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钱父钱母不介意,那钱家的那些亲戚妯娌能不介意吗若是以后有个争执什么的,这事儿都得拿出来奚落王云绣一回。不仅赵氏不同意,就是连苏老太太脸色也难看得很。
于是伯夫人的意思就是把日子往前再提一提,反正就是个妾室,也不用顾忌那么多。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崔清弄进嘉庆伯府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才是。若是可以,她甚至想连这些虚礼都跳过,直接将人接回嘉庆伯府就是了。
但她知道,这样子尚书府的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于是崔清的婚事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又往前挪了两天,最后定在了三月十五。前前后后也没有十天,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得了消息的徐嘉怡有些失神的站在窗边想了一会儿,才招手让元香将她的这些年攒下的私库都拿出来清点了一下。
崔清虽做了丑事,但如今也要出嫁了,好歹也算是姐妹一场,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于情于理她还是应该给她添妆的。从这些年攒下的私库里挑了一支长公主赏赐的宝蓝点翠珠钗和珍珠耳环,都是她放着从没有戴过的,准备给崔清送过去。
到了崔清的院子进了里屋后,就见到崔清正斜倚在软塌之上,手掌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瞥见徐嘉怡过来也没有起身,只不过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就偏开了视线。
对方不怎么欢迎自己这也在意料之中,徐嘉怡也没有自取其辱的意思,便将东西交给了一旁伺候的香草后,就打算告辞离开了。香草见徐嘉怡好心来送礼自家姑娘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一边收了东西替崔清道了谢,一边招呼徐嘉怡坐下歇会儿。
徐嘉怡摇了摇头让香草不要忙了,自个儿则是带着翠云和元香两个丫头往门外走了。就在要踏出房门的时候,听得身后传来了崔清的声音,“站住”
徐嘉怡收回了脚,回头去看崔清。
崔清定定的看着徐嘉怡,“把你带来的东西都拿走,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徐嘉怡沉默了半晌,没理会她叮嘱了香草一声,转过身子往外走。
崔清面色一沉,提高了嗓音吼道,“香草,把东西还给她。我又不是什么废品回收处,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
香草嗫嗫嚅嚅的蠕动了下嘴唇,到底是应了声扭头将刚刚收下的东西又递回给了徐嘉怡,小声的出言道歉。徐嘉怡没收,只出声回道,“崔清,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我顾念着姐妹情分,好心来替她添妆,你何必这样恶言伤人。”
“这就恶语伤人了”崔清气急反笑,慢吞吞的从软塌上滑了下来,踱步到了徐嘉怡的面前站定,阴阳怪气的出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不说些什么将这个名头坐实了,岂不是平白受了这一句恶言伤人了”
崔清这话一说,徐嘉怡也觉得自己刚刚说话有些过分了,正欲道歉却听得崔清接下来的话,登时气得满脸通红。
“你徐嘉怡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指责我不就是嫌弃徐府家世低微才赖在尚书府不走吗你母亲连一个男人的看不住,为了一个外室就寻死觅活,最后把自己折腾死了还怪人家徐府,难道这不是咄咄逼人吗”
“为了钱财还特意去徐府将你母亲的嫁妆都讨要了回来,你想要和徐府划清界限,可问过你母亲的意思了说起爱慕虚荣,我怕是比不得你吧”
“论起教养,我虽然也算不得好,可也比你强一些吧,毕竟像你这样去逛清越坊的姑娘,整个燕京城可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也是这事没传出去,不然你的名声啧啧。对了,两年前你出了城一趟,回来的时候衣衫不整可是被我瞧见了的,也不知你是不小心摔了呢,还是被什么男人那什么了。”
“啊你瞧瞧你这脸色,难不成真叫我说准了。当时你年龄小,如今你也快及笄了,既然有相好的了怎的不去和大夫人说一说,好让她替你张罗张罗婚事呢不过这都两年了也没见有什么男人来提亲的,莫不是吃干抹净以后,人早已经将你抛到脑后去了”
“啪”
一个巴掌干净利落的落在了崔清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一道泛红的指印。
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都消失了,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打完了之后,徐嘉怡就开始后悔了,眸光闪烁的紧张的看着崔清,见她一没摔着二没叫疼,心下才稍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是真气糊涂了才会和崔清动手,若崔清没有孩子自然是没事,可如今她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呢,若是因为她的这一巴掌有个什么闪失,那她是真的没脸去面见外祖母和赵氏他们了。
