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席开4桌。
菜上6碟:一碗笋干烧鸡,一碗酸萝卜炖鸭,一碗豆腐干炒韭菜,一碗粉条炒肉沫。
这4碗菜,就算是荤菜。
一碗水煮空心菜,一碗猪油炒牛皮菜。
为了显得主家大方一些,细心的叶二娘,这次没选择煮菜之时,就把猪油放进去。
而是等到青菜已经盛到碗里之后,再把猪油滴进去几滴。
这样看起来菜汁儿里面,都飘着好几朵大大的油花,很是诱人。
空心菜,牛皮菜上面,叶二还小心翼翼的放了两块儿油渣。
绿绿的青菜上面,配上两块黄灿灿的猪油渣,让人看着都垂涎欲滴,能够馋哭隔壁小孩
4桌酒席上,只坐这寥寥数人。
生产队长彭志坤和会计代老师二人,坐在一张空桌子上,面前一件礼物皆无
他们两个,是负责来记礼的。
罗旋带着姬续远上前,把手中的两扎粉条放在桌子上,然后罗旋掏出用红纸包着的16元礼金,递给彭志坤。
“高邻罗旋,上礼粉条一束,礼金16元”
彭志坤一声高唱,旋即将礼物高高举起,朝着四周晃了晃。
虽然周围并没有什么观众。
代老师则把礼金数额,仔细的记在一个小本本上。
然后提起毛笔,又将罗旋的姓名、礼物品种、数量,和礼金金额写在一张大红纸上面。
那个记下客人姓名、礼金的小本本,是交给周大爷、叶二娘两口子拿回去保存的。
以后他们好根据上面的礼金礼品记载,然后碰到客人家也办酒席的时候,需要按照这个记录的数量,给人家还礼。
而这张大红纸,则是要贴在四合院的大门口、展示给所有人看的。
戴老师在大红纸上记录这些东西的时候,罗旋分明看见那张纸上,只记录着寥寥几个名字:
也就是生产队长彭志坤上礼16元。
然后就是自己,和姬续远了。
摆了4桌子喜宴,总共来了4位送礼的客人
难怪站在大门口迎宾的周大爷和叶二娘,两人的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拧出水来了。
负责机理在彭志坤、代老师和罗旋、姬续远在那里面面相觑。
而另一张桌子上,周家三兄弟和叶二娘改嫁带过来的四兄妹,此时也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只见周家老二举起一只拳头,恶狠狠地朝着窦家四兄妹晃了晃,牙齿咬得嘎嘎直响
其中的威胁意味,极为浓厚。
而周老三则挖着鼻孔,顺手就把鼻涕抹在窦芽的衣服上。
今日窦家四兄妹,因为自个儿家的娘要结婚,所以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
周老三此举,直把那四兄妹恶心的在长凳子上扭来扭去。
却又敢怒不敢言
“或许是时间还早,大家都回家洗漱,还没有顾得上来吧”
彭志坤眼见场面尴尬,不由开口试图打破难堪:“人家周大爷好歹也是贫侬协会竹席,大家伙儿还是很爱戴他的。罗旋,还有这位姬同志,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吧。一会儿等大家来齐了,就该开席了。”
生产队里,农闲的时候,一般都是6点左右收工。
今天整个生产队里,除了叶二娘和周大爷没有出工之外,其他的社员们都还是和往常一样,正常出工。
而现在,眼看就快到7点了,却依旧还没有客人前来赴宴。
彭志坤这句话,显然是立不住脚的。
代老师嘀咕一声,“球依我看呐,恐怕是没人来了。罗旋,你们开吃,别管那么多了,吃他娘的就对了。”
等到姬续远和罗旋落座。
姬续远看看桌子上的饭菜,不由眉头一皱,低声问罗旋道:“怎会先来热菜呢凉菜怎么没上
是不是还有蒸菜、有鱼这些东西,还没端上来”
罗旋笑着摇摇头,然后低声回道,“都在这里了。”
姬续远满脸的疑惑,“我看报纸上、听广播里说,不是说高级农业合作社里的农业生产建设,已经取得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员们的日子,都过得非常的好吗
