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三年十月,临安朝廷才得知叶青把自己所有的家眷都接到了燕京,而对于此事儿,不管是圣上赵扩还是皇太后李凤娘,都无力阻止。
毕竟刚刚不久前才赐封叶青为燕王,即便是想要以叶青家眷做些什么,都很难找到合适的理由,所以也就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身处扬州的燕倾城携带叶青子女以及众多家业,浩浩荡荡的一路北上。
钟晴与燕倾城在济南府汇合,这是钟晴自叶青攻下燕京后便日思夜想的事情,终于又可以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钟叶,而且从今以后也就不必再母子分离了。
白纯相比较于两人要提前了好几日便到达了燕京,而此时燕京北面的战事也已经接近尾声,西京路被蒙古人跟金人以丰州为界,重新划出了疆界线,而铁木真也由德兴府打道回府,把德兴府留给了耶律留哥的妻子姚里氏跟其子,以及耶律厮布来跟金人继续相持下去。
对于武州、檀州一战的胜败,铁木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本来就没有期望能够在这个时候,从燕云十六州撕开一道口子,两军之间的相互试探,不过是让铁木真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未来的劲敌显然就是如今盘踞燕京的叶青。
叶青收起铁木真送过来的信件,心头的情绪多少有些复杂,如今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强,但不管是跟完颜璟还是铁木真之间,已然是势同水火,不会再能够像从前那般一样,还能够平心静气的坐下来畅谈一番了。
权势的增加显然是需要付出其他代价的,跟铁木真之间的隔阂,跟完颜璟之间信任的破裂,显然都是他在权势之路上,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虽然是人为之举,但其中更多的恐怕还是无奈之举。
叶青虽然并未有称帝的野心,但随着他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他已经渐渐感觉到了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的感觉。
就如同现如今他所居住的这诺大的府邸一样,虽然楼台亭阁应有尽有,房屋庭院层层叠叠,但真正属于他的,却是只有位于这中院的书房与议事厅。
而后院如今,在白纯到来后,已经是被几女所瓜分霸占,竟然没有他这个燕王的一席之地
白纯与红楼占据了一座院落,耶律月同样如是,钟晴与芳菲的到来,必然也要占据一间院落,而后便是燕倾城、柳轻烟与幽儿三人,也会独自占据一间院落。
所以诺大的后宅在被分成了东西南北的四间幽静宅院后,贵为燕王的叶青此时才发现,他在接下来的未来日子里,每晚都需要借宿才行
贾涉与徐寒快步走进叶青的书房,两人的脸上带着欣喜,钟蚕与墨小宝不日便会从金国回到燕京,而燕倾城跟钟晴,以及燕王的三子两女,此时也已经抵达燕京城外。
叶青一家终于在燕京团聚,燕王府因此也跟着热闹了起来,不论是前院、中院、后院,整个府邸总算是自几女相继来到燕京后,让叶青这些年来,也真正的头一次感受到了团聚的温馨。
大谷山的黑石在耶律楚材的主持下,也已经从燕京城内拉拢了不少商贾,也正是因为天气渐渐转冷的缘故,加上所谓的蜂窝煤比起烧纯黑石要划算很多,所以几乎不用费什么心思,就得到了燕京百姓的认可。
刘克师一直忙于着整个燕京路的一切政务,而叶青这几日则是如同大家闺秀一般,一直窝在府里享受着夫妻团聚的温柔,以及儿女成群的成就感。
长子叶孤城如今已经十三岁,次子叶无缺十二岁,长女叶小凤如今不过才七岁,而钟叶则才四岁,至于另外一位有着辽国皇室血统的叶吹雪,如今也才不过是两岁。
所以可想而知,在三子两女之中,叶青自然最为疼爱的便是两个女儿,尤其是年岁最小的叶吹雪,几乎被叶青当成了宝贝一样,一刻都不愿意与之分开。