即使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受人喜欢。
屋子里的丫鬟也被惊了一下,翠云和元香反应过来以后,生怕崔清会还手当即将徐嘉怡护在了身后。香草则是低呼了一声,冲上去扶着崔清,低声询问道,“姑娘,您没事吧肚子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崔清却是直接甩了甩手将扶着自己的香草甩开,香草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担忧的站在崔清的身边,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
“呸”崔清淬了一口口水,抬手覆上了自己被打的脸颊,眼眸之中满是阴鸷,衬得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旋即嘴角缓缓勾起,抬头盯着徐嘉怡嗤笑一声,“恼羞成怒了我这不是还没说什么呢吗”
“若是你想说的都是这些,那还是不要说了。”
“徐嘉怡,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崔清忽然轻笑了一声,眼睛却是猩红了一片,看着有些骇人,仿若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似的,徐嘉怡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避开。
“就在你这幅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模样”
“你从小到大也没少给尚书府添麻烦,六岁那年就与忠义将军府的陈萱打架,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还得罪了张夫人,若不是有尚书府给你擦屁股,你以为你能有如今的好名声”
“可我呢,我就做了这么一回错事就被赶到了庄子上去。我究竟有什么地方比不得你的”
“明明也不过是一个没了娘寄养在尚书府家的可怜虫,却偏偏整个尚书府的人都将你当成宝一样的宠着,就连长公主也对你青睐有加,隔三差五的就赏好些东西给你。所有人都围着你团团转。你要什么他们便给你什么,而我,就跟个捡破烂的一样,却只能挑些你不要的东西”崔清瞪着徐嘉怡,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哑出声。
“你瞧瞧王云绣屋里,堆得满满当当的婚庆物什,再看看我屋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公平这就是你们说的处处为我着想你们要是真为我好,就合该与嘉庆伯府据理力争,让我坐上世子妃的位置”
徐嘉怡蹙眉看着崔清近乎疯癫的模样,最后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你简直不可理喻”
“东西送你了就是你的,你若是不想要,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也行。”说完这句话之后徐嘉怡就转身要离开,行到门口时又顿了顿脚步,回头说道,“嘉庆伯府虽然同意让你进门,可高门不是那么好攀的。”
“等你进了嘉庆伯府,尚书府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过得好是你的福气,过得差也是你的造化。只请你看在尚书府养育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再给尚书府抹黑了。”说完这句话以后,也没去管崔清是个什么态度,徐嘉怡直接扭头就走了。
看着徐嘉怡离开的背影,崔清眼眸之中的寒意越积越深,旋即想到自己又要进嘉庆伯府了,嘴角缓缓勾起又笑出了声。
不是正室又如何
沐世子后院里没有正房夫人,只有她一个女人,只要她能生下一个儿子,母凭子贵,难保没有被扶正的时候。
三月十五,沐家与王家结亲这日,前来道贺的人并没有多少。
毕竟不是嫁做正妻,而是给人做小,赵氏也没那个宣扬的意思,只请了关系亲近的几家亲戚前来见礼。而嘉庆伯府比尚书府还显得简洁些,也没请其他什么人来参加喜宴,只在沐清风的院子挂了红绸,甚至连正门都没开,只开了旁边的一处侧门。
苏老太太只在崔清拜谢家中长辈的时候露了一面,之后就借身子不适回去休息去了。赵氏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喜色,僵着一张脸将崔清送出了尚书府。
即便不喜欢崔清,但嫁妆上赵氏还是没有克扣她的意思,备好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算是给足了崔清的面子,只不过里面有多少实的多少虚的就不清楚了。
崔清三朝回门的日子正巧是王云绣出嫁这日,徐嘉怡心里倒是记着,但见众人都避而不谈也就压在了心里,心里却是在想崔清那日会不会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三月十八,也就是王云绣出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