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军三千骑跟在一千反抗军重骑后面,杀入建武军右军大阵中,一路堪称畅通无阻,所到之处建武军几乎是一触即溃。
他们冲破一层又一层建武军将士队列时,并不比农夫一排排收割地里的麦子要费力多少,在他们奔驰而过的地方,满地尸骸鲜红刺眼。
重骑冲阵,步军本就难以抵挡,更何况建武军右军大阵里没剩多少修行者,故而重骑虽然只有一千,依然是所向披靡。
加之跟在重骑后面的三千武宁军,都是常怀远麾下的修行者,其中强者不少,御气境修行者极多,经历过邹县大胜斗志昂扬,这一路冲杀过去,直叫建武军鸡飞狗跳。
没用太多时间,建武军右军大阵阵脚崩溃,将士皆争相奔走,相顾逃命,你推我搡,有人倒地被踩踏,有人慌忙丢了兵刃,有人乱呼乱叫,场面大乱。
四千精骑并未追杀败逃之敌,而是依照预定路线,在乱军中向建武军中军奔杀过来,支援正在奋力拼杀的第五军冯牛儿所部。
自从开始跟建武军作战,冯牛儿就一直拼杀在战阵最前沿,饶是他乃元神境后期的强者,身边跟着的也都是精锐,也早就吃不消。
眼下看到精骑临近,冯牛儿精神振奋,哪怕口干舌燥浑身通红,也将符刀挥斩得密不透风,大声呼喊破阵。
冯牛儿身边的反抗军将士也好,整个第五军的战士也罢,眼见大胜在即,无不奋力往前拼杀,攻势一下子大涨。
反观正在他们交战的建武军,虽然集中了军中大量修行者,纸面实力超过眼前的第五军战阵,但在之前就摄于第五军的凶猛攻势,一直采取严防死守、疲敝敌人的战术,虽说稳住了阵脚但终究失了锐气。文網
这会儿看到右军大阵崩溃,将士无不鬼哭狼嚎的奔逃,自身已无侧翼保护可言,四千精骑马上就要冲杀过来,料定自己不可能挡住对方,无不心惊胆战、惊骇万分,哪里还能站着不动等死
遂相继转身逃散。
阵线随之土崩瓦解。
“杀”
“杀”
“杀”
冯牛儿举刀大喝,向第五军左营全营下达了追击命令,众将士无不纵身前奔齐声高呼,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随着一名名反抗军手中长刀斩下长矛刺出,一名名建武军被砍得惨叫不迭,被捅得扑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兵刃、浸湿了黄土。
有人肠子被兵刃带了出来,有人脏腑碎块花花绿绿掉落一地,有人被揪住脑袋割断了脖子,他们哭嚎着呼喊着伸出手,希望同伴能救自己。
回头的建武军将士看到血泊中同袍们的惨状,皆是亡魂大冒,眼瞅着潮水般的反抗军扑杀而至,哪里还有可能回身去救他们,唯恐自己跑得不够快。
是时,第五军左营在四千精骑相助下,大破建武军战阵,一路掩杀追击,尸横遍野。
钱仲、钱小成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头不断滴落的汗水犹如珠帘,顷刻间便在脚前蓄积了一大滩。
他们队的将士早就战得脱力,眼下基本都是这番模样,有的人甚至需要同伴搀扶,才不至于累得瘫倒在地。
他们眼前已经没有对手,侍卫亲军原本齐整森严的战阵不复存在,众侍卫亲军将士都在争相逃命,一个个脚下抹油般跑得飞快。
今日,他们第九军右营正面攻破了当面的侍卫亲军战阵。
第三指挥第四队不是第一个击败当面的侍卫亲军战阵的,但跟第一个破阵的都队战阵也没有相距多久,可以划入第一批里面去。
此时此刻,第四队已无追击败敌之力,但队伍后面的其他反抗军将士都嗷嗷叫着,从他们身旁群狼一般冲了出去。
破阵之后是最好的杀敌机会,想要斩获敌军首级立功,这是最好的时候,故而众将士无不奋勇争先,一个个形若癫狂。
身旁没有人往前冲后,钱小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视若珍宝的符刀丢在一旁,紧绷的精神得到放松,浑身伤痛一股脑儿都冒了出来,疼得钱小成龇牙咧嘴、不断发抖。
他口渴到了极点,掏出自己的水囊想要喝一口,摸了半天才发现水囊已经破了,里面半点水都没有。
左右看看,在脚下横七竖阵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完整的水囊,连忙解了下来,仰头大灌。
一口气喝干了这个吴军将士的水囊,钱小成才感觉自己回了魂,顿时大感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越笑越是豪迈。
周围或站或坐,满面血污,衣甲褴褛的第四队同伴,听着他比公鸭叫还难听的沙哑笑声,都跟着笑了起来,一个比一个笑得痛快。
当然痛快,他们赢了。
作为胜利者,这是最该享受胜利滋味的时候。
