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远长啸后的那句话,不仅传遍了城外军营,也让正在城中奋战的反抗军与吴军将士基本听了个清清楚楚。
范子清的错愕之情丝毫不让于吴廷弼。
“常怀远这鸟厮,竟然这么快就阵斩了大营主将”范子清不能不深感疑惑,手下动作都因此轻了一分。
他倒不担心武宁军在此战中不出力,毕竟赵宁的选择不会没有理由,而常怀远的愤怒杀气他一路来也察觉得真切。
但在他眼中,常怀远不过是个连自己部曲都约束不住的饭桶节度使而已,为了自己的前程被迫效忠大晋,能有多少搏命心思
可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武宁军冲进叛军大营还不到两刻,常怀远竟然就直接取下了张桂人头,这已经不是拼命就能形容的了
除了奋不顾死之外,战术还必须高明。
同境王极境修行者对战,想要当场击杀对方机会很小,对方若是想跑难度并不大,若不能让对方心神大乱、选择有失、身法有差,绝对不可能成功。
“战后得问问这厮是怎么办到的。也罢,这厮虽然饭但毕竟是一镇节度使,多少还是有些能力的。”
范子清初步认可了常怀远,遂及时收拾心情振奋精神,加紧对吴廷弼的攻势。
与越战越勇的范子清相比,吴廷弼心情就要低落得多。
此时此刻,他如何能够意识不到,张桂身亡必然引发叛军士气低落,很可能被常怀远镇压、威服
这样一来,他不仅失去了城外一座军营,常怀远还可能及时腾出手来,支援城中战局。
城中战局本就不容乐观。
吴军五百重骑已被反抗军解决,现在反抗军骑兵冲进了后续的吴军轻骑阵列,连重骑都阻挡不了的反抗军精骑,吴军轻骑如何能够抗衡
伤亡扩大得很快,阵脚眼看就要稳不住。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城中吴军全都完成了集结,参与到了战斗中,以建武军的将士素质,短时间不至于崩溃;
与此同时,城外另一座武宁叛军军营中的将士,因为没有遭受冲击成功进城,眼下开始与反抗军接战。
只要他们能够牵制反抗军相当部分兵力与注意力,等到武宁叛军大规模入城,就能借助街巷地形发挥步军优势,围攻反抗军。
吴廷弼的愿望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
察觉到侧翼有武宁叛军入城的反抗军,立即分出了一千精骑主动迎击,因为反应迅速,与进入街巷的武宁叛军迎头碰上。
连吴军重骑都挡不住的反抗军,那是武宁叛军能够匹敌的不过是一个冲锋,叛军阵型就在各条街道宣告溃散。
这些作战只是应付差事且士气不高的叛军将士,丢下了一地尸骸,争相后撤。
反抗军约莫是没想到武宁叛军战力如此不济,稍稍有些愣神,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在都虞候的指挥下追击。
刚刚入城的武宁叛军,没多久便被赶出了城池。
还在城外没有入城的叛军将士,眼见同袍仓惶逃出来,哪里还管反抗军只有千骑、他们的修行者组织起来能够对战,无不扭头就跑,缩回军营紧闭大门,严防死守做起了缩头乌龟。
一千反抗军重骑在辕门前,对着两万战战兢兢的武宁叛军耀武扬威了一圈,这才转身返回城中,跟同袍合力继续冲击吴军骑兵。
这时候,常怀远镇压住了自身所在军营里的叛军,收获了他们的投降。
对这些叛军将士而言,昔日投靠吴军是为了身家性命,如今主将都死了,常怀远又没人拦得住,当然是赶紧投降保命要紧。
腾出手来的常怀远,率部杀入城中,与反抗军合力围歼吴军骑兵。
至此,大晋王师握住了胜机
眼见大势已去,吴廷弼面如死灰。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场在他看来胜券在握的大战,会这么快就落败,败得毫无悬念,没有丝毫挽救余地。
“撤,撤”吴廷弼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性命都可能不保,连忙招呼高手们回撤。
在给部曲下达了突围南撤的命令后,他与众王极境先行一步相互掩护着,忙不迭的向南方飞遁。
随着吴廷弼逃出城池,邹县之战以大晋王师的大胜落下帷幕。
清晨,赵宁来到邹县。
范子清、常怀远联袂到城门前相迎。
“此战能胜在我预料之中,但胜得如此轻松简单、干净利落,反抗军将士的悍勇杀敌固然功不可没,常将军的舍命相搏亦是大功。”
赵宁了解了过昨夜战况,毫不吝啬对反抗军与常怀远的夸奖。话说到后半段的时候,看着常怀远笑而不语。
当初在徐州跟常怀远初见,对方就躺在了地上挺尸,完全是一副甘为死猪的模样,不曾想到了现如今,常怀远竟然变得如此勇猛。
“不敢当大帅夸奖,昨夜能够大胜,全赖范将军所部正面击溃吴军精骑。”
