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州城外居民区,繁华商业街附近的一座宅院。
黄远岱进了这处长河船行据点,与陈奕商讨日后见耿安国的各种安排。
“先生打算何时去见耿安国”刚刚坐下,陈奕便迫不及待发问。
扈红练等人带着众多一品楼高手强者,在赵宁身边听从差遣,不知已经做了多少事,他在郓州等待黄远岱多时,现在难免立功心切。
黄远岱弹弹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悠然道:“这得看太子何时与杨佳妮交上手。
“只有双方大战的动静传出,而杨氏高手又切实被阻挡在徐州无法北上,我们说服耿安国的时机才会到来。”
陈奕恍然,这的确是最合理的选择,不过说起徐州局势,陈奕心中正有一个疑问:
“先生,殿下身边虽然有不少得力人手,但大晋高手强者并未大半都去徐州;
“而杨氏大军渡河北上攻伐中原,必然是全力施为倾巢而出,那么多高手强者配合杨氏精锐大军,殿下仅靠武宁军能够占住徐州,阻挡他们攻下武宁吗”
黄远岱放下茶碗,奇怪地瞅了陈奕一眼,问了一个让陈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太子为何要占住徐州”
陈奕满脸讶异:“殿下去了徐州还在徐州奋战,难道不是为了占住徐州”
黄远岱哑然失笑,摇着头道:“我王师还未进入中原,就如你所言,面对杨氏倾巢而出的力量,太子拿什么占住徐州”
陈奕无言以对。
徐州虽然有武宁军,但黄远岱提都没提,可见武宁军在黄远岱与赵宁眼中,是根本不值一晒的存在,完全不值得托付半分希望。
黄远岱继续道:“况且,眼下张京投靠了杨氏,随时可以调集部曲侧击徐州,太子要是占着徐州不放,岂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陈奕转念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简而言之,徐州根本不可能占得住。
黄远岱打量着陈奕,含笑道:“想明白了”
陈奕点点头:“想明白了。”
黄远岱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不,你没有想明白。”
“”陈奕只得拱手,“请先生示下。”
黄远岱老神在在地道:“徐州占不住,也没必要占,甚至是不能占。
“若是我们在徐州跟杨氏死磕,杨氏被挡在门槛前,必然有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那我们就是独自面对杨氏的发狂。
“这时候魏氏一旦成功进入中原,我们就落入了以一敌二的局面。
“相反,放杨氏进入中原,他们就必然跟魏氏接触,这时候就不是我们独对杨氏。
“魏氏要东出,首先得面对张京,而想要真正深入中原,必须打穿张京的地盘不可。
“现如今张京投靠了杨氏,所以只要中原大战一开,魏氏跟杨氏必然得打起来。
“到了那时,我们不仅不用承担以一敌二的巨大压力,还有可能因势利导,先与某一方在事实上形成合力,击败其中一方
“得了张京投靠,杨氏的确实力大增,可他们一旦进入中原,也是最有可能被两面夹击的,很可能最先遭受重创,被迫转攻为守。
“这时候,徐州已不是杨氏的桥头堡,而是退路保障,要是徐州有我们的根基在,我们便能给杨氏制造巨大麻烦,乃至一举得到大利”
说到这,黄远岱再度端起茶碗,瞥了陈奕一眼,笑容愈发浓郁:“现在你可明白了”
陈奕因为黄远岱这番话而心神震荡、嗔目结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服口服地道:“先生真是大才,在下万不能及”
黄远岱没有谦虚,理所应当地受了陈奕的礼敬,平静地总结道:
“将杨氏高手阻拦在徐州,让他们无暇插手郓州,我们的战略目标就已达到,太子去徐州的保底计划已是成功。
“太子能在徐州收拢多少人心,打下多少根基,方便来日征战,那是长远之计,一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事同样干系重大,二则其实不必过于强求,完全看太子行动的效果。”
话说完,黄远岱看着陈奕不言不语。
陈奕一脸笃定:“先生,这回在下是真的明白了”
黄远岱呵呵一笑:“明白就好。着手去准备见耿安国吧,依我看,太子跟杨佳妮交手的消息,不日就会传到郓州来。”
陈奕精神一振,连忙抱拳应诺。
徐州。
常怀远沉默许久,终于再度开口,他带着顿悟之意,一脸感佩地抱拳:
“今日卑职方知,何谓真正的仁君与仁义,大晋皇朝追求的公平正义究竟是何物,太子殿下,卑职受教了,这就去安排人手办差。”
“你果真知道”赵宁笑了一声,“你知道个屁。”
常怀远:“”
他的确不是真的知道,刚刚这些话都是奉承之言。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固有认知,让思维模式与性格习惯一旦形成,就不可能轻易被改变。
