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薄薄的松木寿材,被粗壮的搬运服务社的壮汉们,喊着号子,用2根绳索缓缓进墓穴。
土坑边,人声嘈杂。
而头上披着孝帕、腰间系着麻绳的陈晓端,在三嫂子和另外一名街道办的女同志的扶持下,静静地站在一旁。
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幕。
没有哭泣,没有哀伤。
脸上平静如水的陈晓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长长的眼睫毛下,那双原本乌黑灵透、清澈如水的双眸,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灵动。
反倒是心善的三嫂子双肩耸动,眼泪汪汪,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陈晓端母亲的身后事,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唯有第一铲黄土,被抛到墓穴里的寿材上,发出“噗嗤”的一声轻响那一刻,陈晓端似乎才突然重新活了过来
“妈你起来”
陈晓端突然如同发疯了一般
勐地挣脱三嫂子和那位女干事的钳制,一下子就往墓穴那边扑了过去
“妈,咱回家”
“没有你,我就没有依靠、没有了人和我说知心话了呀”
“妈,如今我有了工作,我能养活你。
再苦再累,我不怕。”
”只要我每天回到家里,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可以说一声,妈,我回来啦。”
“每当我下了班,远远的看见家里那扇小小的窗户上,有一点点微光。”
“我就知道,我的妈在家里等我。”
“我不要漂亮的衣服,我不要。精美的饭菜。
我只要回到家里,能听见你的脚步声、能听见你在叨叨,我的心里啊,就能踏实下来,就能得到内心的安宁。”
陈晓端扑到墓穴口,却被罗旋、还有几位女邻居们,给死死的拉住了
“妈”
陈晓端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妈别躺着,我们我们回家吧”
“噗”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华茂老道,单掌幻化出一道虚影
掌刀精准而极速的噼砍在陈晓端的后颈之上
“咕冬”
陈晓端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软绵绵的萎顿在地
“将她扶回去吧。”
华茂老道叹口气,“这孩子心性刚毅、气性大。若是哀伤过度了,她的心智会受到极大的损害,恐怕会留下病根呐”
刚才华茂老道出手,非常的突然,而且速度也非常的快
快到就连站在陈晓端左右的那位女邻居,和三嫂子,都只看见了一道虚影。
而其他的人则忙于丧葬的事情,没注意到这边。
在场之人,只有罗旋看清了华茂老道出手。
当时,罗旋在心里还暗自吃了一惊
心中在顷刻之间,就想出了七八种应对的招式。
然并卵。
所有的招式都还没有使出来,华茂老道的掌刀,已经噼到了陈晓端在脖子上
不愧是牛鼻子老道。
老牛逼了
罗旋看了一眼华茂老道,再看看躺在三嫂子怀里的陈晓端。
然后罗旋又扭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墓穴里那具寿材79块钱买回来的东西,真是薄如蝉翼啊
这是一具木器里的木匠,紧急打造出来的伪劣产品。
用的是一指厚的松木板。
而且为了省事,就连用来钉寿材的钉子,都是在供销社五金门市上买来的几颗洋钉。
这种钉子,比起铁器社里的铁匠们打造出来的那种老式钉子,要小很多。
尺寸也短了不少。
看清楚了墓穴里的情况,罗旋转身,毫不犹豫地背起陈晓端就走
一旁有三嫂子帮忙扶持,罗旋背着陈晓端,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便往红星街道上走去。
是夜。
夜幕降临,星河低垂。
漫天繁星之下,崎区的山道上亮起一盏手电筒的光,远远望去,漂浮不定、时隐时现。
今夜的寒风不冽。
寒冬的深夜里,也没有了虫嘶蛙鸣。
寂静的山道上,罗旋搀扶着陈晓端,正小心翼翼的走在崎区迂回的小路上。
“天亮了吗”
