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旦嫁了人,其心思变得就更加难以琢磨了,即便是叶青,面对燕倾城那温柔如水的眼神,心里却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阵的心虚。
可以说燕倾城的心思自从嫁给叶青之后,便全部放在了夫家之上,但有时候对待娘家却也是格外的大方。
但如今燕大佳人也是警惕的逼问着叶青,她的兄长燕庆之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两人在房间里到底是在密谋什么,还是说,燕庆之在打她那水粉的主意
看着燕倾城警惕提防的样子,如同一个守财奴一般,深怕叶青没来由的把她辛辛苦苦配制出来的水粉秘方,也让给她的兄长。
漫步在后花园之中,不管是叶青还是燕倾城,或者是白纯,对于这栋当初赵构赐的府邸,都没有什么归属感。
但如今赵构也没有办法收回去,叶青夫妇三人住着也不踏实,所以这里越来越像是叶青夫妇几人散心、或者是做事的地方。
在从府邸后面的中河内引入后花园的一汪小湖旁的亭子里坐下,梁兴便匆匆的走了过来,看了看燕倾城后,才对叶青说道:“小宝去送李立方回府了,这是北边来的密信。”
“皇城司的”叶青看着密信信封上,常人很难发现的标志,接过信问道。
“嗯,大概是金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吧。”梁兴点点头,密信到底写了一些什么,他并不清楚,所以只能猜测道。
叶青捏着里面不算薄的信瓤,默默点了点头,示意梁兴自己知道了。
看着梁兴跟叶青说话,一直默不作声的燕倾城,在梁兴离开后才好奇的问道:“是不是金国那边发生什么大事儿了或者是他们的皇帝突然那个了”
“哪个了”叶青明知故问道。
燕倾城看着跟自己装傻的叶青,撇撇嘴道:“还能是哪个,当然是死了啊。”
“想什么呢,若是完颜雍死了,那么就不是通过皇城司来传信了,当该是礼部等率先知道了。”叶青佩服着燕倾城的脑洞,而后毫不避讳凑过来的燕倾城,把信瓤拿出来仔细的查看着。
信里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两块儿,金国皇帝完颜雍之子:当今金国太子完颜允恭病重,已经被完颜雍从太子府内接到了皇宫内的承华殿,由御医为其诊治。
第二个内容则是,完颜雍一直在削减金人为主的兵力跟官员,刻意提拔了很多北地宋人士子为金朝官员。
“凡立限放良之奴,限内娶良人为妻,所生子女即为良民。什么意思”燕倾城趴在叶青的背上一同看那密信,嘴里念叨着看着叶青问道。
看着那漂亮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自己,叶青情不自禁的在燕倾城的红唇上亲了一下,而后才道:“战乱之时被迫落草为寇,还是为等王师的起义军,则成了完颜雍开始收服的主要兵力来源。一来可以缓和他们金人贵族对奴隶的需求,化解他们因为努力需求而产生的矛盾。二来便是保留住金人族群的中坚力量,使宋人成为他们手中的刀枪,而后与我们自相残杀。”
燕倾城在叶青亲了她一下后,不由自主的伸手擦了下嘴,于是便换来了叶青把她直接抱坐在腿上,狠狠的亲了一番。
被人抱进怀里占了便宜,脸颊羞红的燕大佳人不自主的轻拍打着叶青的胸膛,而后急忙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看见刚才羞人的画面。
从叶青怀里挣脱出来,起伏着胸口羞怒道:“讨厌”
看着某人毫无所谓的呵呵笑着,燕倾城哼了一声后,与叶青拉开自我觉得相对安全的距离后,整理下忐忑跟紧张的心绪,才问道:“那完颜雍就不怕招这么多我大宋子民加入他们的大军,到时候会反噬他们吗”
“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觉得北地宋民,还会对朝廷抱有期望吗朝廷孱弱,又毫无抱负,若是还如同当初一样壮怀激烈,金人又岂敢下如此政令怕是如今完颜雍也看出来了,北地绝大部分宋民,怕是已经开始接受金人为正统的事实了。”叶青把信叠好,装进信封里说道。
“不可能,金人如野蛮人,我宋人。”燕倾城嘴硬道。
