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府,百里外,一湖如海,烟波浩渺。
湖海之中,烟波之内,隐约可见一片神异景象。
群峰俊秀,争奇斗艳,更有亭台楼阁,接连成片,内中炉烟渺渺,书声朗朗。
当真一派清圣之气。
正是宁州三宗之一,儒脉嫡传,学海剑楼
学海之中,鞘峰剑楼,如今已是风聚云集,剑拔弩张。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陛下,陛下”
“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们李门要对此事全权负责”
“陛下若是有损,你们李门上下都要陪葬”
“那人修有五雷正法,此乃道门不传之秘,道门对此不可能一无所知”
“此事已传回乾京,朝廷支援马上就到,在此之前,务必要保住陛下”
剑楼,墨池,众人焦声如火,惊乱不断。
李青兰与李千秋不作言语,只看着墨池当中浸没身躯的姬鸣。
学海墨池,乃是学海剑楼的至宝秘地,汇集宁州文华之力,再以儒门秘法凝就而成,不仅能加助修行,蕴养文墨之气,浩然之力,还能以浩然正气,驱邪净厄,疗愈伤势,便是先天大修,身在其中也有诸多助益。
众人将王道倾崩,罪业反噬的姬鸣带着学海剑楼,便是想要用这学海墨池保住姬鸣性命。
但
“吼”
墨池之中,龙吟声声,却不见堂皇庄严之势,只有一派怨憎扭曲之意。
姬鸣浸在池中,血光纠缠,竟是一道道扭曲龙影,在姬鸣那衰老腐朽的身躯之中不断肆虐,纵是墨池浩然之气源源不绝,也难将这血龙之影净化,反而有被污染之像。
墨池当中的姬鸣如此,墨池之外的三名皇室供奉更是不堪。
那名断去双臂的皇室供奉盘坐在地,将一身先天内元催动至极限,但仍是难以化去王道之罪业反噬,两肩臂膀之上黑气如墨,扭曲蠕动,也渐成血龙肆虐之象。
另一名皇室供奉与姬鸣的禁卫统领状态较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受姬鸣的王道罪业反噬,先天元功都难以镇压,一身修为不断化去,身躯也随之不断衰落腐朽,正是天人五衰,大限将至。
“这”
“王道倾崩,罪业反噬”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王道垂青,龙气敕封,虽能一步登青云,但也能一步落深渊啊”
见此一幕,周遭众人,心中都阵阵凛然,尤其是学海剑楼的两位先天大儒。
学海剑楼,宁州三宗之魁首,更有三位先天大修,如今皆尽在此。
不止学海剑楼,青云宗与龙华寺的先天大修,还有当初做客文华会的龙山书院山长,如今也在此处,再加上李青兰,以及三个重伤的皇室供奉,现场有整整十二位先天。
十二位先天,这一份力量,无论摆在哪里,都是重如泰山一般的存在。
但现如今他们却无一丝稳妥之感。
因为,姬鸣已经危在旦夕了。
王道倾崩,罪业反噬,便是学海墨池都止不住,天人五衰,业火焚身,已在顷刻之间。
虽然无人开口点破,但谁都看得出来,姬鸣的性命,是保不住了
这让一众先天大修双眉紧锁,满是忧愁。
如今天下,虽有乱象,但大周仍是共主,仍是至尊,不可小觑,不可轻犯。
姬鸣身为大周皇祖,昔日天子,若是死在宁州,死在学海剑楼,那会掀起怎样的风暴,宁州,学海剑楼,各方各面又会遭到怎样的冲击
想到此处,便是先天大修,也心惊不已,对李门的怨气更是加重起来。
无端端的,你们搞出这种事情干什么
现在好了吧,怎么收场,怎么收场
众人冷眼,气氛压抑。
李青兰拄着龙头拐杖,望着墨池之中,伤势不见减轻,反而越发加重的姬鸣,冷声说道:“陛下,无救了”
“你”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骇然色变,那三名竭力压制伤势的皇室供奉更是怒然开眼,冷视李青兰。
“事实如此,怎能逃避”
李青兰不为所动,沉声说道:“事到如今,只能亡羊补牢,不惜代价将那逆贼斩杀,才能对天子,对皇家,对世人有一个交代。”
“将那逆贼斩杀”
“说得轻巧”
“如何斩杀”
“那人法度在身,同王道龙气一般,有镇压万法,禁绝先天之能。”
“再加上那五雷正法之力,谁人能敌,便是我等齐上,也要灰飞烟灭。”
“那人来历不明,手段百出,必有恐怖底蕴,仅凭我等之力,如何拿得下来”
“何况,他也不会久留,说不定此刻已经逃之夭夭了。”
众人议论纷纷,皆不赞同李青兰之言。
李青兰神色不变,冷声说道:“仅凭我等,自然不够,但乾京援手随时会来,此次皇后被杀,皇祖遭厄,天子皇室必雷霆震怒,绝不可能姑息养奸,再加上我等人力方面,无须担心”
“重要的是破局之法”
李青兰眼神凝重:“那人挑动民意,窃取人心,以此凝就法度在身,连皇者真龙都可斩杀,若是不破此法,那我等汇集再多战力,也难奈何于他。”
“不错”
虽然对李门怨气极重,但众人也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所以并没有再拆李青兰的台,而是一同研究起来。
“此人,必是法家大修”
“法家,法家之法能斩皇者真龙”
“如今法家,自是不能,但他是如今的法家吗”
“上古之前,法家便有两脉,一脉主张人法,一脉主张天法”
“人法人治,需依王道,所以得王道之助,渐成法家之主流”
“天法天宪,至公至正,甚至能限于王道,因而受王道所斥,最终销声匿迹。”
“不曾想,这世上竟还有上古天法修者”
“何止上古天法,那人还修有上古飞剑之术,道门五雷正法,难道哪家破封了”
“这”
议论之中,猛地提到了什么,令众位先天大修的神色都是一变。
惊声沉默,片刻之后,方有人言。
“如此,也不奇怪”
“大争之世,大世之争”
“时候也差不多到了,破封也是理所当然。”
“就算是哪家破了封,也不应该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吧”
“难道真是前朝帝子”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众人还欲探讨,却被李青兰冷声打断:“先论破局之法吧”
“破局之法”
“要破王道龙气,只能釜底抽薪,断其根基”
“此人法度之力,等同王道龙气,也可同样行事。”
“釜底抽薪,断其根基,令各府各县化消此事影响,再以大军镇压封禁。”
“如此,其法度无以为根,无以为基,自将崩溃”
“届时,我等合乾京之力,斩此逆贼,易如反掌”
“这般费事,那人只怕不会坐以待毙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