三子两女初来乍到燕京,叶青也是尽着自己为人父的责任,怀里抱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身后跟着三个,使得燕京城内各处都能够看到六人的身影在闲逛。
燕京显然不如扬州那般繁华,所以在最初新鲜感过后,只有长子叶孤城跟叶无缺对于燕京还有些好奇心,而其他三人,却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已经不愿意再跟随着他们的爹四处闲逛了。
而就在叶青在燕京享受着难得的安逸时光时,临安城也已经从金国对朝廷俯首称臣、岁岁纳贡的喜悦中彻底平静了下来。
但显然,如今不管是燕京的叶青,还是临安的赵扩或者是朝堂,在平静下来后,都开始在盘算着自己的未来。
史弥远在临安城陷入狂欢的时间里,除了一开始的兴奋以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在煎熬中度过的,所以如今整个临安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对于他以及谢深甫来说,则是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吏部尚书楼钥、荣国公赵师夔、工部尚书李心传,以及观文殿大学士兼御史的阎克己四人,此刻齐聚于史弥远的书房中,书房内的气氛微微显得有些凝重,史弥远肥胖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
“李尚书你是说刑部尚书韩彦嘉的女儿入宫为宫女,是叶青的主意”史弥远长吸一口气,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此事儿应该不假,这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就连韩彦嘉去年前往开封,好像都有叶青在背后出谋划策。右相想必也知道,当初叶青在临安时,跟谢深甫的孙女之间关系可是非同寻常,叶青三番五次的搭救谢深甫的两个儿子以及谢深甫,当初下官虽然想不通缘由,但如今谢深甫的孙女能够自由进入皇宫一事儿。”李心传不自觉的瞟了一眼,即将成为国丈的阎克己,而后接着道:“谢深甫的孙女出入皇宫比谢深甫还要轻松,正是因为如今圣上跟前的宫女韩瑛,也就是韩彦嘉的女儿,两人之间的关系同样是非比寻常。”
“坊间传言,韩彦嘉之女之所以能够入宫,正是因为谢深甫的孙女谢道清,从中牵线搭桥的缘故。圣上私自出宫数次,每次身边都有那谢道清跟韩瑛的身影。此事儿老夫也是近日从工部郎中杨会理那里得知的。”身为大学士兼御史的阎克己,过完元日之后就将成为国丈,所以此时不论是气势还是举止,即便是在史弥远跟前,都是威严十足,与还未成为准国丈之前可谓是判若两人。
但韩彦嘉女儿入宫,以宫女的身份侍奉在圣上跟前一事儿,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史弥远淡淡的看了一眼阎克己,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浅笑:“大学士可是担忧千金入宫后会不得圣上恩宠”
说完后,史弥远看着紧逼双唇、眉头紧皱、不言语的阎克己,继续笑着道:“本相能够帮到的已经都尽心尽力了,至于接下来那就要大学士以及令千金的本事儿了。韩彦嘉的儿女入宫,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韩彦嘉都能够青云直上,所以依本相看,大学士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恐怕也不远矣。”
“此事儿老夫已经叮嘱过小女。”阎克己皱着眉头,本以为自己这个国丈会成为朝堂之上最为风光之人,但谁能够想到,韩彦嘉竟然只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进宫为婢,就突然之间飞黄腾达,甚至一下子就成了如今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一下子不少官员都开始暗暗巴结起韩彦嘉来,而他这个准国丈的府邸门口,依旧是冷冷清清,很少有人来拜访自己。
