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皇城,从来就不缺看热闹和说热闹的人。
在宣于渊的有心推动下,不到一个时辰,大街小巷就差不多都知道叶家前去赔礼被拒之门外的事儿。
这种情况下,叶明朗自然不可能继续在自己的小宅中偏安一隅。
叶明朗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赶回了叶家。
他回去后是什么情形,谁也说不清楚,绿茵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绿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母子三人的村长会这么快就被人察觉,还是被定北侯府的小侯爷亲自撞见的。
可事已至此,再说多少担心都无济于事,她目前最需要担心且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就是如何继续在汴京安身立命。
其实她也可以选择在这时候趁乱离开汴京城。
只是宣于渊和玉青时从一开始就没看错人,她不甘心就此离开。
身在风尘中的人,一辈子鲜少能看得到走出泥潭的机会。
可她抓住了叶明朗,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她怎么可能甘心就此放弃
许是注意到了绿茵内心的焦急不安,一直伺候在她身后的老婆子用力抓了一把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咬牙下了决心轻手轻脚地上前。
“夫人。”
“啊”
“哎呦你怎么回事儿”
“你走路都没声儿的吗你吓着我了”
绿茵满脸惊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紧接着耳边响起的就是老婆子哄劝的话。
“夫人,事情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您不得不为自己好生盘算盘算了。”
心乱如麻的绿茵听到这话狠狠一顿,无措又凶狠地说:“这事儿还用你说我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按她一开始的想法,在叶明朗正式大婚之前,她其实都应该小心地藏在这里不被任何人察觉。
因为叶明朗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但是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再好,也绝对比不过叶明朗心里向往的荣华富贵。
定北侯府的嫡女是什么身份她不见得清楚,但是她也知道,定北侯的嫡长女是得皇上亲自赐婚嫁给了端王为王妃的。
有一个当王妃的姐姐,还有一个注定是侯爷的弟弟,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只有在这里小心地藏好了,等叶明朗大婚结束,她再找机会说服叶明朗将自己接入叶府为妾。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玉家女已经成了叶家的媳,就算是为了正室的宽和不被人说善妒,玉青霜就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她。
原本一切都想得好好的,可谁知道竟然在今日坏了菜
好好的盘算突然落空,绿茵一下就乱了阵脚。
见她实在慌得厉害,老婆子低声说:“夫人,眼下的事儿虽是意外,可对您而言,其实不见得都是坏事儿。”
“这话怎么说”
“夫人您细想,定北侯府的嫡女何其尊贵,若无大错,就算是看在她娘家的面子上,叶家的长辈一时半会儿也绝对不可能会松口答应让您进门,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您的存在已经被人知晓,您还为老爷生下了一儿一女,说起来咱家的少爷虽是没能占据嫡子的名头,却是实打实的长子,长辈对晚辈多慈爱,知道了您的存在或许会不高兴,可一旦见着了小少爷,心里就是有再大的气,那也该是尽数消了。”
说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绿茵的面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自得,可这抹笑还没散开,她马上就又拧起了眉心。
“你说得轻巧,叶家与定北侯府的婚事还没办成,我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有机会到叶家长辈的面前”
“您之前或许是不能,可现在就能了啊。”
老婆子暗暗咽了咽口水,低声说:“老奴是在汴京城中待了一辈子的人,最是清楚这些贵人的习性,出了这么一桩事儿,定北侯府的姑娘肯定是不会再嫁入叶家了,说什么都不会。”
“大婚的事儿注定是黄了,这对您而言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您只要带着小少爷和小姐去叶家门前陈情,说清楚自己与老爷是怎么相知相识的,再让少爷和小姐在叶家长辈的面前走上一圈,哪怕是看在少爷和小姐的面子上,叶家的大门也必须为您敞开,否则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您还带着叶家的子孙在外漂泊,这打的不光是您的脸,也是叶家的脸,叶家的长辈不会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形的。”
绿茵是个在欢场上求生的女子,最懂男人的心思,却不太懂贵人的想法。
她听完这话心里狠狠动了一下,可语气中还是带着说不出的迟疑。
“可是老爷之前吩咐过了,不许我们随意外出,否则的话”
“哎呦我的夫人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这个做什么”
“老爷犯下大错,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叶家受罚呢,您要是带着孩子赶着去了,说不定还能将老爷于被罚的苦难中救出来,可您若是就在这里干等着,那就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了。”
“您现在是不想,可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就是您再想做什么,那也是彻底来不及了。”
绿茵心里本来就在摇摆不定,被老婆子连哄带骗地说了这么一通,彻底就忍不住了。
她站起来说:“走,去叫上两个孩子,咱们现在就去叶家”
绿茵急吼吼地带着一儿一女跪在了叶家的门口,连呼带喊地求着要见叶明朗。
这一幕一出,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侧目。
叶家内,前去定北侯府赔礼的叶家老爷子看着眼前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叶明朗,再一听前来传话的下人说了什么,当即就气得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晕倒在地。
本来他们还在想如何补救,起码不管怎么做,都绝对不能让玉青霜和叶明朗的婚事就此作罢。
这女子如此一闹,做实了他在外豢养外室的罪名,叶明朗的名声就是彻底毁了
如此,不管再如何补救,定北侯府和叶家,再不可能成了
来不及了。
彻底来不及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