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村距离河岸不过数里之地,严冬将自己队伍的人叫来河西后,跟着王立等人抹黑隐蔽向村舍靠近。
为了配合秦军中的河东战士进行起义,又不妨碍反抗军在正面战场跟秦军的战斗,赵逊抽调的军中精锐数量并不多,只是让他们领头,主要战斗力量是地方国人联合会、各级官府与民间中的修行者。
他组建的是一支特别行动部队。
严冬所领的这个营就隶属于这支特别行动部队,麾下战士全都是修行者好手,因为经过赵逊的缜密挑选,这些人不仅思想意志坚定,战斗技能更是过硬。
眼下,有王立等熟悉秦军各种情况的内应带路,众人能够随心自如地避过巡逻队伍,几里之地本来可以很轻松地穿过。
然而,在他们刚刚等过一支巡逻队,准备越过水沟进入田间阡陌时,却发现对面的小路草丛旁冒出了大量黑影。
人头攒动,乍一看竟然达到了二三十人
严冬不禁目光一凛。
他身后跟着五六十名御气境修行者,战力不俗,寻常二三十个人不是他们的敌手,威胁不大,但如果那二三十人都是秦军精锐呢
就算他们能战胜对方,动静也必然不小,这会引起雨林村的驻军注意。要是在行动还未正式开始的时候就被暴露行踪,任务还如何完成
除此之外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怎么会有二三十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难道这是王立等人安排的他们遭受了王立的背叛,落入了秦军的包围圈会被秦军围剿
若是如此,那情况就糟得不能更糟
然而只是转瞬间,严冬眼中的凶光便消散大半。
借着冷月清晖,他发现对方的行动不像是修行者,也不像训练有素的战士,举手投足跟普通人无异他甚至在人群中发现了小孩
不是秦军。
只要不是秦军,情况便不复杂。
既然不是秦军,那又是谁这二三十人怎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村外看样子他们还是向河岸进发,那又是为了什么
抬手示意众人隐蔽,严冬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立。
王立看了一会儿,松了口气:“应该是雨林村的百姓。”
严冬没有丝毫犹豫:“你跟我过去。”
借助夜色与草木掩护,身手矫健、动若脱兔的两人,很快成功靠近对方,直到双方照了面,这些雨林村的百姓才发现他们。
一看到穿着秦军战袍甲胄的王立,百姓们立即慌了神,满脸都是发自肺腑的浓烈畏惧,本能地就要抱头鼠窜、四面逃离。
就像将死之人看到了黑白无常。
“都别动”王立生怕他们闹出大动静惊动秦军,急切之间连忙举起手出声大喊,“大伙儿不要跑,我们不会为难你们,我保证”
他的话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骚乱虽然减弱了两分,零星有人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向他,但更多人还是打算立即脱身。
他们这副惊惶无措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过街老鼠毫无差别。
眼瞅着妇人就要喊出来,小孩子要哭出声,人群会四处乱跑,严冬知道他最多有说一句话的时间。如果这句话说得不对,那么人群的混乱将无从抑制,他们的行踪也会跟着暴露
这也就是出现的只有他跟王立两人,要是数十人一起围上来,这些人必然受到极大惊吓当场叫喊、哭泣。
千钧一发之际,严冬准确判断了雨林村村民的心思,沉声低喝:“我是反抗军战士,从河东岸而来,你们不用害怕”
这略显突兀的话起到了王立意想不到的效果。
刚刚还要做鸟兽散、往村子拔腿回奔的百姓们,闻听此言竟然基本都停下了脚步,霎时间一双双饱含惊喜、希望、疑惑而又惊惧不减的目光,落在了严冬黑黑胖胖的脸上。
在这个迟疑的瞬间,他们在等着严冬证明自己的身份。
严冬是出来执行特殊任务的,并未穿反抗军袍服,身上虽然揣着能够向起义秦军证明自己身份的印信,但普通百姓明显看不懂这些东西,不具备辨别能力。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是想趁夜逃去河东吧”严冬很快说出了一句让直击雨林村百姓的话。既然不能靠物件证明自己的身份,那就换一个角度用别的方式取信于人。
王立疑惑地看向严冬,不明白他是怎么快速判断出这一点的。
“如果我们是秦军,现在就能叫人来围捕你们,根本不需要同你们多说。”严冬凝视众人,“如果大伙儿想要去东岸那就去,我们不会阻拦,但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
“王师很快就会渡河,你们马上就能受到反抗军的庇护,根本无需多此一举。实不相瞒,我们今晚过来,就是为了偷袭秦军。
“我们的行踪不能暴露,所以还请大伙儿多多帮忙,不要叫喊不要乱跑。”
听到严冬这么说,村民们眼中逐渐有了光亮。
在严冬的持续安抚下,雨林村百姓逐渐被说服。
到了后来,他们脸上的惊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以激动与兴奋。
双方交流一阵,在确认他们不会乱动后,严冬把后面的人叫了上来,留下几个人带着村民们就地隐蔽,自己则带上大队继续向雨林村进发。
这个意外的插曲总算是平稳渡过。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想去东岸投奔王师的”路上,王立压低声音问严冬。
接触到王立佩服的目光,严冬道:“以旧军队的习性到了这里肯定会扰民,百姓饱经战乱之苦,害怕被秦军祸害得家破人亡,自然就想去投奔只隔着一条河的王师。
“我之前在过河的时候,看到河岸边停着船只,想必那就是他们提前准备的。”
河东之战结束后这段时间,大晋虽然跟秦国没有开战,但对秦国的渗透却没有停止,各种宣传革新事业的行动一直在有条不紊地推行。??