常怀远先是谦虚了一句,而后便挺着胸膛,一副我虽然很骄傲但我不明说的架势,“末将只是希望大帅知道,武宁军中不是没有悍卒
“武宁军虽然战力不及反抗军,但也有资格与反抗军并肩作战我老常纵然实力有限,可也是能够战阵杀敌、为国建功的”
范子清笑着道:“常将军无愧悍将之名,武宁军精锐亦有不弱于反抗军之勇,昨夜若不是你们震住了城外叛军,战斗不会那么结束。”
他现在收起了小觑常怀远的心思,跟常怀远和气相处也不再只是为了征战大局,而是发自心里接纳了对方。
得到范子清的赞赏,常怀远还想装模作样地绷着,但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没能绷住,老脸开成了一朵鲜花。
他索性放声大笑。
连日来的憋屈愤懑,在这一阵大笑声中烟消云散。
这一刻,常怀远觉得自己又能挺直腰杆做人了,无愧于大丈夫的身份。
赵宁勉励常怀远与范子清两句,军功核定有专门军使来做,他无需赘言,转身走上城墙,看向一望无际等待处置的武宁叛军。
他问常怀远:“常将军觉得这些士卒如何处置为好”
那些毕竟都是常怀远的昔日部曲,于情于理赵宁总该听听对方的看法,至于要不要采纳对方的意见,那得站在大局上考量。
范子清扭头看着常怀远,想瞅瞅对方是不是有大局观,甘不甘愿舍小利而为大家。
常怀远动了动嘴,几度欲言又止,看看城外的数万将士,低头沉思片刻,忽而抬起头,眉头拧成疙瘩,张开了嘴却没有声音发出。
他很纠结。
这三四万将士本身就是他的部曲,是他的力量,现在完全可以让他们再回到自己麾下,成为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文網
多三四万部曲,他在大晋的地位就要高很多,往后能够建立的功勋也更大,在战事中的话语权也会高不少。
至少,他该问一问赵宁,能不能再次收服这些将士。
但到了最后,常怀远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他字字千钧地道:
“这些将士都是兵油子,认钱不认人,心中没有道义,临战之时可以打顺风仗,遇到拉锯局面恐怕就会瞻前顾后、出工不出力,若是局面不利,哪怕他们有实力扭转局面,也会畏惧风险,只想着自保,不堪大用。
“他们可以做藩镇军,却做不了反抗军,末将认为”
说到这里,常怀远深吸一口气,脸色发白,五官纠结在一起,以莫大的毅力才说出后面的话:“末将认为,应该让他们卸甲归田”
此言一出,常怀远像是卸下了心头大石,长舒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再看范子清时,他油然而生一股我老常并不比你差的自信。
能够克己奉公,舍小利为大义,让他觉得自己的人格上升了一个台阶,再也不惧跟范子清这样的反抗军将领作比较。
范子清满面错愕。
他想过常怀远可能会明白事理,但没想到对方连努力都不努力一下,直接说出了这些叛军的不可用之处,态度坚定的表明立场。
赵宁同样有些意外。
意外之余,他不禁对常怀远刮目相看:“常将军深明大义,让我很是感佩,若能一直秉承此心,常将军前途无量。
“既然常将军认为这些士卒不可用,那就依照常将军所言,让他们卸甲归田,此生不再执掌刀兵。”
常怀远奋然抱拳:“大帅英明”
刚刚范子清与赵宁的神色,让他倍觉舒坦,心中暗暗窃喜。能够让这两人因为他的人格操守而惊讶,他很是痛快,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赵宁虽然在看着城外叛军,但眼角余光已将常怀远的面色都纳在眸底,暗暗发笑的同时,也有一股自豪感。
常怀远这样典型的藩镇节度使,才成为他的部将不久,刚刚跟反抗军有所接触,就能出现这样好的转变,只能说明是近朱者赤。
反抗军的厉害之处,不仅在于战力强横,可以攻城拔寨所向披靡,还因为有信仰有精神,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有一种莫大的感召力。
能让旁人见贤思齐,以比肩他们为荣,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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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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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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