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红星公社,
现在是处处冒烟,哪里都弥漫着呛人的刺激气味。
公社里面,已经敞开了的大量收购蝗虫。
所有的公社干部,全部被派到各个生产队里去,鼓励社员们踊跃捉虫,然后卖到公社里面去。
人家不怕社员们拿来的蝗虫多
公社门口的办公桌上,钞票成堆成摞
这笔钱当中,公社历年积攒下来的提留款、统筹款。
也有公社从信用社,临时借贷出来的贷款。还有就是红星公社,各企事业厂矿单位职工捐款,和挪用它们的流动资金。
其中,红星农机厂无疑是大头。
早在一个多月前,刘富贵就已经按照罗旋的建议:狠狠地往外压货,然后将资金尽快回笼。
并不单纯追求效益,而是侧重于追求现金为王。
公社里面,敞开了的大量收购蝗虫。
而正兴大队,同样也是如此。
他们给出的蝗虫收购价格,甚至每一斤,还要比公社里面贵上2分钱。
只不过,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终究还是公社收购的蝗虫数量更多。
社员们又不傻。
为了多卖上2分钱一斤,而多跑上十来八里路,这账算不过来。
有那功夫,
赶紧回去,再多抓一点蝗虫,怎么算下来,也比舍近求远、把蝗虫卖给正兴大队,要划算多了
人见人憎的蝗虫,现在居然能卖钱这可把整个红星公社的社员们,统统都给高兴坏了
甚至有不少别的公社的人,都纷纷跑到红星公社来捉虫、卖钱。
这一举动,
气的别的公社干部们直跳脚,对着那些见钱眼开的社员们,就破口大骂:自个家地界上的蝗虫,你们不去捉
却偏偏跑到红星公社,去做好人好事
这些是什么样的行为
这是什么样的性质
但是干部们发火归发火,却也阻止不了自个家的社员们,偷偷溜到红星公社去赚钱
没办法,
毕竟觉悟并不能换来钱。
而没有钱,就买不到粮食回家、让家人们填饱肚子。
以前,
大伙儿看见今年蝗灾如此严重,社员们脸上全都是一片悲苦之色。
如今好了。
这些蝗虫,竟然还能给家里面增收
甚至抓上一个星期的蝗虫,得来的收入,居然比以前自己在生产队里,干上大半年的工分值。
还要高
这下子,
有了一笔高额收入的刺激,社员们的脸上,不但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愁苦之色。
大家伙儿见到成群结队的蝗虫,反而还会裂开嘴笑
在他们的眼中,半空中飞舞着的哪是蝗虫啊,简直就是一枚枚2分、5分钱的硬币啊
一个个的,
不分男女老幼,人人捉起蝗虫来,个个劲头十足
正兴大队所有的社员们,不分昼夜的、在田间地头拼命的捉蝗虫。
而拓石展和拓海丽爷孙俩,他们不适合频繁地露面。
所以,
拓海丽成日里躲在罗旋的院子里,帮忙做饭什么的,好让张大娘、三嫂子她们腾出手来,去田间地头捉蝗虫。
现在,
罗旋的院子,成日里大门紧闭。就连代销店,这几天也不开了。
若是遇到哪一户社员家,急需要买盐巴、或者是头痛粉之类的东西。
他们就只能在院门外,说出自己需要买的东西。
然后拓石展会隔着院门上、开着一个小窗口,将东西递出去。
同时把钱给拿回来。
反正社员们知道,罗旋的院子里有人,可他们始终见不到拓石展的真面目。
“爷爷,罗旋拿出这么多钱来收购蝗虫,他也不怕全部赔进去”
拓海丽一边用特大扫帚,清扫满院子的蝗虫。
一边和她爷爷聊天,“我听说正兴大队的账面上,如今已经没钱了。
这一次大队里收购蝗虫的货款,全是罗旋私人垫进去的。
这样一来,他垫付进去的钱,也太多了吧要不要我们把卖房子那笔钱也拿出来,先给罗旋应急”
拓石展摇摇头:“先不急,既然罗旋没有开口向我们借钱。我想啊,他手头上的钱,应该还能周转的过来。”
拓海丽跺脚道:“爷爷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罗旋先开口呢要是他不好意思张口向我们借钱。
而罗旋手头上的钱,又周转不开的话,这不就让他在整个正兴大队里,颜面尽失吗
而且,还耽搁社员们卖蝗虫呢