阎克己看了一眼微笑不语的史弥远,而后又看了看他旁边的荣国公赵师夔,接着道:“小女从未进过宫里,跟圣上也谈不上相熟,如今韩彦嘉之女虽然入宫为婢,但终究是抢了先。所以小女就算是想要得圣上恩宠,也需要有人在圣上面前。”
说道此处后,阎克己便微微顿了一下,一旁的荣国公赵师夔自然是心领神会,在史弥远微微点头后,便开口道:“大学士不必忧心,赵某虽然进宫并不是很方便,但好在,这些年来,宫里也是有不少愿意为赵某鞍前马后的宫女、太监,若是令千金入宫后,赵某自然是不会吝啬几个宫女跟太监的。”
阎克己瞬间双眼一亮,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也松动了不少,神情感激的看着荣国公赵师夔道:“那下官就在此多谢荣国公。”
“大学士不必客气,赵某如今还只是一个国公,若是想要在爵位上有所进展,恐怕日后还少不了叨扰大学士,到时候还希望大学士能够让令千金,也就是未来的我大宋的皇后,能够在圣上面前,为赵某美言几句才是。”荣国公赵师夔语气谦逊,但又带着一丝其他人都明了的苦涩。
赵宋宗室自立国以来,向来不受朝廷重视,而即便是到了如今,赵宋宗室能够在朝堂之上,或者是众臣心中拥有一定分量的则是少之又少。
而最为成功的自然就是任差遣至右相的赵汝愚,但即便是如此,赵汝愚的爵位也只是个国公而已。
所以赵汝愚还在世时,荣国公心里多少还能够平衡一些,即便是赵汝愚被叶青诛于大理寺后,赵师夔也依旧在爵位上,并没有多大的野心,也很安于如今的国公爵位。
但如今显然是非同往日,大宋朝廷已然绝不止跟太上皇为亲兄弟的庆王赵恺是王爵了,原本的崇国公赵师淳,如今人虽然一直在北地,但据说,在元日之时,很有可能会被圣上晋封为王爵。
而之所以晋封崇国公赵师淳为王爵的原因,虽然如今还没有真正的缘由传出来,但据说晋封崇国公的爵位为王爵,是为了匹配如今大宋朝廷唯一一个异姓王叶青的身份。
若这传言是真的话,那么就朝廷之所以如此做的原因分析来看,很大的可能性是为了让皇家保持,跟叶青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一些。
世人皆知,崇国公赵师淳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已经快要出落成大美人的女儿,而叶青的长子与次子,据说在扬州时,就与崇国公赵师淳的两个女儿,被称之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所以此时传出崇国公赵师淳将要在元日被晋封为王爵的消息,与其说是皇家给予崇国公的恩宠,倒不如说是皇家是看在手握重权的燕王叶青的面子上,才晋封赵师淳的爵位。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对于如今的荣国公赵师夔来说,都会引起心理上的不平衡,何况他自认为,在对待朝廷的忠诚上,他可是要比一直跟叶青走的极近的庆王赵恺,以及崇国公赵师淳要忠诚的多。
可如今朝廷竟然无视于他赵师夔的忠诚,反而是因为叶青的原因,在巴结着庆王跟崇国公,所以赵师夔如今不自觉的跟随史弥远站到一起,也就是显得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史弥远看着赵师夔,在阎克己跟前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晋封为王的目的,心中自然是乐意至极,最起码不管如何说,他的麾下又多了一份可以跟叶青抗衡的实力。
看了看一直不曾言语的楼钥,史弥远继续不紧不慢的问道:“如今那北地的战事如何了那些人是不是天天还在打仗”
楼钥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蒙古人撤兵了,金国的叛乱也已经平定,其中其中自然少不了叶青的帮助。”