“老一辈人或许不会,如燕伯伯这般年纪的,或者是太上皇这般年纪的或许还会记得我南宋朝廷才是中原正统。但。”叶青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嘴角耷拉着一丝无奈,道:“但像我这般年纪的北地宋人,可是在金人的统治下出生,包括比我更小一辈之人,他们怎么可能会认同我大宋才是中原疆域的正统这些年完颜雍一直在用着怀柔之策对待着北地宋民,一边打压着老一辈的人,一边又重用宋民当人士子。如今又是可以娶良人为妻,其子女便可为金国良民,这对靠着在山上吃草多年的北地百姓来说,无疑充满了巨大的诱惑里。气节再重要,朝廷不争气,等同于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看不到尽头的归路。所以倒不如下山做良民,最起码还能吃饱不是”
“真的对朝廷就那么失望吗”燕倾城忧心的喃喃自语着,而后缓缓扭头,双眸看着叶青,疑惑道:“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这难道是做的诗不成”
“当然不是。”叶青拖长了声音,换来了燕倾城无奈的白眼,笑着继续道:“这是被调往军器监任少监不久的陆游所做。”
燕倾城看着叶青脸上的笑容,有些狐疑的说道:“我怎么感觉现在的笑容,好像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呢那陆游是不是就是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休妻的陆游”
“不错,就是他。”叶青继续含笑说道。
正所谓祸从口出,刚刚休掉唐婉不久的陆游,恰好如今就正在做着这件祸从口出的事情。
在叶青看来,即便是陆游不做这首诗,不在朝堂之上力挺王淮主战派,他的仕途也会因为休掉唐婉而受到一些阻力的。
即便是赵士程再心胸开阔,但不代表其他官员也会如同赵士程一样宅心仁厚、宽容大度。
何况想要巴结赵士程的临安大小官员必然是不在少数,而今赵士程跟唐婉的事情,怕是用不了多久,也会在一些圈子里传扬开来。
所以到时候,加上陆游刚刚不久前做的这首诗,叶青都已经能够看到,未来陆游在朝堂之上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最后被罢官的情形了。
拍了拍燕倾城洁白的脸颊,而后揣着那封信,让梁兴的马车把他送到了光华门处。
沿着那长长的朱红色宫墙,独自一人的叶青缓缓往何宁门处走去。
这是他回到临安后,第一次主动靠近皇宫,第一次主动见赵构。
身后的马车声碾压着平坦的青石板路,引得被皇宫殿前侍卫司兵卒拦住盘查身份的叶青,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
信王府的马车,不单是叶青,就连殿前侍卫司的兵卒,也需要对着行礼。
车帘把车窗盖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到里面到底坐的是何方神圣,而就在叶青跟侍卫司的兵卒,对着宽大豪奢的马车行“注目礼”时,马车则是缓缓的停了下来。
车帘被掀开,看着那搭在车帘上的手,并非是叶青希望出现的纤细手指,随着信王赵璩的脸庞从里面露出来,叶青跟着侍卫司的人,也再次对着信王行礼。
“哦,想不到在此竟然碰见了叶少卿。”信王眼中带着一丝的冷笑,前些时日因为朱熹一事儿,两人之间差点儿动手,皇城司的禁卒更是端起弓弩对准赵璩的一幕,再次在信王的脑海里翻腾着。
“临安城就这么大点儿,这个时候出入皇宫也只有这一条路,碰上信王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不是”叶青随和的笑着说道。
信王探头看了看这条平静的道路前后,再次笑了下道:“叶少卿怕是好久没有来过皇宫了吧今日这突然一个人出现在此,可是有什么紧要事儿”
“信王大可放心,臣虽然任大理寺左少卿差遣,但重中之重自然还是皇城司为主,所以信王大可不必担心,大理寺有什么冤情疑案被我捅到上面去。”叶青淡淡道。
“就算是叶少卿上奏又能如何难不成以为叶青还是从前的叶青还会深的信任说出来的话就能让人绝对信服不成何况,大理寺向来公正严明,即便是叶少卿想要上奏,也不过是欲加之罪吧”信王面色不善的冷笑着道。
“论起欲加之罪来,臣可比不得信王您的信口开河。”叶青呵呵笑着。
信王瞬间面色一寒,眼睛中带着一丝冰冷,哼了一声后,便示意护卫继续往前走。
叶青从侍卫司的手里接过自己的腰牌,看着信王的马车缓缓向前驶去,而后依旧是不紧不慢的顺着皇城墙向何宁门处走去。
不用想叶青都知道,既然信王走这条路,而且是这个时候来皇宫,自然是因为赵构的召见,毕竟,丘处机二人,被带入临安也已经有三五天的时间,此时,也是应该出现在皇宫里了。
所以这个时候赵构召见一向崇道信王进宫,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