如同一具木偶一般、机械的往前迈动脚步的陈晓端,嘴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轻声问罗旋:“那我应该起床,给我母亲熬粥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班上有一个学生叫罗旋。
他给我母亲提来了好几桶山泉水。
每一次我母亲早上起来,就喜欢喝上一碗用这种泉水熬制而成的大米粥。”
罗旋点点头,柔声道:“小心看着脚下。那里一块小石子,嗯,来把腿迈高点儿。”
陈晓端的神智,已经变得迷离了。
其实,搁在后世来说,这就是抑郁症。
加上陈晓端她思想,此时已经钻入了牛角尖。
一门心思的,只陷入她自己的思绪当中,并不会在乎、也不会留意到外界的任何变化。
但陈晓端还是能够听得进去罗旋的提醒,依言将她的脚提的高一些,顺利的跨过了挡在路中间的那块小石头。
“我妈说,她喝了那个山泉水之后,她总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感觉舒服多了。”
陈晓端的语气平静如水。
就连她说话的语调,都不会带有一丝的起伏。
就像她正在陈述一件和她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这么多年来,我还没见过我妈欣赏过谁。
你不知道呢,我妈以前接触的人,层次都比较高。
以至于她回到红星乡之后,几乎就足不出户,不愿意和任何人打交道。
不过,罗旋是个例外。
我妈经常在我面前夸他呢”
夜色中,
陈晓端微微一笑:“你是不认识罗旋吧要是你认识他的话,我相信你也会很欣赏他的。”
罗旋点点头,“嗯,应该吧。小心,别往那边去,那是个小土坑。”
“你不知道,人家罗旋帮过我很多。我从他的身上,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陈晓端一边机械地往前走,一边娓娓道来:“就像这一次,我母亲的事情,他应该在后面做了很多事情。呵呵他不说,我也猜得出来。”
罗旋只能再次点点头:“嗯,我知道。”
“他帮了我母亲咦我妈呢”
陈晓端忽地站住,勐然转过身子,伸手抓住罗旋的肩膀勐摇:“我妈不见了你看见她了吗”
罗旋只能点头,“看见了,她好着呢。”
“那你告诉我妈,让她回家呀”
此时陈晓端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抓着罗旋的双肩,如同鹰爪一般,让罗旋都感觉有点疼痛了。
“好,我们一起去看她,你母亲在前面等着你呢。”
罗旋轻轻的掰开陈晓端的手。
因为这一句,去看陈晓端母亲的话,这才是让她手上的劲松懈了不少。
“我妈不是应该在家里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陈晓端驻足不前,四下里朝着黑漆漆的山间张望,“这是哪里啊我妈怎么不来接我”
罗旋柔声安慰她:“走吧,有我呢。”
陈晓端疑惑地转过身,又开始机械地往前。
但她皱着眉头,似乎在苦苦思索什么,“我妈妈好像病了,病得很重她,呜呜呜,她再也回不来了。”
罗旋嘴里叼着手电筒,一只手扶着陈晓端的手臂。
另一只手不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伯母能回来,有我呢。”
陈晓端的思维,显然还依旧陷在泥沼里,“我妈需要吃罗旋提来的甲鱼,别人拿过来的甲鱼不行。”
罗旋嗯了一声,“放心吧,有我呢,甲鱼多的很,管够她吃一辈子。”
“我妈需要和罗旋提过来的山泉水”
“放心吧,有我呢,山泉水多的很。”
就这么一路絮絮叨叨,两人一路往前走。
由于行进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罗旋和陈晓端走到小老君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
两人此时浑身上下,已经被山间的露水濡湿。
幸亏冬天两人身上的衣服,都穿得厚,要不然的话,身体强壮的罗旋或许还能扛得住。
而身子骨比较柔弱的陈晓端,极有可能会因此而大病一场
“妈你真的是你”
等到罗旋背着陈晓端,艰难爬上小老君山顶、那个原本的土匪窝里之时。文網
陈晓端刚刚一进入洞窟,就赫然见到正坐在地上的草垫上,闭目休息的母亲
“妈”
完了
骤然惊喜的陈晓端,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