“可惜了啊。”史弥远不等楼钥说完,便长长叹口气,而后接着道:“朝廷这是上了叶青的当了,其实叶青助金国,就是想要以此来要挟朝廷,而朝廷显然也是别无选择,不得不向叶青示好,甚至是晋封为燕王。叶青预谋已久啊,这边朝廷一晋封他为王,他立刻就给朝廷送来了金国俯首称臣的国书与岁贡,简直是步步为营啊。”
“不知道左相所谓的可惜是指”阎克己不自觉的问道,如今他对于叶青根本没有任何好感,毕竟,若不是叶青从中作梗的话,那么今日朝堂之上飞黄腾达的就绝不会是韩彦嘉,必然是他阎克己的府上高朋满座才是。
“可惜朝堂之上再也无法用勾结金国的罪名来弹劾叶青了,我们利用金国弹劾叶青多年,却抵不上叶青只利用金国一次,就让他成为了我大宋朝唯一一个活着的异姓王。”史弥远的语气很酸,也很无奈,叶青这一招他根本无法防备、制止,只能够是眼睁睁的看着叶青如今在宋廷的威望,明目张胆的压他一头。
“难道现在就拿叶青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吗”荣国公赵师夔皱眉问道。
他曾经去过京兆府,还曾经见过叶青,在北地,叶青就如同北地的皇帝一样,几乎没有人敢于反抗他的命令,而同样,他通过一系列的动作,也是把整个北地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叶青若是不回临安,如今任何人都拿他没有办法,即便是想要诬陷、栽赃恐一般的罪名根本就难以奈何的了他。虽说如今圣上正少年,少年好胜之心皆有之,但从晋封叶青爵位一事儿上,也能够看出来,圣上同样也有少年老成一面,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选择打压叶青,而是选择了重赏叶青。所以啊圣上心里若是对叶青没有异议,我们也难奈何。”
“所以左相的意思是”楼钥等几人瞬间就露出了思索明了的表情。
“本相可什么也没有说。但本相相信:“功高震主”四个字,必然是有它的道理。”史弥远并没有说什么要对付叶青,要挑拨离间叶青跟圣上赵扩之间的关系,但在座的几个人,却都是极为清楚的了解到了史弥远,打算挑拨离间叶青跟圣上赵扩之间信任的意思。
“此事儿还需要从长计议,终究如今叶青是龟缩在燕京。”李心传神色稍显凝重道。
史弥远没有说话,反而是看向了吏部尚书楼钥,楼钥立刻坐直了身子,清了下嗓子道:“朝廷前些日子在晋封叶青为燕王时,同样还下了一道关于叶青差遣的旨意,如今叶青的差遣乃是燕云十六州的节度使,而这也就意味着。”
“不错,淮南路虽然在叶青的授意下,把安抚使萧振换成了辛弃疾,萧振从而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但众所周知,北地即便是开了恩科,但各路、各州的官吏依然是缺口很大。所以诸位不妨从这点儿上想想办法,看看是否有能够把叶青逼回到临安的对策。”史弥远适时的打断楼钥的话说道。
而史弥远的话语,就等同于是像在座的几人开了一条任人唯亲的口子,等于是在说:各位啊,机会难得啊,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捞钱的机会啊,只要你跟前有喜欢做官的官员,只要银子使足了,那么吏部这边绝不会再设卡相阻。
李心传、阎克己、赵师夔瞬间也就悟透了史弥远一语双关的意思,能够坐在这个房间里的,绝不是普通的宋廷官员,必然都是朝堂之上有影响力的臣子,而平日里,讨好巴结他们的官员自然也不在少数。
从前因为北地如同地狱一般,进去一个消失一个,但如今既然朝廷已经有了节制北地的权利,就等同于吏部也有了调任差遣官员的权利,所以可想而知,如今史弥远点头同意后,在座几个人从而能够因此获得多大的利益与好处,自然,也就使得他们的实力得以壮大与稳固。
几乎每一个人的跟前,都有着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官员天天在巴结、讨好他们,所以借着如今朝廷的这股风向,任人唯亲的给他们自己的心腹安置差遣,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北地尤其以山东路的官场为首,就如同是一个块儿大蛋糕一样,如今就等着他们去切分利益。