赵宁的话虽然说得大义凛然,但在常怀远看来却脱离实际,毕竟现实情况就是大军所到之处,必然兵祸如火民生凋敝,乃至十室九空。
自古以来,哪回乱世来临改朝换代之际,不是同胞自相残杀
太平时节,压迫平民剥削百姓,吃人肉喝人血的权贵们难道是异族不成鱼肉乡里贪赃枉法残害人命的官吏,也无不是同胞手足。
说到底,自己人杀掉的自己人,自己人给自己人造成的苦难,可比异族要多得多。
跟周边族群、国家相比,中原皇朝向来强大,不是内患严重、天下大乱之时,异族根本没有机会大举入侵,残害中原百姓。
更多时候,都是自家人杀自家人。
所以,常怀远只是打算按照赵宁的意思行事而已。
时间有限,赵宁没打算跟常怀远多说,现在也不是改变对方思想认知的时候,他只需要对方听令即可:
“安顿百姓,首先需要雷霆整顿吏治、肃清世道风气,将武宁的贪官污吏、无良权贵一举扫除。
“今夜背叛武宁的人,可以只诛首恶,但这些平日里吃人的地方权贵,却需要一个不落的处理掉
“不除尽恶人,就不能尽消不平事,武宁也不会有真正的公平正义可言。破而后立,只有扫清魑魅魍魉,百姓的好日子才可能真正建立,并且维持下去。
“常怀远,一日之内,你可能做成这件事”
常怀远脸色一变,这当然不可能
莫说一日,一个月都办不到如果没有赵宁的帮助,没有众多高手强者压阵,这件事他想都不敢想。
他之前为了筹措粮饷,不被各级官吏与地方权贵截流,就想过整顿吏治,可一直没有真正去做,原因就是对方实力太强,他办不到。??
如今就算有赵宁的人压阵,他也很难快速办成这件事。
查清贪官污吏的罪责,甄别地主权贵的善恶,还要收集切实证据,那是一项很大的工程,若想不一刀切,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另外,天下乌鸦一般黑,武宁的大族、权贵沆瀣一气,必然相互保庇暗中阻扰,哪是那么容易查的
赵宁只看常怀远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好在他原本就没想过靠对方来做这事:
“我知道你做不到,你手下那些心腹臂膀,只怕也没几个底子干净的。以贪官查贪官,以污吏查污吏,不过是缘木求鱼,徒惹人笑。
“我这里有一些人,你给予他们实权官职,派遣军中精锐随行听令,他们自然会将武宁的官场肃清。”
至于甄别官吏、权贵的善恶,查清他们的过往,搜集他们枉法的罪证,这件根本不可能临时做到的事,则是完全不用担心。
一品楼徐州分舵又不是吃白饭的,还能没有这些资料
就算之前搜集的东西不足,但自打跟着赵宁来了赵宁,那么多人手,还有高手强者充斥其中,岂能不做到对徐州官吏、权贵了如指掌
对一品楼而言,这不仅关系着知己知彼,还因为赵宁到徐州来,本身就是为了在这里打下公平正义的根基,必然要用到这些东西,他们没理由不从一开始就做这件事。
有一品楼的资料打底,再加上高手强者护航,整顿武宁吏治清除徐州无良权贵,就能以雷霆之势完成。
赵宁得话说完没多久,一名王极境高手,便带着黄瑜、章颢等人进了院子他们事先就来到了府邸外。
赵宁去见黄瑜、章颢的时候,他们只有两人,而到了此时,他们身后已经跟着十余名仁人志士,都是有官身或者之前有官身的。
之所以没有布衣士子,不是黄瑜、章颢没有召集布衣士子,而是没必要把他们带到节度使府邸来,立即给予官身。
“黄司马”常怀远认识黄瑜这个如今的徐州司马,以往的徐州别驾。
正因为认识,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他才迷惑不已,怎么都弄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跟赵宁搞到一起去的,只得向赵宁投去询问的目光。
只可惜赵宁没有为他答疑解惑的意思,吩咐道:“按照我说得安排。”
常怀远按下心头疑惑,连忙道:“黄司马之前就是徐州别驾,如今要承担如此重任,理应代理徐州刺史至于别的官员”
常怀远看了看章颢等人,发现没几个眼熟的,“别的官员,不如就由黄大人推荐官职如何”
赵宁微微颔首,示意就这么办。
黄瑜向赵宁拱了拱手,当仁不让的一一为常怀远引荐众人。
常怀远心中暗暗感叹,今夜之后,黄瑜、章颢这些人必然成为武宁官场的核心人物,掌握武宁的官府大权。
武宁,终究是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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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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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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