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和行宫紧挨着的就是皇庄。
再过去一些,就是无数的农庄耕地。
秋祭那日,需要派出礼部的官员带着皇族中人前往,还会有无数百姓前往观礼。
人一多了,局面或许就不好控制了。
而且,万和行宫中还住着一个太子。
左相面露思索想了一会儿,轻声说:“陛下若是觉得不妥,其实换在别处也不是不行,只是若是换了地方,难免会引起朝臣和百姓猜测。”
太子虽然是被禁足在了万和行宫。
可他终归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
太子在行宫中久住本就不合规矩,朝中和民间也对此早有各种不实的传闻和猜测。
只是谁都搞不清楚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敢多嘴说什么。
可一旦钦天监和礼部提出的地点被否,稍微深想一下,难保不会有人猜想到别的地方。
太子是国之储君。
立太子和废太子,都是可动摇朝纲的大事儿。
只要皇上流露出没有将太子接回东宫,或者是直接废太子的意愿,那随着此事而来的喧嚣猜测,定会成为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儿。
人心难猜。
人言也难禁。
面对这么个不尴不尬的选址,除了皇上以外,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皇上听到左相的话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抬了抬下巴示意站在身后的孟公公将桌上剩下的茶水端走,闭上眼说:“皇庄紧邻着行宫,众人到了皇庄跟前,明知太子就在不远处的行宫,是不可能不去跪拜行礼的,否则不合规矩。”
只是合规矩不难。
想合乎了上位者的心意,却没那么简单。
左相静静地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才说:“罢了,不就是想去看看太子如何了吗”
“那就去看吧。”
“拟旨。”
孟公公眼疾手快地将一张空白的圣旨在桌案上缓缓摊开,左相迈步上前拿起了沾满了墨汁的毛笔。
皇上说一句,左相手中的笔就顿一下。
在听到皇上说让庆阳公主随行时,他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痕迹。
“皇上的意思是,让庆阳公主一道随行”
“对。”
“庆阳刚刚跟朕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太子在行宫中养病,久日不出,她与皇后实在担心太子的伤势,只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如今也病着,贸然出宫恐有不便,所以她想代母探兄。”
“公主一番好意,又是可在人前彰显皇家兄妹恩德,这样有利无弊的好事儿,朕怎会不同意”
左相听完默默在圣旨上落下了最后一行字,恭恭敬敬的双手举起圣旨让皇上看了看。
皇上的视线在庆阳公主随行这一行上停留片刻,摆手说:“罢了。”
“就这样吧。”
圣旨前脚刚颁发下去。
后脚凤仪宫中的皇后就知道了圣旨的内容。
得知率领众人前去的人是礼亲王,庆阳公主还可以随行的时候,她悬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也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庆阳公主随手把手中可以说得上是巧夺天工的首饰扔在盒子里,单手托着下巴说:“母后这下可满意了”
皇后敏锐地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不对,缓了缓竭力压下自心底翻涌而起的不悦,语重心长地说:“庆阳,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能任性。”
能在这种时候有如此良机实在是太难得了。
太子想回到东宫,就必须有皇上的首肯。
可他在行宫中住着,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如同一个被忽略的透明人似的,皇上怎么可能会想得起他
长此以往绝对不行。
所以一定要在太子被人彻底遗忘之前,设法让太子脱了万和行宫的束缚,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只有这样,太子的地位才能稳固。
皇后回想着这段时日的步步艰难,忍不住说:“礼亲王是虽说是不理朝中之事,可跟他一起去的,还有不少朝臣和权贵,你届时跟着他们一起去,记得一定要找个合适的由头,示意礼亲王带着众人去一趟万和行宫,还有,你”
“一定要在礼亲王等人的面前为大哥美言,暗示他们在朝中进谏,好让大哥早些出了万和行宫,对吗”
庆阳公主抢了皇后的话头,忍住嘲讽的意思自顾自地说:“礼亲王是皇族老臣,又是父皇的伯父,若是有他出头,那朝中偏向大哥的人就会跟着发声,到时候劝谏的人多了,母后再稍微操作一下,大哥风光回到东宫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母后,您想说的是这个吗”
皇后猛地一怔后皱眉说:“庆阳,这是你跟母后说话的态度吗你”
“母后。”
庆阳公主在皇后错愕的目光中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皇后蕴含着不满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母后,都这种时候了,您何必与我说这样的话”
“我觉得您之前说得对,大哥一日是太子,我便一日是太子的嫡亲妹妹,有了这一层给我带来的好处在,就算是您不强调,我也会为了大哥的事儿尽心尽力的,否则”
“要是大哥倒了,谁能护着我呢您说是吧”
“你”
“母后。”
“太医说了,您忧思成疾,久治不愈,最好是少做劳心劳力的事儿,也省得影响您的凤体。”文網
“儿臣大婚在即,还得回去绣嫁衣,就不在这里跟您多说了。”
“儿臣告退。”
庆阳公主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丝毫不顾身后皇后的反应。
皇后在沉默一瞬后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放肆。
哪怕是没看到皇后此刻的表情,可也能轻易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到她的愤怒。
可庆阳公主听到这话,脚步却也无半点要停顿的意思,只是在无人可见的地方,她娇艳的面庞上布满的全都是散不开的怨恨。
就因为太子是太子,所以太子就那么重要,自己就无关紧要了是吗
可她一定会用实际行动让所有人都知道,哪怕太子不再是太子,她也会是最尊贵的人,没有之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