而史弥远如今也不得不走上像当年王淮、韩侂胄、赵汝愚等人一样,走上一条跟叶青直接对抗的道路。
他们心中很清楚,若是任由着叶青继续做大,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倒霉的就会是他们。
叶青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对付王淮、韩侂胄、赵汝愚等人的事情上,自然就能够看出,即便是史弥远他们不主动招惹叶青,叶青早晚也会打压他们,而后一个人再独掌朝堂。
何况如今叶青的身份今非昔比,一旦在北地势力更加稳固之后,再挟以燕王之威来到临安,那么谁能够抗衡叶青恐怕就算是圣上,也会在叶青面前唯命是从。
史弥远在自己的书房,与自己的心腹开始算计着叶青,而留正与谢深甫,同样是在府里,算计着朝堂之上的形势。
谢深甫最终没能如愿刑部尚书的差遣,但能够保住临安安抚使的差遣,也已经算是万幸,而且这还是因为他宝贝孙女,跟圣上有交情的份儿上。
谢深甫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宝贝孙女,怎么就跟当今圣上认识,而且看样子还很熟
留正长叹一声,看着愁眉不展的谢深甫,道:“据传,令孙女之所以跟圣上认识,是因为如今侍奉在圣上身边的宫女韩瑛,而圣上认识韩瑛,则是因为令孙女的帮忙。”
谢深甫一边皱眉一边摇头,沉声道:“可老夫想不明白的是,圣上又怎么会跟道清认识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留正面带微笑,看着谢深甫,笑道:“这还不简单燕王跟令孙女有交乃是事实,当初你与令公子被关押于刑部,而后辗转至大理寺,这一切不都是因为燕王吗”
“你是说。”谢深甫心头一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留正,而后神情显得有些呆滞的道:“你是说道清跟圣上相识,是叶青从中牵线搭桥可可当初叶青离开临安时,道清并不知晓。”
谢深甫回忆着往事,只记得当是叶青离开临安后,谢道清确实闷闷不乐了一阵子,而后便是突然有一天,仿佛又变回了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只是从那时起,不管是谁人上门提亲,不等自己跟人家攀谈,谢道清都会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或者是干脆不让人家进府。
再加上去年他又前往了开封府近半年的时间,所以如今,已然双十年华的谢深甫的宝贝孙女谢道清,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婆家。
“前几日跟户部尚书李立方李大人喝酒,也不知是李大人无意还是有意,总之隐隐提及过,在叶青返回北地后,圣上跟叶青之间倒是曾有过书信往来,而且据说还并非是国事,是私事儿。”留正说道最后,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看着好奇的谢深甫,留正则继续说道:“刑部尚书韩彦嘉之所以能够成为刑部尚书,正是因为其女韩瑛入宫为婢,所以才被圣上提拔。而赴开封一事儿,不过就是圣上想要找个提拔韩彦嘉的借口而已,你与李心传一同前往,其实那时候就已经注定,刑部尚书非韩彦嘉莫属了。而给圣上出这个主意的人,则就是叶青。”
“叶青插手皇家。”谢深甫有些不敢相信道。
“不只是叶青插手,圣上元日之后,便要迎娶阎克己之女一事儿,背后同样。”
“叶青也插手了”谢深甫大惊,差点儿从椅子上站起来。