这这一桌子饭菜,价值几何其中肉有几斤”
这个时代,评判一家人的生活水平好不好,就看他们吃肉量的多少。
很是简单明了。
“这一桌子菜,笋干、空心菜,牛皮菜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积攒下来的。
这只鸡和鸭,也是他们自己养的,先暂时不算钱。”
罗旋低声道,“按照我们生产队里办宴席的标准,一桌菜猪肉的用量是8两。”
“一只鸡5块钱,一只鸭3块5左右。”
罗旋掰着指头算账给姬续远听,“猪肉一共是2斤剔骨肉、1斤半五花肉。4桌子席面不算粮食、佐料、猪油这些,肉食成本不会超过11块钱。”
姬续远一辈子和账目打交道,他一下子就能估算出来了:眼前这一桌子饭菜,连带桌子上摆的那盒烟、那一小坛子苞谷酒。
成本总共不会超过5块钱
见姬续远神色疑惑,罗旋低声道,“生产队里的艰难,你恐怕是不了解,这还算好一点点的了。遇到真正穷苦的人家,两颗南瓜、一只鸡,都能举办一场婚礼。”
姬续远闻言,皱眉不语,只是坐在那里沉思。
两人正说着话,却突然听到小草的声音响起,“哆哆,哆哆,你也来啦”
罗旋赶紧离座,牵着小草的手走回桌子边,“哈哈,我们的小草今天好口福,可以吃宴席咯来,你就坐我旁边,哥哥好替你抢肉吃”
小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环视四周一眼,突然把嘴边凑近罗旋的耳朵边,压低声音道,“我还得回去叫娘,还有二哥、三哥他们过来呢”
“他们怎么不和你一起过来呢”
罗旋笑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堂堂正正来吃席就行,干嘛要缩头缩脑、整的跟一窝耗子似的”
小草道,“是娘叫我先过来看看,如果没什么人来吃席,那我就会回去叫他们。娘说了,如果客人来的多的话,我就回去跟娘说,然后我们就不过来吃席了”
罗旋一听,忍不住心中恶心的直反胃
周大爷和叶二娘在算计别人,岂不料生产队里这些家伙,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按照王氏的算计:如果来参加周大爷婚宴的客人少,那么她就会屁颠屁颠地拎着礼物过来赴宴。
因为客人少,所以她们就能多吃一些。
反之,如果来的客人很多的话,王氏一家子人就不会过来了那样吃不了多少菜,是会赔本的。
而小草,就是装作来院子里闲溜达,其实是王氏派她来充当观察情况的哨兵
穷到极致,处处都充满了算计。
正在此时,旁边的饭桌上传来周老二的咋呼声:“哥,咋没有鸡腿呢”
“这边的菜碗里也没有鸡腿”
周老三举着一双筷子,在另外的饭桌上不停的扒拉,“好奇怪哟,明明杀了一只鸡,却找不到腿腿”
周老三扒拉完那3张桌子上的菜,终究没找到鸡腿的踪影。
“看个铲铲”
见周老三颇有一点、想来自己这桌上找鸡腿的架势,罗旋瞪他一眼,“这一桌上也没有”
桌子上的笋干炖鸡里面,笋子多、肉少,一眼就能看出来里面有没有鸡腿。
周老大冷笑一声,“别找了。鸡腿被那个人留起来,准备开小灶吃的。老子早就看见了,鸡腿现在还在家里那个陶盆里扣着呢。”
他嘴里的“那个人”,自然是指的叶二娘了。
“走吧,咱们回家吃。”
罗旋抱起小草,招呼姬续远道:“鲜蘑鲫鱼汤打底,香爆鳝鱼做哨子,老爷子,咱回去嗦水粉去”
姬续远心事重重的站起身来,“好你家那个水粉,做的地道,咱吃水粉去。”
小草有点犹豫,低声告诉罗旋,“我还要回家去和娘说一声哩,现在没人来吃席。”
罗旋拍拍小草的肩膀,“不管她们了,吃这么一顿,她脸上的肉也不会多出来一块。走,我们回家吃水粉咯。”
走到四合院门口。
蹲在地上抽烟的周大爷,看见罗旋和姬续远出来,竟然开口问了一句,“罗旋啊,你和这位客人不是同一家子人。你们的礼,可得分头上啊。”
这可不是编造的,生产队里,真还有人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罗旋笑道,“放心吧,代会计那里记着呢。”
