、大炮、以及印第安人的帮助,和至关重要的毛皮贸易。
原本,西部的大量荒地,使得小资产者还是有活路的。而且,土地投机商提前圈占的荒地,卖价也不是太高,毕竟西边还有嘛。
但是,西边被堵死之后。
由东海岸开始的欧洲资本主义的侵袭土地私有制且可以买卖的所有权制度下,将会急速地激化矛盾。
这一点,大顺绝逼门清,这要是放开诸多的抑兼并政策和各种金银纸币管制以及松苏的诸多土地政策改革,就凭这些年松苏进来的那么多白银,会出什么事,大顺太清楚了。
因为,大顺自己就是私有制加土地可以买卖,这套东西不可能不明白。
现在,大顺看似是“如此宽厚”,竟然还帮着英国留下北美。
实际上,则是埋了一颗将来炸起来非要惊天动地的大雷。
压根就没触碰垦殖殖民地的根本痼疾和矛盾,只是暂时先把矛盾压制,等着以后炸个大的。
而炸起来,就能给大顺时间,把西海岸啊的金矿银矿变成自己的、且利用这个缓冲期,确保足够的人口守得住。
至于怎么炸、如何在需要的时候扇动着炸起来
大顺这边的人,确实不懂圣经,也不懂这个派、那个派。
但是,大顺这边的人,对私有制、土地兼并、商人圈地、土地投机、放贷收地以及小资产者对资本主义的反抗这一套东西,可是太了解了。
这套东西,欧洲人肯定玩的不如大顺这边明白,因为欧洲此时大部分还是贵族土地制、农奴、庄园、条田、份田这些东西。文網
老欧洲那群人,在法革分地之前,懂个锤子的小资产者所有制
懂个锤子的“耕者有其田、一分劳动一分收获、有形圣人教化、农工居于商人之上、鄙视商人和放贷者”的山巅之城第一版
关键是大顺现在还没准备好。
还不如先把这个雷埋下,等着需要的时候再引爆。
现在要扇动北美自立,对大顺来说,并不是啥好事。
法国那就真的称霸了不提。
在大顺和法国的帮助和压迫下,英国连镇压的能力都没有。
热热闹闹平平和和的把北美弄出去,造出来几百万自耕农良家子,再无宗主国牵制,拓荒垦边向西,大顺在西边可就要哭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