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在家里做晚饭,完全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
等玉青时回来时,也只是被元宝一身的泥吓得呦了一声。
她皱眉看着元宝,好笑又好气地说:“这小泥猴儿又去干什么了”
“怎么眼睛还红着”
元宝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见着秦老太还有几分没散的委屈,抽抽搭搭地叫了声奶奶。
秦老太狐疑皱眉。
不等她问更多,玉青时就说:“被吓了一下掉金豆来着,没事儿。”
她推了推元宝的后背示意他进屋,转身对秦老太说:“我跟胡家婶子起了几句口角,闹得不太愉快,往后你要是遇上她说什么,就当作没听见。”
胡家婶子嘴里向来不干不净的,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秦老太素知她的脾性,听了倒是也没多想。
只是说:“你明知她那人的性子,何必与她起争执”
“要是闹起来了,只怕多少日都得了不了消停。”
玉青时笑笑没解释。
秦老太叹了叹气转身进了厨房,把切好的肥肉条放进热好的油锅里。
肥肉下锅滋啦生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就充斥满了一股浓郁的油香。
躲在屋子里委屈的元宝也顾不上委屈了,顺着香味就蹿了出来,踮着脚往锅里看。
黑豆似的眼珠哧溜溜地转,全是没出口的渴望。
他搓着小手期待地问:“奶奶,什么时候能吃肉啊”
秦老太偏头看了眼他圆滚滚的肚子,好笑道:“你才刚吃完一碗豆花,这就饿了”
元宝一脸大人似的老成,摇头晃脑地说:“肚子倒是不饿,就是嘴巴可能饿了。”
“不信你瞧,这都是口水”
他迫不及待地张大了嘴向秦老太展示自己的渴望,秦老太失笑之下挥手把他撵走。
“再馋也得等着,一会儿就有油渣吃了。”
“你先出去玩儿,免得被油锅烫着。”
元宝压制不住小兴奋地蹦跶着出了厨房,在院子里闻着肉香来来回回地晃。
玉青时端着两碗豆腐看得好笑,莞尔道:“你与其在这里闲晃,不如拎个篮子去后头,帮奶奶把林子里的鸡蛋捡了。”
“捡回来的鸡蛋一会儿用来给你炒豆渣吃。”
元宝是个好养活不挑嘴的,吃什么都香。
听见有鸡蛋炒豆渣,两眼一亮蹬蹬蹬就跑着去拿篮子。
“姐姐我这就去”
歪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宣于渊试探性地看了玉青时一眼,戏谑道:“有我的活儿么”
他问这话本意是客气客气。
可谁知玉青时倒也真的没跟他客气。
她回头对着收拾出来的侧屋努努嘴,说:“换洗好的被褥都在后院的绳上晾着,你去收了把床褥铺好,今天晚上你就睡这个屋。”
昨晚带着元宝睡的惨痛经历玉青时不想再经历一遍,故而抽着空就把铺床用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
只等着铺好就能行。
见宣于渊坐着不动,她微微皱眉,微妙道:“怎么,不会”
对上她眼中微不可说的嫌弃,宣于渊把到了嘴边的不方便咽了回去,神色如常地说:“怎么会,我这就去弄。”
他张开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杵着拐去了后院。
秦老太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肉,头也不回地对玉青时说:“你快把豆腐给你三爷他们送去,路上记得别耽搁,回来收拾收拾就能吃饭了。”
玉青时笑着嗯了一声,端着两碗豆腐出了门。
后院紧挨着一处不大的小林子,秦家的三只鸡就散养在林子里。
天亮了放出去林子里自己找食,天黑了就会自己回来。
养熟了的鸡下蛋都有固定的位置。
元宝平日里没少跟着去找鸡蛋,不一会儿就拎着装了鸡蛋的篮子蹦着到了后院。
后院里,宣于渊正摸着下巴盯着眼前的东西皱眉。
这些东西他都认识,也知道怎么用。
可铺床这活儿,他还真的是头一次做,一时间竟不知从哪儿开始下手。
元宝绞着小眉毛凑上前,看他还是不动,奇怪道:“你盯着被褥干嘛”
宣于渊垂眸敛去不明显的尴尬,左右看了看无人,用手掩着嘴小声说:“你知道这个怎么铺吗”
元宝见过,却也没做过。
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看得宣于渊忍不住呵了起来。
“你到底会还是不会”
被人小瞧了元宝很是不满,鼓着眼睛气呼呼道:“我当然会”
宣于渊满意地打了个响指,笑眯眯道:“会就好办了。”
“你随我去铺床吧。”
元宝浑然不知自己是被宣于渊坑了,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会铺床,吭哧吭哧很是卖力地帮着宣于渊把晒干的被褥收到屋里,一股脑扔到床上就开始折腾。
可有些事儿,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有些活儿,也不是逞强嘴硬就能做好的。
宣于渊和元宝两个人挤在屋子里忙活了半天,勉强把铺在木板上的褥子垫好。
可应该套在棉絮上的布还是布,乱七八糟地分散在四处,彼此之间依旧毫无干系。
元宝抓着两块散着的布,很是不解地嘟囔出声:“不对啊,我看奶奶之前就是这么弄的,这东西是不是不对”
宣于渊闻言眉梢猛扬,呐然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元宝不满:“你是个大人,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宣于渊被气得冷笑。
“谁说的大人就应该什么都知道”
“所以说,你压根就不会”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前的玉青时一脸淡淡地看着屋内两人,看着床上散得乱糟糟的东西,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不会就不会,你充什么能”
宣于渊
他一言难尽地掩住了眼,咬牙道:“迟迟姑娘,你不觉得要求一个大男人会这个,略微有点儿过分”
“是么”
玉青时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篓子走进屋,把在床上赖着不动的元宝从散布中揪到地上放好,扯过棉絮用力抖了抖,淡声说:“可你会的似乎比一般男人都要少。”
“这么说你会不会稍微没那么受伤”
宣于渊可怜的尊严被玉青时拉扯下来反复践踏,颜面扫地之下很是痛心疾首地盯着玉青时的侧脸,幽幽道:“我后悔了。”
玉青时麻溜地把一块散布固定在棉絮的一角,拿出针线,随意道:“后悔什么”
“早知肩上那玩意儿对你威慑这么大,我就不该洗的。”
玉青时动作无声一顿,意味不明地侧头看他:“你应该庆幸那是可以洗掉的。”
宣于渊玩味勾唇:“为什么”
“因为”
“如果那个洗不掉,我早晚还会报官抓你。”
宣于渊
还能这么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