叶二娘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罗旋,我家男人不会说话,别和他计较哈咦,你们还是吃了饭再走嘛。”
别看叶二娘嘴上这般说着,但她的神情,却没有一丝丝留客的诚意。
而且,人也站在那里没动弹。
空对空,假对假。
就像旧社会小地主出门之时,会用猪皮在自己嘴皮上抹几下一样:都是糊弄人的。
罗旋笑笑,没说话。
姬续远脸色沉重,一丝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辞别了周大爷、叶二娘两口子,姬续远、罗旋和小草刚刚回到家。
此时的三嫂子、张大孃她们正好吃完饭,正在洗涮锅碗瓢盆。
罗旋笑着问了一句,“三嫂子,你们怎么不去周大爷那里吃席呀”
三嫂子嘴一撇,“那家伙心黑,当年上台上去弄福农的时候,你是没看见他下手有多毒算了,不说这些了。
哦,对了,刚才有人送过来一个收音机盒子。哎呦,那才叫一个漂亮呢吓得我和你张大孃都不敢摸它一下下,生怕把那么金贵的东西给摸坏了”
罗旋一愣,“收音机盒子”
姬续远笑道,“我这些年养成了个习惯,喜欢晚上听上一点新闻、然后再听听川戏,还有单口评书什么的。习惯啰每天晚上听上那么一会儿,我才能睡得踏实。”
罗旋冷冷的回道:“你倒是睡得踏实了,可我从此就心惊肉跳、彻夜难眠了”
原来,
姬续远申请到生产队里面来体验生活。
大队部里的老支书和廖大队长,他们考虑到姬续远在改良打谷机、脱粒机这件事情上,也是立下了大功劳的。
因此,便很是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等到姬续远在大队部办完了相应的手续,提前把10斤粮票、和20块钱,都预存到大队部之后。
姬续远便让人回红星乡里,将陪伴他多年的、那个德国进口“saba”收音机,给送到了正兴6队来。
收音机金贵。
南华宫派人送来的这个收音机,看上去比皇帝娘娘还要宝贝。
当场就把张大孃、三嫂子,还有丁大爷他们给吓得不知所措
几个人一步一挪、蹑手蹑脚的将收音机放进罗旋的房里,丁大爷甚至还回去拿了一条崭新的毛巾,小心翼翼的垫在那个收音机下面,生怕它磕了碰了。
这种德国产的收音机,以4节干电池为电源,功率很是强大。
它除了可以收听国内的广播之外,什么“海虾之声”、“哔哔瑟”、“米锅之因”,都是可以收听到的。
姬续远走到收音机跟前,正准备伸手拧开开关。
却听到罗旋一声急呼,“不要动它”
围在收音机跟前,正准备看稀罕、开洋荤的丁大爷、三嫂子等人,顿时一脸不解的扭头望着罗旋。
“麻烦大伙儿先出去一下吧。”
罗旋脸色凝重,“我和姬老爷子有话要说。”
大家从来没有见到过罗旋如此紧张,丁大爷张张嘴,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摆摆手,丁大爷招呼着众人转身走了。
罗旋伸手拧开开关,一阵阵的电流杂音从收音机传出。
“老爷子,这台收音机和你之间,只能留下一个。”
罗旋冷声道,“如果您舍不得这台宝贝机器的话,请你将它抱走。我家绝对不能留下这台祸根。”
姬续远原本正自讶异于罗旋竟然会打开收音机,此时听见罗旋说的严重,不由一惊:“一台收音机而已,有这么可怕”
一台收音机,还而已
罗旋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自己闲来无事,翻看从收购站里淘回来的旧连环画。
上面讲的故事就是:抓。特。务。
这本连环画上面说:有一个表面上老老实实受再教育的小地主,家里竟然是用的铁丝做晾衣绳。
然后被小将们揪出来了,说他其实就是拿铁丝伪装成的天线
最后,那人的结局呵呵。
“砰”
谁不怕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