留正则是摇摇头,无奈笑道:“是左相史弥远史大人所以,到如今你还没有明白吗燕王叶青也好,左相史弥远也罢,其实从很早就开始在布局了,朝堂之上叶、史之间的争斗,如今不过是才刚刚拉开帷幕,而眼下倒是你我,应该想想该如何是好才是。”留正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燕王早晚还会回临安的,这么多年来不曾沾手朝堂之事儿,但如今天下已定,燕云十六州在手,燕王也该回过头来跟朝堂上的其他官员清算旧账也好,还是跟朝廷结算过往的恩怨也罢。总之,只要叶青再次回临安,恐怕临安依旧会迎来血雨腥风的时刻。圣上年少,叶青如今正值壮年,不过刚刚四十岁而已,真的只会满足于朝廷赐封的燕王吗”留正双眼深沉,看着难以置信的谢深甫,继续道:“就算是叶青满足于他现在在北地的权势,但朝堂之上呢他真的还能够像当初一样不在乎吗可别忘了,他多年来从不曾经营朝堂,但想想毕再遇、钱象祖,甚至李立方跟他之间的交情,叶青还会对朝堂上的权利无动于衷吗圣上年少啊,叶青正值盛年,岂能就没有一点儿想要权势遮天、一言独断朝堂的野心”
“圣上年少,叶青正当年。”谢深甫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不得不说,眼下朝堂上下的形势,对于叶青而言,绝对是一个把持朝堂、甚至是取而代之的大好机会。
“可皇太后终究还在。”谢深甫有些不相信叶青会谋反。
“不错,皇太后自还是太子妃时,就跟叶青比较亲近,所以即便是叶青不会谋反,但把持朝堂应该不算是太难吧你我于朝堂之上,对于叶青而言,恐怕还不如勤政殿的门槛能够引起叶青的重视。所以叶青一旦要回燕京,那么就足以说明他要动手了,最起码也要跟史弥远清算多年的积怨了。而我们两大之间难为小,该何去何从,我们便不得不选边站了。”留正最后无奈的叹口气。
谢深甫在朝堂之上一向不喜叶青,而在叶青离开临安后,即便是叶青对他甚至一家还有救命之恩,但谢深甫依旧是没少弹劾叶青,而如今叶青已经被晋封为王,燕云十六州更像是朝廷赐给他的封地,朝廷都为了讨好叶青,而直言叶青独断,再加上其余北地的威势,如今的叶青恐怕已经是无人可挡。
留正自己还好说,他并没有算是得罪过叶青,即便是得罪过,但他也相信,若是叶青再次来到临安的话,以他如今的高位,恐怕也不会跟自己计较了,何况他也需要自己来帮他对付史弥远。
可谢深甫就不一样了,叶青会放过他吗当初不感激叶青的救命之恩,反而是在朝堂之上大肆攻讦叶青,所以留正眼下担忧的,便是谢深甫该何去何从。
“右相的意思老夫知晓。”谢深甫长叹一口气,道:“从朝廷赐封叶青为王那一刻起,谢某其实就已经知道了,早晚有一天叶青会来报复我的。当年救过我与犬子,但谢某却恩将仇报,朝堂之上更是几乎每日都会弹劾叶青在北地的独断专权。”
“此事儿也不是不可解,令孙女与叶青相熟。”留正有些难以启齿,但如今显然不是在乎什么名声、面子的时候,而是更应该保全性命为主才是。
果然,不出留正所料,不等他说完,谢深甫就打断了留正的话,冷笑一声道:“右相的意思是让老夫把道清送到燕王府,以此来和解我跟叶青之间的恩怨是吧老夫做不到,老夫岂能以孙女的幸福来换下辈子的平安此事儿还望右相莫要再提及。”
留正看着谢深甫神情之间的坚定,只能是无奈的叹口气,一个小女儿家家,即便是主动送入燕王府,叶青也未必看得上眼,别忘了,燕王府里,叶青可是藏了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不论是相貌还是才情,哪一个也不比谢深甫的孙女逊色,而谢深甫孙女,在燕王府里的唯一优势,也就只剩下了年龄的优势。
可叶青这几年来,也没有再招惹过其他女子,从中虽然无法判断叶青是专情之人,但最起码可以判断出,府里那几个夫人跟叶青之间的感情,应该还是很和睦的。
“好,此事儿留某不会再提。但。”留正还是有些担心的吞吐道。
“右相放心吧,谢某既然不会以孙女的幸福来跟叶青和解,那么自然,就更不会跟史弥远等人同流合污了。若是他叶青真的有朝一日回临安,谢某大不了辞官便是再不行,老夫这条老名就算是赔给他也未尝不可。”谢深甫挺直了腰杆说道。
留正默默的点点头打算起身告辞,两人专注的谈话,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一直都有一个影子在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