河东河西就隔着一条河,这里的百姓自然知道对岸的大晋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平日里就有不少人逃去东面。
现在到了战时,百姓们成群结队东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王立扰扰头不好意思地道:“我们营来到雨林村驻扎后,的确是征用了不少百姓的房屋、粮食,那都是上官的命令,也是军中惯例,我们实在没法站出来反对。”
他们的任务是潜伏,等待起义时机,反对上官的命令没有用处不说,还会有暴露自己的危险。
严冬没有多说什么。
没有对比,河西的百姓就不会知道自己过的不是人的日子,现在有河东作为参照,他们自然不愿再忍受秦军的鱼肉。有人想逃就必然有人想要反抗,这无疑是反抗军进入河西作战的民众基础。
人心归附人心可用,反抗军未来的路必然好走不少。
在严冬、李青猴、王立等人快速靠近雨林村的时候,村中的秦军营长王士骏正在享受当地土豪地主们的招待。
“王营长,对岸的晋军不会打过来吧”
一名年青土豪一边给王士骏倒酒一边关切地问,“我可是听说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将那里的大户连根拔起,滥杀无辜毫无底线,跟妖魔一样”
“是啊,可不能让他们打过来了,王营长你是不知道,现在村子里的那些泥腿子心思可是坏得很,我听人说他们都想跑去东岸了。
“这要是反抗军打了过来,这些刁民说不定就要造反,届时那还有伦理纲常、上下尊卑吗天下还不乱了套”一名年长乡绅满怀忧虑又痛心疾首。
王士骏嗤地一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不屑地道:“打过来他们凭什么打过来现在是我们在打他们他们能守住蒲津渡就不错了,还想过河那是痴人说梦
“诸位不必杞人忧天,我敢保证,他们至死也跨不过大河一步”
这番话起到了安抚人心的效果,率先开口的年青土豪谄媚地道:“那是那是,其实就算晋军打过来,我们也是不怕的,有王营长在这里,我们还能有什么闪失不成”
年长乡绅摸着胡须颔首:“王营长年轻有为,肯定是前途无量,如今驻扎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倒是屈才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王士骏就来气,他实在是搞不懂,在大军压着晋军打,晋军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死守蒲津渡的情况下,他们为何还要驻守在这鬼地方。
王士骏更想去前线,只有那里才能立功。
以保卫侧翼的名义窝在这里有什么用
不只是王士骏有这个牢骚,驻守官东城的旅长也是如此想法,他们闹不明白,大帅为何要把大量兵力排在两翼驻守地方,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要是集中大军进攻蒲津渡,说不定在修行者们的齐心协力下,早就把蒲津渡给打下来了。
“军中的事我不能给你们多说,但我可以跟你们保证,这回大战还是跟上回一样,我们很快就会攻入河东”
王士骏虽然只是一个营长,但毕竟是秦国精锐禁军殿前军的营长,还不至于跟一群乡下人抱怨什么,“你们只管好吃好喝,不用有什么压力。
“总之一句话,晋军不可能打到西岸来”
得到了王士骏的保证,一众土豪地主都是笑容满脸,放下了心中的担忧频频举杯。
虽说秦军所到之处,百姓难免遭殃,但这毕竟是“王师”,起码的规矩还是有的,正常情况下他们只会祸害平民不会祸害地主土豪,顶多就是跟他们“筹措”一点钱粮而已。
对地主土豪们来说,那都是毛毛雨。
正当王士骏举起酒杯,跟众人觥筹交错的时候,房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响,让王士骏不禁眉头一皱。
那是真气爆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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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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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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