要知道,遇到这么大的自然灾害。这个时候,大家伙儿的劲头只能鼓、千万不能泄啊。”
拓石展哈哈一笑:“放心吧,我的乖孙女。罗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社员们把蝗虫拿到生产队里去换钱,到时候罗旋又会把那些钱,统统给拿回来。”
拓海丽的一听,
惊讶的连手中的扫把,都停止了挥舞,“怎么可能呢,爷爷罗旋怎么能把人家的钱,给拿回来”
“粮食”
拓石展老神在在,“社员们手头上有了钱,会去干什么买粮”
拓海丽奇道:“就这个代销店里面,每个月卖出去几百斤粮,几十斤粉条,那才能够收回来多少钱”
“海丽啊,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拓石展笑道:“咱且不管那个神秘的大粮商,他究竟是什么人就说只有罗旋和他单线联系。
假如一斤红薯,罗旋是1毛2买回来的,他要是倒手1毛5卖给别的生产大队。
别人都得抢着要不说,最后还得对他说一声谢谢哩”
“啊”
拓海丽大惊:“不会吧,罗旋他会在这些方面去赚钱”
拓石展道:“我看完全有可能。现在青蛙市场上,一斤储存状态良好的红薯,已经能卖到1毛9了。
上一次,罗旋是以1毛5每斤的价格,卖了2万斤出去。
海丽你想想,罗旋就是把价格提高到2毛,那些大队都得抢着要。
要不然的话,青蛙市场上谁能拿的出来,这么大批量的粮食”
拓石展他们,只以为有一位真实存在的神秘大粮商。
只不过,
那个人似乎只和罗旋单线联系,从来不会假手于别人。
拓石展他们有这样的认知,其实也正常:以他对罗旋的了解。
要是没有一位真实存在的大粮商的话,罗旋的手头上,怎么可能拿的出来那么多的粮食
拓海丽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于是开口问道,“爷爷,那既然现在2毛钱一斤的红薯,都有那么多人抢着要。那位大粮商,他怎么不自己来卖呢”
拓石展微微一笑:“过江龙也得怕地头蛇。
你想想啊,罗旋在红星公社的名气这么大。要是这位粮商不将这些粮食,委托罗旋帮他卖掉、而是他自己来的话。
我敢说,不出三天,他都就会被抓起来到时候弄个鸡飞蛋打,他一分钱也得不到。
弄不好,这个大粮商啊,他还会被敲瓦罐哩。”
拓海丽沉吟了一会儿,
然后摇摇头:“有粮商跑到红星公社来,将那宝贵的粮食卖给社员们,这是好事一件。
不管价格高低贵贱,总归社员们有粮食可吃。依我看呐,罗旋是不会从中作梗的。”
拓石展想了想,
觉得自己家孙女,她说的也有道理。
最终拓石展甩甩脑袋,既然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就不去想了
“算了,或许是那位粮商自己吓自己、生怕不安全,所以他不敢自己来卖粮食呢”
拓石展道:“咱也别想那么多了,罗旋的事情啊,但是少去分析、少打为妙。
要不然惹毛了他,将咱爷孙俩给葬在这片红土地上,那可就麻烦了”
“那咱就不去惹他呗”
拓海丽笑道,“我还想让爷爷您,在这里好好的安享晚年呢。”
拓石展苦笑一声:“要想安享晚年。可首先要心里能够踏实下来,才成啊”
拓海丽冰雪聪明。
闻言,
只见她的脸一红,低声咕咕囔道,“又不是我不愿意。在罗旋的身上,我看不出来他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爷爷,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拓石展道:“罗旋不是常说,只要精神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吗
如果你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想尽办法去试试吧不努力一回,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爷孙俩正说话之际。