“凭你的表现与境界,此战之后就该升任队正了,好样的”钱仲等钱小成笑够了,不无骄傲地向他竖起大拇指。
钱小成仰面往血泊尸堆中一躺,手脚摆成一个大字型,望着蓝天喃喃道:“什么加官进爵什么建功立业,都一边儿去,我现在就想饱餐一顿,然后睡个昏天暗地,最好是三天三夜都不起床。”
众人无不点头附和。
这一场持续十多日的恶战,把他们累得不轻。
反抗军大阵上空,赵宁鸟瞰整个战场。
建武军已经被完全击溃,眼下正在溃逃,冯牛儿所部在四千精骑的配合下追杀不休,人群席卷而过的地方,留下的尸体越来越多。
这个结果在赵宁预料之内,先突破建武军,由此引发吴军全军溃败,亦是赵宁既定的求胜策略。
但跟侍卫亲军作战的反抗军,也在冯牛儿配合精骑破阵前后取得了突破,其中一个大营战阵在其都指挥使的带领下,突进侍卫亲军左军大阵中,让对方阵脚大乱。
而第九军右营则是凭借都队战阵的持续突进,攻破了当面的侍卫亲军战阵,以点带线以线带面,令整个第九军右营大阵高歌猛进。
最终,他们大面积击溃侍卫亲军都队战阵,彻底击破了对方大阵,并引发战阵中的侍卫亲军将士争相败逃,跟第五军左营一样,造成了倒卷珠帘之势。
一个侍卫亲军大营战阵被击败,一个被攻破,两营将士的后撤、败逃,引动整个侍卫亲军大乱,那些还没有被击破的战阵的将士,相继失去战心,被恐慌笼罩了心神,陆续开始后退、奔逃。
无论陈雪陇如何严肃军令,阻止大军溃败,业已无济于事。
至于侍卫亲军骑兵,刚刚还在各处跟反抗军精骑纠缠,眼下见大阵已显败象,都开始脱离战斗尝试后撤。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击鼓全军掩杀”眉眼凛然的赵宁下达了改变鼓声,让全军奋起追击,彻底击溃所有吴军,追杀吴军的命令。
正跟范子清在半空激战的吴廷弼,一直被对方压着打,轻易无法分神关注战场,当他听到反抗军鼓声骤变,辨识出那是掩杀歼敌的命令时,不由得心头猛跳。
反抗军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可想而知战场情况如何了。
他奋力一击,稍稍逼退范子清,眼角余光一扫,顿时头皮发麻。
只见建武军已经全军溃败,数万人亡命奔逃,正被数千反抗军尾随追击,那场面就像是一群狼追赶一大群绵羊。
四千精骑则在两翼不断袭扰,来回穿插,迫使他们无法安然逃远。
后部的建武军将士不断被追上,一层层被砍翻在地,接连不断变成倒在地上的尸体。
将士们在逃散过程中手忙脚的去解身上的革束,丢盔弃甲,只想跑得更快些,后面的人嫌弃前面的人跑得慢,不断挤压冲撞推搡,被自己人推倒踩死的人不知凡几。
哭喊声令人不忍听闻,场面凄惨叫他无法直视。
今日之战本是为了雪耻而来,没想到雪耻不成,整个建武军都陷进了地狱,吴廷弼一时心如死灰,哪里还有跟范子清缠斗的心思,连忙跳出战圈回撤。
跟常怀远对战的吴俊,眼睁睁看着建武军被击破,在逃散与被追杀的过程中眨眼间伤亡惨重,心痛得直抽抽。
那可是他的军队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吴氏一族的基业所在
没了建武军,哪里还有他的这个建武军节度使,哪还有什么金陵吴氏
悲愤、绝望的吴俊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阳光失去了色彩,胸口一闷,一口老血随之到了嘴里。
他勉力把血吞了回去,再也顾不得常怀远,果断抽身就走,害怕自己在气机已乱的情况下,稍有延误就脱不开身,被常怀远斩于刀下。
费县城楼,杨佳妮木然的脸一片灰败,攥紧的双拳关节苍白。
大军说败就败,突兀而迅捷,令她根本无法坦然接受。
监军韩守约双眼发直、浑身僵硬,盯着战场怔怔出神,就像是一尊没有生命迹象的石雕。
兵败如山倒,这句话韩守约不仅听过也在江南见过,可之前都是看着敌军兵败,何曾想到有朝一日八九万吴军也会有这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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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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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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