忽然感觉到一阵风吹来。
这一股裹挟着刺鼻气味、和漫天枯草,蝗虫的风,越吹越烈。
转眼之间,竟然是飞沙走石,吹得个天昏地暗
爷孙俩正在诧异之间。
又听到从天空中,传来一阵阵的闷雷之声抬头一看,无数黑云,已然随着狂风漫卷而来
明明方才还是风和日丽的大地,一下子就变得乌云密布。
黑压压的如同,夜幕提前降临一般。
“这是要下暴雨了吗”
拓石展紧闭着双目,凝神静听着苍穹中传来的的一切声响,嘴里喃喃自语:“久旱之际,竟然遇到这样的狂风我的心里,怎么突然感觉到有点悬吊吊的呢”
“爷爷,你这是在担心会下冰雹吗”
眼见天气突变,
拓海丽赶紧找来簸箕、麻袋,将自己扫好的蝗虫,一股脑的往里装。
这样子装进麻袋里的蝗虫没法卖,但至少可以让这些蝗虫,没法再飞到外面来祸害庄稼。
拓海利准备将蝗虫,先这样装起来。
然后在地上将它们摔死之后,晚上丢到火堆边烤干。
这样一来,
不但能消灭一麻袋的蝗虫,而且多多少少、也能卖几个钱来贴补一下家用。
这一阵子,
拓海丽俩爷孙,看见成天来吃罗旋的、喝罗旋的人不少。
自打罗旋回到正兴大队之后,社员们都忙于出去消灭蝗虫,大家伙儿基本上就顾不上做饭。
所以,
天天晚上丁大爷、三嫂子那些人,他们在地里面忙活了一天之后,都会来罗旋家里吃饭、聊天。
再加上张大娘、张大叔一家子,还有小草、周老三。
天天晚上一到饭点儿,那就是满满的一两大桌子人吃饭
只把拓海丽两爷孙,吃的心惊肉跳
爷孙俩都暗自在替罗旋担忧:怎么罗旋要养这么多的人
那得花多少钱、费多少粮食哟
一麻袋只蝗虫,虽然卖不了多少钱,但好歹也能替罗旋的肩膀上,减轻一点点负担。
拓海丽将院子里打扫出来的蝗虫,统统都装进麻袋之后。
此时的天空中,依旧是闷雷滚滚
可终究是光打雷不下雨。
只不过,狂风倒是停歇下来了。
四下里,只有犹如拍打着薄铁皮那种闷雷声和
和一个婆娘的吵闹声
“罗旋我知道你在家,你开开门呐我有事和你商量商量。”
院子外,
传来王氏那特有的尖利声音,宛如用铁铲挂锅底,“罗旋呐,你手头上有肉票,就转让个3,2斤给我呗。”
“你倒是时常大鱼大肉的。可你不知道啊,你那个爹和两个弟弟,他们可馋的哎”
拓海丽一听有人找罗旋。
而且院外那人,似乎听起来,好像和罗旋还是什么一家子人
拓海丽和托石展二人,倒是知道罗旋有个后娘,但双方的关系闹得非常的僵。
如今拓海丽听见王氏,来找罗旋商量事情。
虽然说,
她知道罗旋并不喜欢王氏、甚至是很憎恨王氏。
但站在拓海丽的角度,她身为一个外人,却没法去掺和这些事情。
因为农村里面,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外人实在是难以置喙。
就好比看见某个社员家的男人,正在殴打女人。
谁要是冲上去打她男人的话,往往最终不但落不到个好。弄不好见义勇为那个家伙,还得挨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因此,
同样有这种担忧的拓海丽,觉得自己要是凶王氏的话,又怕惹得罗旋不高兴。
而要是自己去讨好王氏,只恐怕,会惹得罗旋更加的不高兴
左右都是个不好弄。
所以拓海丽只得朝着院子外,客客气气的回了一句,“罗旋不在家,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他回来了,你再过来找他。”
院子外的王氏一听,
顿时冷哼一声:“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还用一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婆娘,将她搬出来当挡箭牌
罗旋,你是皇宫里的皇上啊,要见你一面,就这么难”
拓海丽莫名其妙的挨了王氏一句骂,顿时气的胸脯急剧起伏
只见她将手中的大扫帚一扔
正要发作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